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开工
杨六一、药飞蓬、伍二零和刘五八晚上并没有喝很久。
因为即将开始的搜索行动，第二天没人可以迟到。
四个人通了气，发现三个队都没能计算出特别靠谱的搜索范围。
他们很奇怪，329一直是个谨慎的机构，在线索不足的情况下，很少会发起行动，这次为什么会集中人员去做这么一件概率很低的事？
况且，根据329经过长期统计分析，中等根基的人，在箕斗区的滞留时间极限是5小时；上等根器的人，极限是12小时。
以这次三队所有人员的平均评估时限来计算，每个小队每次的搜索时间，不能超过7小时。
燕北市的东南部面积不大不小，但若照这个速度，三个驿站地毯式搜索完整个东南部，需要十个月。
更何况，还有潜龙门的存在，人员必定会有损耗。
刘五八说他打听到，对这种大海捞针式的搜索，连冷观都觉得希望渺茫。
“你们那个耿十七怎么说的？”刘五八不会放弃任何二手消息。
药飞蓬的舌头有点硬，说：“十七哥说无欲则刚，别想太多。”
“操，无耻更刚。”刘五八很不满意：“我们又不是工具。”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伍二零说了一句：“也许轮到我们了。”
“轮到什么？”药飞蓬眼珠通红。
“牺牲。”杨六一轻轻说。
四个人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夜半子时，大家散了。
杨六一回家后立刻让小青给白无妄传了信。
躺下后，他一直没有睡着，所以敲门声响起时，还以为听错了。
沈落葵来了。
“还没睡？”杨六一有点尴尬，
“你不是也没睡。”沈落葵笑着说。
两人聊起这次行动，沈落葵透露了一个奇怪的信息——局里并未按照以往的规矩，把各驿站的运筹方案汇总审核，而是要求各驿站对自己计算的结果严格保密，并尽快执行。
“这样效率岂不是更低？”杨六一问。
沈落葵点头。
“可为什么要这样？”
“大概是为了防内鬼泄密。”沈落葵目光明亮的盯着杨六一。
杨六一沉默了，他再次意识到事情的复杂——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沈落葵起身走近杨六一，杨六一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有自己的影子。
沈落葵道：“六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犹豫，但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你要保护好自己，”她脸上有了一些红晕：“有些话，我必须等你亲口告诉我。”
说完沈落葵转身走了。
杨六一很感激沈落葵，因为他差一点就乱了。
余下的夜晚，变得漫长而模糊。
今晚，杨六一没有喝到失明，只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
第二天的归鸟驿，有点拥挤。
上面给归鸟驿又增派了一些人员，用来维持日常的派送工作。
但所有的面孔都绷紧着。
这个幽泽区的古驿弥漫着忧心忡忡的味道。
除了耿十七。
他依旧颓得心不在焉，塞给杨六一和药飞蓬两张纸，说：“路上看，走吧。”
于是，三队第一个出发了。
这是两张简报，到达搜索区域的路线是三级跳。
杨六一只看了一眼，就又看了看耿十七。
昨天杨六一故意交了一份四级跳的路线。因为以冷观和沈落葵的水平，在这个区域上，应该最多也只能算出四级跳的路径。
看来这个耿十七有两把刷子。
……
穿过一片幽暗的林子，便进入了第三个地点。
这是一处烂尾多年的游乐场，破败的摩天轮和各色巨大的小丑的脸，带着斑驳诡异的笑容，俯视着三个黑色的闯入者。
耿十七懒洋洋的声音从头盔的内置耳机中传来：“孩儿们，下车干活，十分钟倒计时。”
燕北市东南区被分为三个搜索区域，分配给每个驿站。
归鸟驿分到的区域，方圆近百公里，箕斗区有三处，这是329多年勘察出的结果。
但每一处箕斗区都不是七小时内可以完成搜索的，必须多次进入，每次进入的路径也不尽相同。
今天三队负责搜索的区域，此刻就在他们的眼前。
十分钟内，坎位，离位，巽位被插上了黑色的小旗，还有一些符篆、水晶、朱砂和奇怪的矿石被摆放好。
三辆电动车静静的守在不同的位置。
夏日的树林中，闷热昏暗，蝉鸣如不停歇的电锯。
三部手机同时开始了倒计时震动。
这次任务的不同之处是，没有明确目的地，只有时间限制。
杨六一盖好头盔风挡后，汗一下就下来了。
耳麦中耿十七的声音变得清醒起来：“检查家伙。”（检查装备）
蝉噪声忽然消失了。
“正常。”
“正常。”
起风了，冰冷的灰雾，从每一片草叶树叶间飘散而出，遮住了三辆车和骑手的身影。
“开工。”
……
浓重的灰雾中，一束淡紫色的车灯猛然窜出，紧接着又是一辆。
“看到你了，六一哥。”
杨六一也从反光镜看到了药飞蓬的车。
耿十七还没有到位。
“咦？怎么还是这里？”药飞蓬的声音有点迟疑。
两辆车一前一后停下，他们的四周依旧是巨大的游乐场。
“不一样，”杨六一平静的说：“是新的。”
这是一座一模一样的游乐场，只不过，是崭新的。
每一处设施都闪闪发亮，色彩艳丽，好像刚刚完工，空气中甚至能闻到一丝油漆味。
他们尝试着呼叫耿十七，没有回应。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干扰音。
“六一哥，你听见了吗？”药飞蓬问。
杨六一拍了拍头盔，329的通讯技术和装备质量非常好，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杨六一应了一声，瞟了一眼风挡上显示的时间。
一阵狂风乍起，似乎吹进了骨头，也卷得漫天树叶飘落，像金黄色的雪花。
“要不要回去找十七哥？”药飞蓬问。
“别动。”耿十七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光像是被风吹走，天忽然黑了，
一串铃声幽幽传来。
大片彩灯参差点亮，缤纷的光线迅速弥漫在游乐设施之间。
所有的设备都开始缓缓旋转，发出坚硬的零件碰撞声和嗡嗡的轰鸣。
但是没有音乐，只有呼啸的风声和单调的铃声。
风突然停了，空气中出现了很多模糊的影子。
几乎是瞬间，喧嚣的人声如巨浪般涌起，大片熙攘的游客凭空出现在周围。
这些游客不止人形，更有各种奇怪的形体，或行或漂浮或游动，或巨大或细微。
他们与杨六一和药飞蓬擦肩而过，裹挟着新加入的影子缓缓移动。
杨六一和药飞蓬在这一刹那，都有点失神，仿佛突然在游乐场的长凳上醒来。
“孩儿们，查吧。”耿十七又恢复成懒洋洋的腔调。
药飞蓬的声音从耳麦传出来：“六一哥，我知道你脑瓜里肯定是三个字。”
“你说。”
“怎么查？”药飞蓬笑。
“你脑子里难道不是？”杨六一也笑了。
“我脑瓜子里只有俩字：咋查。”
“药飞蓬，我脑子里是四个字，你猜猜？”耿十七的声音似乎也带着笑。
“不知道啊，十七哥。”
“快特喵查！”耿十七吼了一声，
青鸾还没回来，以小青强大的灵性，找人很容易。
杨六一只能起卦卜算刘易斯的位置，但他很快发现，这个名字应该也是有问题的——假名是无法卜算的。
他看了看周围，开始缓缓骑行。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放出了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