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周正你不要再唱了
昨天下午许梦娇一个人回到县城之后,心中愤愤不能平,尝过酒的滋味的她便想借酒浇愁,她被一家烧烤店的香味吸引,站在店前思考是不是该去喝酒。
正好那三个混混正在那儿喝酒吃烧烤,三个混混认出了许梦娇,许梦娇心里有气,面对三个冤家也无所畏惧。
此时三个混混已经喝了半肚子酒,而许梦娇却对他们说:“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儿我高兴,咱们在一块喝一气儿!”说着走到桌前让老板上白酒。
她倒满四杯各二两的白酒,拿起一杯说道:“我挨个敬你们,咱们以前的账就一笔勾销!”说着拿起酒杯递给三个混混,碰一个许梦娇喝一个,三个混混看一个女的都这么豪爽,自己堂堂男子汉怎么能示弱呢,便也痛快地一饮而尽。
许梦娇接下来又说:“下面这一杯,我敬你们重回社会,好好做人!”说着又是一饮而尽,三个混混跟着也灌了下去,向她诉苦:“你不知道你害我们有多苦,在里面的几个月简直度日如年!”
另一个混混也就是那个叫东哥的,指着许梦娇愤愤地说:“我进去之前还被你暴揍了一顿,伤还没养又没了自由!你得自罚几杯!”
许梦娇听闻,把杯子重重礅在桌子上,厉声斥道:“是你先骂人又打人的!”转而许梦娇红着眼摆摆手说道:“嗨!说了喝了酒就一笔勾销的,别再翻旧账了!要翻旧账咱们还得打一架,打起来你们仨儿也不见得就是我的对手,况且我是未成年人弄不好又得害你们进去!”
那个领头的东哥听闻点头说道:“好!以前的事儿不提就不提!但我还是想问你揍人咋那么狠呢?!”
另一个接道:“我早就说,那个主唱肯定是她男朋友!怎么就是不信!”许梦娇站起来,用手挨个指着三个红脸油光的混混说:“你!你!你!都不准再欺负他!你们要是再敢说他一个不字,我还跟你们拼命!”三个混混相视一笑,哈哈大笑起来。
东哥站起来把她的手指放下来说道:“行!我喜欢你这性格!敢爱敢恨!来,咱们再干一个!”
交谈中,许梦娇得知这仨混混以前当过扒手,偷过电动车,还要挟小学生要保护费,许梦娇听了愤愤不平,他们谈笑风生地谈论那些不齿的行径,让许梦娇很是反感,想起自己曾经的叛逆行径,她说道:“你们罪孽深重,我曾经也好不了哪儿去。不过,你们就真的想一辈子做个混混吗?你们就没有什么理想吗?”
三个混混面面相觑,有些惊讶,那个东哥感慨道:“你还是第一个问我们有没有理想的人呢!嘿!一个混混能有什么理想?”
许梦娇摇摇头说道:“你们又不是生下来就是混混!有开始自然就有结束。你们现在就想象自己不是个混混,想想自己想干什么?”
三个混混思索着,一个说道:“我想开一家烧烤店。”
另一个说道:“我想做个旅行者行走天涯。”
东哥嘿嘿一笑:“我想挣大钱,当大老板!”不知为什么,听了他们的梦想,许梦娇有种想哭的冲动,同样的问题她也在心里想过很多次,可她总是茫然不知。
她抑制住激动的心,说道:“你们的梦想都很实在,其实只要你们想做,也不是什么难事。开个烧烤店成本才多少啊!去旅行,你可以穷游啊!骑行什么的都可以。至于挣大钱,你先挣个小钱行不行?只要你们下定决心朝着目标一直努力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三个混混听了沉默了一会儿。许梦娇向他们敬酒,说道:“来来来!敬你们的梦想!祝你们早日梦想成真!”
三人喝过酒,放下酒杯,东哥说道:“我们已经习惯了当混混,你突然学好了反而就不适应这个社会。你还是学生,可能不懂,在这个社会上当好人比当坏人难多了。”
许梦娇连连说:“我懂!我懂!”她不禁说起自己曾经的叛逆行径。最后她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坏人,确实就不容易被人欺负了。”
三个混混听了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女孩何以能叛逆到那种地步?酒越喝越多,脑子越来越清晰,许梦娇诉说起自己的原生家庭,说到弟弟她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她借弟弟离世的悲痛发泄着心中的悲哀和纠结。三个混混听许梦娇也是苦命人,气氛变得有些悲壮,对她说:“我们也是没爹妈管的孩子。”
原来这三个混混的家庭不是单亲就是离异,加上性子本来就调皮叛逆难以管束,他们的父母都不喜欢他们,组成新的家庭后,便自然而然地把他们放逐在了社会之中。
东哥拍拍胸脯说:“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你还有二哥、三哥!以后我们罩着你!”许梦娇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他们见她喝,也陪着她喝。
三人以前也常喝酒,但谁也没能像许梦娇那样一个劲儿地如喝冷饮般猛灌。最后三人醉倒在桌上,许梦娇一个人哭着离开。
她昏头涨脑地走在路上,周围浮动着燥热的空气,眼前的一切都炽热起来,树丛、绿化、建筑物都像着了火一样,她甚至闻到了烤焦的呛鼻味儿。
月亮和星星发着炽热的光,连夜幕也像一顶高温炙烤的铁板,仰望夜空,她感到那顶铁板炙烤着自己的脸颊,她浮在蒸腾着的空气中漫步,又或者说像踩着棉花手舞足蹈,即使倾倒了身子也不会感到恐惧,她像个不倒翁,又像个漂流在海洋上的一叶扁舟。她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耳朵里不时飘进断断续续的旋律,不用费力辨认就感知到了是吉他的音色,清亮的琴声像一泓泉水注入滚烫的心田,它瞬间冷却着那份极力想要释放的洪荒之力,这份清冷使她局部的声音脑记忆变得清晰深刻:绵软的训斥声、呼唤姐姐的童稚声、慈爱的嘘寒问暖以及那久远的“你能不能离你弟弟远一点!”她的脑海充斥着各种杂乱的声音,而耳边已成了变了腔调的旋律,周正的歌声像卡了磁带,呜呜咽咽在她耳边萦绕。
她捂住耳朵大喊:“不要唱了!不要唱了!”她喊着,从怒吼直到乞求。跌跌撞撞中她来到公园。
许梦娇望着花坛和大树,一幕幕场景在脑海中排练着,于是她看见了也听见了。她精疲力竭地倚在树干上,说了声“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便倾倒在树下。
地面上的清冷和板砖隙缝里的几株小草的清香让许梦娇有些清醒,但吸进去的清香流经曲曲折折的管道被浓烈的酒精气裹挟着达到肺部,变得燥热而腐朽,植物的半缕清香在肺泡里高温沸腾着,再呼出来的依旧是腾腾的酒气,腐朽的酒气。周身的植株不胜酒力,恹恹地低下了脑袋。不知交换了多少次,许梦娇感到一股透心的寒凉,再之后她又感到一丝温热的气息,那是带着清亮音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