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局中人(2)
庆贵妃闻言微微蹙眉，随后对着萧惜月道:“你且去吧。”
萧惜月点点头，便行礼退下了。
一出宫门，就见轩辕凛三人正站在廊前，轩辕凛双手交叉环抱于胸，神色思索地看向远方，轩辕冽在他旁边认真地说着什么。轩辕凇却只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背靠于旁边于墙上，微微抖着两只脚。
她一出来，轩辕凛的目光就落在了她身上。
“奴才给三位殿下请安，大公主请王妃去安乐殿一叙。”
轩辕凛皱了下眉道:“本王与王妃同去。”
“殿下恕罪，公主只叫了王妃一人，公主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奴才。”
萧惜月看了一眼轩辕凛沉下来的脸色，便上前轻声道:“我自己能应付，王爷且先回去吧。”
轩辕凛闻言，沉思了片刻。
“若觉得难熬，便自己出来，玄风会在外面接应你。”
萧惜月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七哥也太紧张了，二姐的性子七嫂以后了解了便不会怎么样的。”轩辕冽在一旁笑着打趣道。
萧惜月看了看他便点点头跟着他们走了。
安乐殿。
大公主轩辕凝斜坐在软榻上，披头散发，不饰一物，肤色洁白如雪，饶是这样，也能看出她拥有的是倾城之色，是那种近乎病态的美丽。
她身上只着一件薄衫，怀抱着一只纯黑色的狸猫，一人一猫，四只眼睛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萧惜月
萧惜月也静静地直视着她。
大公主轩辕凝为皇上的第二个孩子，生母是皇上的原配嫡后谢氏。
谢氏一族乃是北晋最大的世族，位列上三族之首。屹立北晋百年不倒，族中人才辈出，嫡后在时，谢氏一族达到了鼎盛，甚至占了北晋朝堂的小半壁江山。
直到十年前，嫡后的亲生大皇子德慧太子染病去世，她日夜悲痛，终于在德慧太子死后半年就撒手人寰。至此，谢氏一族渐渐没落，到如今只有三两人在朝为官。
轩辕凝为先皇后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也是本朝唯一的嫡公主。
自出生起就备受宠爱。外界传闻这位公主十分美貌，与先皇后长相有七八分相似，但她年逾三十却尚未婚配，也不住宫外的公主府。
轩辕凝性子孤僻冷傲，喜怒无常，自先皇后死后，她就整天囚首丧面，让宫人配合她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她常让宫人带上白色面具扮作赶尸人，自己却躺在瓮中供人作法。
又比如她最喜欢平遥瓷器，每每让人不远万里前往东嵩购买最新的瓷器样式，不计银钱，大量购买，即便前后花上数月也在所不惜。
买回来后她又一一摔碎，再让宫人拼凑完整，若完不成，便不让吃饭。
皇上对此不置一词，皇后更是无法约束。
萧惜月和轩辕凝对视了良久。
末了，轩辕凝收回视线，抚摸着怀里的那种黑猫，缓缓开口:“你就是老七的新娶的媳妇？”
“公主安好。”萧惜月微微福身。
轩辕凝抱着猫缓缓走下台阶，萧惜月这才注意到，她竟然赤着脚！
轩辕凝走到她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边转边上下打量着她。
“老七二十好几的人了，迟迟不娶妻，我还以为他喜欢男人呢，原来他喜欢这样式的。也确实难找。”
“公主真会说笑。”
“那你喜不喜欢老七啊？”轩辕凝突然凑上前来
“啊？”萧惜月看着近在咫尺的轩辕凝突然觉得有被冒犯到。
“是了，老七那个人古板的很，没事的时候一整天也说不出一个字，若有女子看上他，定是因为他那张脸。”
“这样吧，今日你便留在这里帮我抄写佛经，陪我用饭好不好？”
萧惜月觉得她此时若是拒绝必定会惹怒轩辕凝。
“不好。”萧惜月淡淡开口
轩辕凝闻言死盯着她，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那就让人把你捆起来！”
……
“公主一向这么喜欢逼迫别人吗？”萧惜月直直的看着她。
轩辕凝闻言“哇”的一声开始大哭起来。边哭边说
“你们都欺负我，让我皇兄知道了，定饶不了你们，我皇兄是太子，太子知道吧，就是以后要做皇帝的，哇啊啊——”
心中一阵刺痛，萧惜月终于明白轩辕凛口中“难熬”是何意。
轩辕凝口中的皇兄应该是德慧太子轩辕冿，轩辕冿已过世十年了，先皇后谢氏也过世十年了。
而萧氏一族被灭也正好是十年。
萧惜月看轩辕凝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怜悯。
仿佛过了许久，她才开口:“我可以帮你抄写佛经，但是午饭前我得离开。”
“真的？”
轩辕凝闻言止住了哭声，两边脸颊上还挂着泪珠。一双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萧惜月，生怕她反悔似的。
萧惜月点了点头。
就这样一上午的时间里顾云熙都在帮轩辕凝抄写佛经，而轩辕凝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大部分都是关于她自己儿时的记忆，也有些是关于轩辕凛少年时的。
她看出了轩辕凝其实是处于半疯半傻的状态的，她的记忆好像停留在了先皇后去世那年。而关于那之后的记忆她有时候能想起来，有时候想不起来。
等到正午时分，她才离开安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