第94章 一纸相思寄南北(7)
轩辕凛与二人一同用了膳，便去了奉祖殿。
他给轩辕氏历代帝王都上了香，包括自己的父亲。
“皇祖父，孙儿如今所为比之与您在位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这是北晋唯一的出路，不知您当时是否也如孙儿这般，忐忑不安。”
说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又继续道:“您当时有皇祖母陪着，与您夫妻一心。孙儿也曾得一心之人，如果她能在孙儿身侧，孙儿便不会像今日这般，惶惶惑惑。”
话音刚落，有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门后传来:“陛下革新旧弊，是北晋之大幸。”
轩辕凛闻言几乎都不敢回头，这分明是萧惜月的声音，柔弱中带着铿锵。
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吗？
然而轩辕凛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任何声音再传来，他便猛地转头，眸中立即闪过一丝失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带微微熟悉的脸，他却记不清她叫什么
门口的女子进来，微微福身道:“臣妾袁槿娴，参见陛下。”
轩辕凛仔细听了听她的声音，与萧惜月的还是有些不同，此人的声音反而更清脆些。
轩辕凛站起身，做了个起的姿势，袁槿娴便起来了。
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但一眼望去，却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无他，因为袁槿娴眼中没有任何波澜。
“不知道奉祖殿除了皇后之外，其他嫔妃不可以随意踏足吗？”
“臣妾知道，臣妾在雷音殿为征西大军祈福，不慎入此。听见陛下所言，不觉出声，还请陛下恕罪。”
轩辕冽此时正带领征西大军去了西川，因为新政的原因，西川隐隐又有些动乱。
轩辕凛点点头，不欲跟她多讲，便准备出去。
哪知袁槿娴在后面又言:“臣妾可以帮陛下解忧。”
轩辕凛顿了一下，背对着她，不发一言。
……
御书房，袁槿娴呈上了自己所写的《论变革之弊端》。
轩辕凛坐下打开看了，竟是洋洋洒洒几万字。略微瞥了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开始伏案阅读。
足足半个多时辰后，轩辕凛看完抬头又瞧了袁槿娴一眼，只见她神思悠远盯着地上。
“什么时候开始写的？”
“自陛下登基起。”
轩辕凛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是曹国公的孙女？”
“是，但臣妾比不得嫡姐，臣妾只是个庶女。”
因着她是个庶女，还因着她是曹国公的孙女，她入宫只是个婕妤。
“你先下去吧，你提的这些朕自会斟酌。”
袁槿娴正准备退下，轩辕凛又继续道:“从今日开始，你便是贤妃了。”
袁槿娴闻言眸中闪过光亮，瞬间被她掩盖，她谢恩后便出去了。
及她走后，轩辕凛叫来了无幻。
“你去调查一下袁家，以及曹国公的两个孙女。”
“是。”
……
朝阳宫，还没到请安时辰，袁槿娴就一早过来了。
王挽星坐在上座，淡淡看着下面垂目的袁槿娴。
“贤妃原不用这么早来请安的。”
王挽星摸着头上的穿凤步摇笑着道。
“给娘娘请安的规矩不能废。”
王挽星睨了她片刻，笑意浅了浅，不再说话。
袁槿娴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抬头道:“娘娘从潜邸一路陪着陛下走来，想必对他是清楚明白的。”
“你想知道什么？”王挽星看着翻了翻自己的手掌，漫不经心道。
“臣妾知道陛下在潜邸时有一位王妃，及陛下登基，她突然暴毙，陛下曾说得过一心之人，想必就是她吧？”
王挽星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很聪明，而且你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但是不该问的事别问。在这个宫里，是做多错多，做少错少，不做便不错。这是本宫对你唯一的忠告。”
袁槿娴闻言起身跪了下来:“臣妾多谢娘娘教诲，必定谨记。”然而她眼中却迸发了一丝恨意。
……
小萧霆已经一岁了，萧惜月给他办了个周岁宴，倒也邀请了轩辕凌一同过来，二人大半年来总算是微微破冰。
轩辕凌本是孩子的叔叔，此时正抱着他道:“霆儿，叫十叔。”
