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5)
轩辕凛走后的第六日，萧惜月带着眉娘和如初来了瑞王府。
杜安然正坐在榻上绣着什么，见到萧惜月进来，立马起身迎接，萧惜月忙不迭地又扶着她坐下。
“如今你有了孩子，万事要格外当心。”
杜安然一脸笑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哪有那么娇气啊？”
萧惜月细细地打量着她，果然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如今她快要为人母，眼角眉梢中都透露着温和安宁。
“瑞王如今不在府里吗？”
“嗯，三日前就走了，说是去平乱，我也懒得问，总之应该是祁王安排的。”
萧惜月略微点了点头，眼眸流转间划过一丝狡黠。
“我准备在瑞王府住下，你这里可有我的位置？”
杜安然瞪大了眼睛，撑着枕头起身坐直道:“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萧惜月望了望身边，确定屋里只有二人的侍女。
她压低了声音道:“我要出门一趟，但是王爷留在我身边的人太多了，一时也甩不开。你帮我掩护，就说我要在你这里小住一段时间，就当做我跟你同吃同睡。”
杜安然似有些无语丢开了手中的绣活道:“从小你主意就大，但是祁王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瞧着这瑞王府每日不还是一样重兵把守，你怎么出的出去？”
“我带了丫鬟的衣服，待会换上，让你身边的流霜带我从后门出去，就说你要买一些脂粉头油什么的。”
杜安然闻言突然拽住她的手问道:“你跟我说清楚你要去哪？否则我不帮你。”
萧惜月叹了口气，两手撑着腮道:“自然还是为了萧家的事。”
杜安然闻言慢慢放开了她，别过头去，用手蹭了蹭眼睛。
“你都要做母亲了，好好地又哭什么？”
“你整日为这些事操心，日子是不过了吗？祁王既然说过要帮你，你听他的便是，做什么要这么劳心劳力？”
“他虽然待我好，但我也不能万事都依靠于他，他身上的担子本来就重，我只盼着能为他分解一二也是好的。”
杜安然抹了抹脸上的泪道:“好，我帮你掩护，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绝不能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否则我就再也不认你这个姐姐了。”
“好，我还等着抱你的肚子里的这个呢。”
“瞧你那点出息。”杜安然一脸嗔道。
晚间，杜安然打发府里的小厮回了祁王府禀报说祁王妃留在了瑞王府中小住。
依着萧惜月的办法，三人果然出了瑞王府。
到了马车里，如初摸了摸小心脏道:“真神菩萨，我还没干过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刚才那门上的侍卫盘问我的时候，我都差点说漏嘴。”
萧惜月正坐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张舆图。
“我们连夜赶路，小姐恐怕身子吃不消，等到下半夜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再出发吧。”
“马上快到除夕了，王爷除夕之前一定会回来，时间有点紧凑。对了，如初，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了吗？”
如初正像一只脱了笼子的小鸟一般看着马车外街上的繁花夜景，被萧惜月猛地一叫，才回过神来。
“啊？姑娘你说什么？”
“这小妮子只想着玩呢。”眉娘在一旁笑着捶了她一下。
“罢了，难得出来一回，且让她好好看看吧。”
萧惜月却不以为意地继续看图。
如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讪讪道:“姑娘是不是说段将军的事？我打听了，段将军于昨日悄悄出发的，至于他带了多少兵马，这个我打听不出来。”
萧惜月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三人一路颠簸，于四日后到达了东平山。
萧惜月站在山腰处望着底下安营扎寨的灯火，眸色苍凉中带着丝丝冷意，入夜冷极，她却浑然不觉。
“姑娘怎么知道他们会来这？”
“这里距虞城不足百里，是这一路走来，最佳的埋伏地带。”
“我家小姐可是六岁就跟在将军后面了，她什么都懂。”
眉娘此时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走吧。”
三人便在一山脚下，点了一个火堆。
“这山里的风跟刀子一样，小姐冷不冷？”
眉娘又翻出一个披风给她披上。
萧惜月拿手放在火堆上，的确很冷，但是这世上比这更冷的夜她也经历过，那是父亲被抓走的那一日，她陪着母亲，在宫门前跪了一日一夜，自那之后，她不再是萧家嫡长女，而是乱臣贼子之后了。
“还好，如初，蒙山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我几日前就按照姑娘的吩咐飞鸽传信给蒙山了，按道理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响起，萧惜月三人立马警觉地站起身来。
黑暗中，那些人下了马。
“我差点没把东平山给翻过来，我那个做事极有章法的师妹，怎么随意找了个地方？”
萧惜月举起火把，看清了来人。
是赫连渊带着一队轻骑。
“将军——”如初见是他，立马冲上前去就是一个熊抱。
萧惜月没想到自己传信给蒙山，竟然把师兄招来了。
“师兄怎么来了？”
赫连渊微微把如初扶开，朝着萧惜月走来，笑道:“师妹有召，师兄自当前来。”
萧惜月与他已一年多未见，今日见到，倒也是开心的，便勾起一抹笑意。
赫连渊一袭墨色狐皮大氅，身躯凛凛，英姿雄健，他虽远道而来，却丝毫未见风尘仆仆。
“你们先去扎营。”
赫连渊对着身边随从说道。
那人应了一声便带着众人走开了。
他随后看向萧惜月，上前握了握她的手道:“冷吗？”
感觉她手冰凉，便微微皱眉，解开身上的大氅给她披上，又往火堆里添了一堆柴火。
萧惜月也坐了下来，拿树枝扒了扒火堆。
“已经快到年下了，师兄怎么有时间来？”
“本来想着去蒙山看看师父便回去过年的，哪知在蒙山接到你的飞鸽传书，便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萧惜月点点头，又继续问道:“瑶瑶可好？”
“你这个妹妹可让我头疼地紧，性子古灵精怪的，不过她现在已经名声在外了。”
萧惜月也有所耳闻，她妹妹萧惜瑶现在在外是东嵩恒安王的幼女依梦郡主，当年她家破人亡之际，年仅三岁的妹妹被送往东嵩恒安王府，因为恒安王妃与她们的母亲是闺中密友，所以这么多年来，恒安王妃一直视她为己出。
依梦郡主还未到及笄之年，就因为惊天容貌，而名震三国了。
萧惜月淡淡地笑道:“瑶瑶来信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师兄。可见她对师兄你，是绝对信任的。”
赫连渊却只笑着摇了摇头，状似哀叹一声。
“我准备下半夜就去火烧连营，只是我刚才勘探了一番，他们带的人约摸有一万多左右。”
赫连渊闻言却不以为意，勾起一抹笑容道:“就凭段宏？他哪怕带十万人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况且你在信中说了，只要段宏一个人的项上人头。”
“师兄能来，我的确是心安的。”
赫连渊看着火光映在她脸颊上，低头咳嗽一声，随即笑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