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朱颜辞尽花辞树(12)
三更天上。
轩辕凛与谢沧灵仍然在半仙居喝酒。
“你不能再喝了。”谢沧灵捂住酒坛，制止了轩辕凛倒酒的动作。
轩辕凛一言不发便拉开谢沧灵的手，又倒了一杯。
谢沧灵无语地看着他。
柳南风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看了一眼，便进来了。
“正好你来，管管他！”谢沧灵说完便走到一边。
柳南风把轩辕凛手中的酒抢了过来，一饮而尽道:“七爷这是做什么？天下女子多的是，七爷要什么样的没有，何必执着于一人？”
轩辕凛闻言勾唇一笑:“你来陪我喝点，坐。”
柳南风便坐在了他身边。却不允许他再喝酒，而是拿了一旁的醒酒汤给他满上了。
“要酒！”
“七爷人中龙凤，不该为了一个女子这么糟蹋自己。”
“人中龙凤？那她怎么不要？”
轩辕凛似乎是非常可笑地看着柳南风，也不知道笑别人，还是笑自己。
“情爱之事谁又说得好？我不也执着于七爷多年，七爷不也照样不动心。”
轩辕凛看着她眸中的脉脉情意，突然想到萧惜月最后一次也是那样看自己，他忽地笑了起来，一把把柳南风拉进了怀里。
谢沧灵瞥了一眼二人，识时务地出去了。
柳南风到了他怀里，便两只手跟水蛇一样攀上他的脖颈，整个身子紧紧地贴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呵气。
她吐气如兰，随后便吻上了他的唇，轩辕凛几乎是她碰上自己的同时便偏头拉开了她。
柳南风一脸不可置信:“可是妾伺候地不好？”
轩辕凛微微皱眉，站起身，眸中渐渐清明起来，不发一言地往外走去。
“七爷！”柳南风在后面喊了一句。
然而轩辕凛没有一丝停留，便出了门，就见谢沧灵还在门口。
谢沧灵见他出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么快？”
轩辕凛斜睨了他一眼，便下楼走去，谢沧灵便跟在他后面。
“说正经的，如今东嵩和南越联手攻打北晋，陛下这几日吓地连朝都不敢上了，是不是你给挑的事？”
轩辕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一步步地下楼。
——
梧桐苑里，炭火烧的正旺。
萧惜月却也还没睡，捏着一本书看着外面的疏影横斜，有淡淡的梅花香气飘进来，她才发觉已经深冬了，身上冷的跟冰窖一样，穿多少衣服都没用。
眉娘见她整个人坐在那就如枯井一般，便心疼道:“小姐要不停了那药吧，万一有个好歹，便来不及了。”
惜月却浑不在意般垂眸:“不抱有必死的决心怎能成事。”
“可是小姐的身子破败成这样，恐怕捱不了多久了。”
“放心，就这几天了。”
……
第二日，果然梧桐苑里的侍卫都撤了下去。
王挽星却冒着大雪来看她了，二人在炕上寒暄了几句，喝了热茶。
王挽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是很意外她变成现在这样。
“我一直很好奇王妃的真实身份，不知王妃今日可愿与我坦言？”
萧惜月轻笑一声，今时今日，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我姓萧。”
王挽星怔了一下，随即问道:“妾身所知北晋姓萧的只有位列上三族的萧家，王妃是萧将军的女儿吗？”
萧惜月低着头嗯了一声。
王挽星闻言终于释然一笑:“那妾身便甘愿居这个侧妃之位。”
“我们女儿家其实没有哪一个愿意与人共侍一夫的，即便是如王爷一般的人。”
萧惜月抬眸眼中没有任何波澜:“王爷能得你相伴是他的幸事，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总有一天他会想通的。挽星豁达清明，值得他倾心相待。”
王挽星闻言立即明白这是萧惜月的最后之语。
“王妃……一定要走吗？”
萧惜月淡淡地应了一声。
“王妃若留在这，妾身愿意永远居妾室之位，也会说服王家同意。”
“我今生所求并不在此。”
王挽星闻言拉住萧惜月的手握住，唏嘘不已。
“王爷……以后就拜托挽星了，他性子强势，却只是外强，总得有个知心人在旁边，他才不至于走上极端之路。还望你以后能以柔克刚，时时在一旁提点他，他一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王挽星听到这些，拿手帕出来，擦了擦泪:“我懂得这些，姐姐以后也要珍重自身，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与我互通信件。”
萧惜月见她已经与自己姐妹相称，便朝她淡淡笑了笑。
“通信便不必了，我既离了这里，便是不愿再有所牵绊。”
王挽星点点头，由着旁边的忍冬扶着便出去了。
萧惜月透过窗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漫天雪花里，一想到轩辕凛身边以后还有她，总归是安心了点。
如初的惊呼声打断了这片宁静，她捧着那盆绿梅进来了。
萧惜月抬眼望去，那里面竟然长出了一枝小小的枝丫，翠绿的薄叶似乎焕发着新的生机。
——
永安宫大殿里。
轩辕凛坐在一旁，双手抱臂，低眉沉思。
轩辕冽和轩辕凇站在他两侧。
轩辕决站在龙椅前，看着已经写好的让位诏书，玺印却迟迟盖不下去。
轩辕冽冷冷地看着他:“五哥趁早盖上吧，七哥才好出兵打退东嵩和南越的联军，难道你想做亡国之君，遗臭百年吗？”
轩辕决梗着脖子:“朕是天子！”
轩辕冽无语地看着他:“退位诏书也并不是我们逼你写的，是你惧怕联军正势如破竹，主动要求退位的，如今又反悔了吗？”
“朕反悔了那又怎么样？”
轩辕凛拿手搭在椅子上，轻轻敲了两下，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下:“陛下登基的一百六十五天里，每一天臣弟都能把你撵下皇帝的宝座，陛下不会真以为这皇位属于你吧？”
轩辕决闻言愣了一会，才无可奈何地盖上了玺印。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还是亲王。”
轩辕凛抬头看了他一眼:“自然，只是这双腿得卸了。”
“你说什么！”
轩辕凛低头轻笑一声，双手交叉勾唇嘲讽地看着他:“五哥不记得了吗？小时候差点把臣弟的双腿打折，臣弟自然要投桃报李。”
“你你你……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是大丈夫吗？记得这些鸡毛蒜皮？”
“看来五哥不太了解臣弟，臣弟，睚眦必报！”
轩辕凛说完收敛起笑容，立即有人进来架住轩辕决。
皇后段意薇带着两个嫡子也匆匆忙忙地进来了，一进来便跪在轩辕凛面前:“求七弟饶了你五哥吧，他并没有什么大错，我们保证七弟登基之后，我们便会远离京都。”
轩辕凛面色沉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段意薇，只吐出几个字:“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吗？”
她的两个孩子那个稍大点的大约八九岁的样子，没有跟他母亲一起下跪，而是笔直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坐在上方的轩辕凛，小小年纪，看上去却成熟的可怕。
轩辕凛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站起身边走边对着身边的轩辕冽道:“段氏交给你来处理。”
说完便离开了大殿。
轩辕冽知道这是轩辕凛让他为杜安然报仇，便当场就命人来给段意薇灌下了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