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纸相思寄南北(1)
然而在北晋。
轩辕凛出征两个月以后才回来。
一回来便得知了萧惜月早就离开了的消息。
祁王府前厅里，所有人都在，然而没有人敢出声。
轩辕凛仍坐在上座，脸色平静，不喜不怒，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紧握住一旁的把手，只看着一个地方，这样一动不动已经一个时辰了。
最后还是太皇太后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拄着拐杖，一步一声地走了进来，所有人都跪下向她行礼，只有轩辕凛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老七！”太皇太后叫了一声，轩辕凛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见状重重震了一下拐杖。
“孽障！明日便是你的登基大典，你要是敢在此之前离开北晋，哀家就捧着你皇祖父的灵牌，把北晋亲手交出去，让他们瓜分！”
轩辕凛闻言仍然神色不动，良久，他才缓缓抬眸，正视太皇太后:“皇祖母多虑了，孙儿是轩辕氏的子孙，必当为北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沙哑和暗沉，仿佛下一秒就要遁入喉间，发不出来。
太皇太后听后脸色这才缓和了点。
……
第二日，轩辕凛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建武，尊嫡母谢氏为柔嘉太后，养母沈氏为敦惠太后。侧妃王氏为贵妃，封十二皇子轩辕凇为康王，五皇子轩辕决为福王，以宁王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不敬为由，软禁了轩辕凌。
御书房里。
案桌上的奏折堆积如山，轩辕冽和谢沧灵坐在一旁，轩辕凇斜靠在一旁的椅子上，还在打着饱嗝。
曹国公和黄国公的儿子正跪在地上，他们二人同在工部任职。
轩辕凛坐在龙椅上，刚换下朝服，只着一件深紫色的龙衮。
他清隽的眉目严肃凛然，下颌轮廓硬绷冷肃。拿起一本奏折拧眉看着。
片刻后，把奏折甩到二人脸上:“不过是督查堤坝修建的小事，竟然拖拖拉拉前后用了将近半年！你们二人即日起，辞去工部侍郎和水部郎中一职！”
二人闻言大气都不敢出，满头大汗谢了恩便出去了。
外面的官员陆陆续续进来，无一不被轩辕凛指着鼻子骂了一通，稍有不称职的便撤官降级。
一直到晚饭时分才有太监进来禀报。
轩辕冽上前道:“七哥今日就到这里吧，敲打敲打得了，真把以前那些不对付的人都给处置了，以后办起事来也麻烦。”
轩辕凛舒了一口气，放下奏折，低着头两手撑着额道:“让他们都走吧。”
轩辕冽得了命令便朝那太监挥了挥手。
谢沧灵这才上前拱手道:“臣已经把陛下吩咐的变革一事拟了大纲出来，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修改，便先下去了。”
轩辕凛低着头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七哥此次带领十万大军打退了东嵩和南越的联军，想必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再造次，不过我们日前已经丢了河西之地。”
“放心，朕会让他们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轩辕冽嗯了一声，他丝毫不怀疑轩辕凛的能力。
“还有一事，新帝登基按规矩是要选秀的，如今七哥后宫里只有贵妃一人，七哥此次可多选些。”
轩辕冽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轩辕凛，后者神色自若。
“以后再说吧。”
……
承明殿里，已经是四更天了。
轩辕凛一个人穿着月白色的寝衣坐在床前，手里捏着一本书。
无幻在外面隔着帘子站了片刻，往里面看了一眼。
踌躇了一下便幽幽开口:“……王妃去了南越云梦泽。”
无幻等了一会也没有声音出来，他睁着眼睛往里面瞟了一眼，就见轩辕凛捏着本书，许久都没翻动一页，他便慢慢退了出去。
……
萧惜月到达云梦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里风光秀丽，山水明媚，倒是让她舒心了不少，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眉娘看着她一天天重新焕发出原来的高华之感，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然而萧惜月这几日却总觉得腰酸背痛，她一开始以为是以前在王府里吃的那节食的药闹得。后来慢慢发觉自己不仅是腰酸背痛，还时不时头晕目眩。