如初笑道:“他连阿娘都不会叫。”
轩辕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片刻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放在孩子手里，小萧霆立马伸手紧紧抓住，嘴巴开始哒哒哒，准备往嘴里送。
萧惜月笑着忙从他手里拿过来，看了看，是块上好的和田玉，上面竟然刻了个“霆”字，想必他一早就刻好的。
“他可以为是吃食呢。”
轩辕凌实在是尴尬，他一点也不懂得照顾小孩子，便把孩子抱到萧惜月手上。
萧惜月看了他一眼，微微敛了笑容对着眉娘道:“你把孩子抱下去让奶娘喂奶。”
及眉娘走后，萧惜月拿胳膊搭在桌上，微微朝轩辕凌偏头道:“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轩辕凌一顿，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七哥处置了五哥，五哥本在他登基之时已经被打断了双腿，现在他竟然杀了他。”
萧惜月闻言一惊，在她印象中轩辕决色厉内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实在没有必要做的这么绝。
“是因为什么？
“五哥的长子睿儿不忿七哥的做派，在宫宴上携刀刺杀七哥……”
“他有没有受伤？”。萧惜月还没等他说完就紧拽住轩辕凌的手臂问道。
轩辕凌的眼中划过一抹受伤:“你就这么在乎他吗？”
萧惜月马上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轩辕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伤到。
便松了手，两手勾在一起低着头，不说话。
轩辕凌叹了口气:“睿儿当场被他反手捅死，五嫂也是个不知忍耐的，疯了般冲了上去被七哥身边的侍卫杀了，五哥见到自己的妻子儿子都死了，瞬间疯了。可是七哥还是下令杀了他。”
萧惜月闻言拿手抚着额，低低地叹气，眉头都蹙到了一块。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又睁开眼睛问道:“轩辕决还有其他孩子和妾室，那些人怎么样了？”
“这便是我今天想与你说的，七哥把那些孩子都贬为了庶民，流放到了民间，叫他们自生自灭。至于那些妾室们，她们的母家与朝堂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七哥便让她们回归原籍。”
“那你……”萧惜月蹙眉含泪看着他，她现在已经为人母，最见不得的便是孩子受罪。
“我偷偷把孩子们带回了云梦泽，现在都在我院子里，给他们请了人照顾。”
萧惜月拿出帕子擦了擦泪，微微点点头，她最欣赏的便是轩辕凌的这颗仁心。
“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教导他们？”
萧惜月抬眸，很自然地便点了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于是萧惜月和轩辕凌去见了他们，一共五个，最大的那个已经九岁了，最小的不过四岁。
也都是干干静静的，只是经历了一场家破人亡的风波，他们现在见人都有些怯生生的。
萧惜月突然想起自己当年也是这样，便又转过头去落泪，这仿佛是一个可怕的轮回，叫人绝望。
轩辕凌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抱着安慰安慰她，最后想了想，只是微微带了带她的肩，让她的额头靠在自己肩上，拍了拍她的背。
萧惜月按下自己心中的悲伤，便转过来弯下腰温声道:“你们可有谁不愿意在这的？”
众人闻声都摇了摇头，看来外面的苦日子他们已经过了一遭了。
“那从今日起，我们就住在这，平时除了玩耍之外，还要读书习字，可有人想学武功的？”
片刻后那个最大的男孩微微举起了手。
“你叫什么名字？”
“轩辕谦。”
萧惜月朝他笑着点点头:“等来年，我带你去蒙山，拜师挑山老人门下，只是不一定能得他老人家亲自真传，你可愿意？”
轩辕谦低头想了会，随即点头。
萧惜月又冲他笑了笑。
轩辕凌接着道:“你们以后都不姓轩辕了，想姓什么你们自己定吧，你也不叫轩辕谦。”
众人闻言都摇头。
轩辕谦轻声道:“我们是皇室子孙，绝不改姓。”
轩辕凌闻言准备反驳，被萧惜月带了带手:“以后再说吧，他们都是孩子，其中的利害以后再慢慢告诉。”
轩辕凌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