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看诊
像向老丈这样落单的流民并多，更多的还是以血缘关系凑在一起的小“家族”。这样的他们才不会被人轻易欺负了。
端王在不同地方找了几个人问，有年老的，有幼童，还有妇人，独独没有青壮的男子。
“这个时候，那些人应该是在码头那边干活。”林言秋看向端王：“王爷要去码头那边吗？”
她想起了昨日见过的那个乞儿。
那乞儿说他娘亲病了，若是今日还能遇上的话，她倒是可以帮对方看一看。
林言秋知道自己医术并不算太好，可因为上辈子跟着叶书明时，频繁为治下的百姓看诊，所以她也有擅长的病症。
端王偷摸出来一趟，自然是要多看多打探的。
两人目标一致，等到了码头，林言秋按照记忆中的方向一眼扫过去，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乞儿。
她下意识拉了一把端王的衣袖：“那边！”
端王扬眉，没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反而低头看向了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
目光轻轻扫过，他这才看向林言秋指的那个小乞儿。
“昨天我就注意到他了。”林言秋跟端王解释：“他沿街乞讨的时候说她娘病了，没钱看病。他爹就在码头那边干活……”
说话间，她已经松开了手。
“过去看看吧。”端王垂下眼眸，在一群乞讨声中找到了那个小乞儿。
小乞儿一眼就认出了林言秋：“昨天给我点心的小姐！”他说着“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林言秋跟前，“多谢小姐昨日的点心。”
林言秋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你快快起来，不过是一包点心，不值当……”
“求小姐发发善心买了我去吧。我会洗衣扫地烧水，只要能救我娘，小姐让我做什么都行。”小乞儿却是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去，等再抬头的时候，额头上一片红印，甚至渗出了些许血丝。
林言秋自己才那么点家产，哪里敢买人。
她抿了下唇，看了一眼眉眼间神色淡淡，只袖手旁观的端王，先是过去扶了小乞儿起身，然后才道：“我自己都是别人家的丫鬟，哪里有钱买人。”
小乞儿一脸失望，却不敢强求，只低声说：“小姐，我真的很能干，买了我不会亏的。”
林言秋只笑了笑：“我会些医术，你说你娘病了，可愿意让我瞧瞧？”
小乞儿顿时双眼都亮了，拼命点头，一双眼睛里几乎是一瞬间就涌出了泪水。他只用袖子一擦：“小姐随我来，我娘今日不大好，在后面休息。”
林言秋抬脚就要去，一直没说话的端王却突然拦住了她。
“还是劳烦让你娘过来吧，这边也算宽敞，方便林姑娘看诊。”他态度温和，语气中带着关心，小乞儿根本就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看着小乞儿离开，林言秋这才看向端王。
旁人看不出来，可她上辈子毕竟是端王亲自教导过的，因此也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王爷是担心这其中有诈？”
端王唇角还噙着淡淡的笑意，闻言只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言秋没有多言，算是默认了这句话。
小乞儿很快就扶着一个瘦弱的女子过来，按照林言秋的指点扶着女子坐在一旁。
林言秋这辈子没有药箱，因此只一手托着女子的手，一手给对方诊脉。
端王站在一旁跟小乞儿说话，问的无非就是之前的问题。他们是哪里人士，为什么会流落到雾州，家中还有什么人等等。
小乞儿看着年纪不大，却已经有十岁了，跟着家里人四处流浪了两年，这才显得干柴瘦弱。
不过，他极为机灵，端王问的问题他竟然都能答上一二。
女子见状忍不住看向林言秋：“大夫，我这个孩子机灵懂事，还能干能吃苦，你……”
“嘘——！”林言秋冲她嘘了声：“我正把脉，你别说话。”
小乞儿听到女子的声音，扭头看了过来，凑到了女子身边，低声说：“娘，你好好看病，肯定能好的。”
女子的病并不严重，但是多少是有些复杂的。
这样的病症，林言秋陪着叶书明在下县当县令的时候，时常见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女子问道：“你之前，是否小产过？”
女子点头，并不隐瞒：“逃荒路上小产过，当时吃喝都不够，晚上也睡不好，根本就没注意到……”
林言秋点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那时候，她定然也没有办法坐小月子，怕是连口吃得都要省着。
“你身体就是那个时候被掏空了的，之后一直没有好好调养，等入冬之后又着了风寒。”
“是！我娘就是从年前病了的，一直断断续续没有好彻底。”小乞儿在旁听得认真，听到这里立刻插话：“我们去医馆看过，那大夫开了三天的药，我娘吃了之后好了不少，可我们钱不够，不能继续吃下去。”
女子原本就体虚，再加上风寒断断续续，这才一直病到了现在。
林言秋在心中斟酌了一番，然后才开出了一张药方。
“这一副药大概是十八文到二十文，一副药能吃上两天。”她说着看向女子：“像你这样的情况，要先吃上五副药，再看恢复得如何才能开方。”
“太贵……”女子声音并不大，甚至有几分怯懦：“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药我们吃不起。”
林言秋一愣。
这药方已经是她斟酌之下最便宜的了，况且她还不收诊费。
“你可知道，你再耽搁下去，怕是会影响寿数！”她皱眉，忍不住提醒对方。实际上，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女人能不能熬过今年冬天都是问题。
女子双眼含泪，看了看身边的小乞儿，又看了看林言秋。
“我知道姑娘心善，可我家如今居无定所，这病实在是看不起。”她欲言又止，干瘦的手抓住了小乞儿的手臂，那想要让人带走孩子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要真把孩子送出去了，兴许是一条活路，可那也意味着此生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玉娘，这病咱们看！”一个暗哑地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