终于在一日在湖边散步之时，突然晕倒，把旁边的眉娘和椿茶吓坏了，二人赶忙给她搀了回去，远处正在摘花的如初看到便也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椿树遣人去找了大夫，大夫刚来，她就醒了。
“小姐觉得怎么样？”
萧惜月摇摇头，挣扎着坐起来按了按太阳穴:“头晕的很。”
大夫上来给她把脉，片刻后眸光一闪，环顾一周道:“姑娘是喜脉。”
萧惜月刚开始似乎是没听到，仍然蹙眉按着太阳穴，被眉娘拉住手她才回过神来，猛地偏头看向那个大夫:“你说什么？”
大夫被她瞪着个大眼微微有些吓到，缓了一下道:“姑娘有喜了。”
萧惜月眨了眨眼:“你再说一次。”
“姑娘有孕已两月有余。”
她闻言慢慢地看向旁边的眉娘，后者笑着朝她点头。椿茶椿树和如初，以及门外的几个丫鬟也都听到了。
眉娘他们俱是一脸喜色，椿树和椿茶虽有些疑惑但也都是欢喜的。
萧惜月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上苍终于怜悯了她一次，这个孩子是轩辕凛留给她唯一的念想。
“姑娘虽然有孕，但是胎象很不稳，若要保住胎儿，最好接下来的八个月都卧床休息，我会开一些安胎的药来。”
萧惜月眼眶微微湿润，不住地朝大夫点头，等到大夫准备走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曾经有别的大夫告诉过我气血亏损，难以有孕，今日怎么会……”
“这个老朽就不知了，姑娘的身子底子虽然不好，但现在的确是喜脉，这个老朽还是能保证的。”
眉娘和如初一边一个握住她的手:“小姐别想那么多了，总之这的确怀上了不是吗？”
萧惜月笑着点点头:“好生送大夫出去。”
于是接下来的八个月，眉娘和椿茶他们每日都变着法的给萧惜月做饭，只盼着她能多吃些。又急急地从外面找了几个照顾孕妇的嬷嬷过来，每日只伺候萧惜月一个人。
萧惜月这次也确实听话的很，每日都在床上躺着，即便是胃口不好，每顿也会忍着多吃点，她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隆起，心里即温暖又有些酸涩。
已是初秋，距离轩辕凛登基已经半年了。
太极殿，朝上。
许国公和黄国公站出来道:“陛下登基已有半年，迟迟不立后，恐会让后宫不宁，天下不安。”
站在最前面的王骞父子眼中精光一闪，抬头看向龙椅上的轩辕凛，后者一脸平静，神色淡漠。
“那两位爱卿以为如何呢？”
“王贵妃乃出自王家嫡女，毓质名门，温良恭淑，当为中宫。”
“如今朝中最大的事务乃是变革一事，朕夙兴夜寐，无一想的不是北晋的富国强民之路，两位爱卿与朕一心，在这其中又花了多少心血？又做了多少实事啊？”
许国公和黄国公闻言缄默不语，他们二人并不赞成变革，是以并未有任何参与。
“天下事你们不操心，却对朕的后宫指手画脚，你们二位若如此得闲，不如亲自去兴修水利，垦荒凿田，也算是于民有功了。”
此话一出，朝中众人都隐隐发笑，谢沧灵在一旁笑地前仰后合，又看了看上面的轩辕凛，适时地止住了笑意。
轩辕凛说完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众人，朗声道:“北晋变革一事朕势在必行，还望众位与朕君臣一心，使北晋成为三国最强之势。”
众人闻言都跪下称是。
御书房。
谢沧灵捏着个奏折道:“新法已经颁布两个月了，算是小有成效，但实施起来仍然有些不足。”
轩辕凛放下笔，往后面一靠，两手交叉看着他道:“意料之中的事，裴修竹怎么样？”
“倒是个很务实的人才，他事事亲力亲为，很适合干这个。”
轩辕凛点点头:“那你们二人去协调吧，若出现任何弊端立即上报调和，务必尽善尽美。”
“是。”
谢沧灵说着出去了。轩辕凛又继续开始批奏。
轩辕冽喝了一杯茶，幽幽地走到案桌前，轩辕凛察觉到抬头睨着他。
“还有事吗？”
“七哥，如今四海初定，是时候该选妃了。”
轩辕凛闻言仍然看着手中的奏折，没有说话。
“七哥至今膝下无一子半女，那些老臣的嘴都快嚼碎了。您就算不为了堵他们的口，为了北晋的千秋万代，也该充实后宫了。”
轩辕凛的喉结动了动，却还是盯着手中的奏折。
“七哥，七嫂她不会回来了！为什么七哥你就不能承认她负了七哥你呢！”
轩辕凛还没等他说完，就把奏折往桌上一扔。
“朕没有不承认，不是要选妃吗？选吧。”
轩辕冽闻言脸上浮出喜色。
“朕没有时间去储秀殿，你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