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了两个人
是电弧弹先炸开的。
刺目的眩光，让冷观和老者停都下意识侧脸闭目躲闪，趁着强光掩盖住自己的动作，一道细细的银光从杨六一的手中飞出，刺入老者背后——寒冰咒。
老者身形猛然顿住，银发瞬时根根竖起，他回首看向杨六一，眼睛里全是血丝。
弹指间，电弧弹的强光几近消失，冷观立刻回过头，点燃了第二张抉影符。
而此刻，杨六一的背后，正深深刺着一节麻花残剑。
红衣龙溪澜脸上带着俏皮的笑容，猛地拔出残剑，宛如一个在和猫嬉戏的少女。
一道血光，激射出杨六一的身体，飞洒在半空如一簇艳丽的红花。
在那一瞬间，杨六一感到不是肉疼，却是心碎。
杨六一的元神已经感觉到老者袭近，但心碎的剧痛让他无法动弹。
他保持着回头的姿势，左眼中满是惊讶，右眼里全是悲痛的看着龙溪澜。
杨六一也很奇怪自己怎么做出这么高难度的表情，但他就是动弹不得。
刹那间，猱身而进的老者，掌已经到了杨六一胸前。
突然，半空中一条巨大的身影伴随着怒吼，猛地砸向老者。
老者立刻换掌扫去，砰的，那条身影横飞出去坠落尘埃，身上的气囊顿时炸开。
安四两到了。
邓斯诺被扔在一旁，摔得昏死过去。
杨六一这才惊醒过来，也明白为什么冷观要交换攻击目标了——对手竟能蛊惑人心。
习武者都明白，宁受三拳，不捱一掌。
练掌法的人手往往很重。
安四两胸前的气囊，尽数被击碎，他爬了两下，竟然没能起来。
杨六一看到冷观的第三道指路符已经燃起，冷观的剑指同时正指向自己这边。
杨六一立刻拧身避开老者掌锋，紧接着一个摩云式，一个滑到龙溪澜的背后，左手在龙溪澜背后一按，借力一个倒纵，到了安四两身边。
龙溪澜突然不动了，她的背后出现了一个燃烧的手印。
是杨六一的烈火诀。
手也很重。
他按下那一掌时，轻轻在龙溪澜耳边说：“对不起，又杀了你一次。”
龙溪澜眼里的水汽变成了灰雾。
白发老子发现龙溪澜不对后，也滑步到了她背后，动作毫不迟滞。
可当他看到龙溪澜的背后的掌印时，却停住了，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老者猛地望向杨六一，似乎在喊什么。
杨六一没有听清，老者自己也听不清。
因为数道惊雷，已从天而降，分毫不差的击在老者和龙溪澜身上。
巨大的响声几乎震碎了人的耳膜。
冷观目光有些呆滞，紧咬的牙关，使他的两颊更似刀削，他的左手的剑指一直指着地上的两段焦炭。
杨六一明白，白衣老者的样貌，一定是冷观心里一个重要的人。
“是他阿布。”安四两终于爬起来。
“你认识他爹？”杨六一诧异的问安四两，蒙语阿布是爹。
“不认识，但是，” 安四两揉着胸口，说：“冷安达那种人，说石头里蹦出来的都不奇怪，除了阿布额吉他心里还能有其他人么。”
杨六一转脸看了看冷观，说：“赶紧找脸。”
……
邓斯诺漂亮的脸蛋，此刻正静静躺在不远处的草丛中，满是灰土，额角上多了一道伤口。
安四两取出一柄银色的小刀，刺破邓斯诺的手指，开始行术。
杨六一走到冷观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撤吧。”
“他们不要脸。”冷观忽然道。
杨六一一愣，接口道：“拿你爹来蒙事，是挺不要脸的。”
冷观蔑视的看了杨六一一眼：“他们并不是真的要夺邓斯诺的脸。”
这蔑视让杨六一很欣慰——看来冷观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们是来杀我们的。”冷观自言自语。
杨六一从一开始就明白，这两人是潜龙门的人，因为只有潜龙门的人才知道他和冷观的过去，而且，他们同时也是泾川卢家的人。
没有为什么，因为泾川卢家一直在参与潜龙门，老白早就知道。
不过，杨六一还是配合的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冷观叹了一声，转身向安四两走去。
……
事情结束后的第三天，邓斯诺高调宣布回归。
这件事在头条上霸了十五天后，发酵的舆论变了味：
“艺人应不应该色艺双绝”；“才华与颜值哪个才是你”之类的话题，把邓斯诺送上了黑榜的热搜。
新的粉丝团重新力挺曾经的偶像，他们的理由只有一条：额角新添的疤痕为邓斯诺加分增色。
是的，增色——色，一直是邓斯诺力量所在。
他也终于下定决心，开始磨练自己的演技。
然而，这件事留下的后遗症是，邓斯诺发现自己丧失了阅读能力。
在他眼中，台本上所有的字都在跑，他甚至无法念出整句。
于是公司雇了专人，为他朗诵和分析演技。
然而，还是没有人再敢冒着舆论的风险用他。
最终，在邓斯诺回归那个圈子的三个月后，公司以他换脸的经历为蓝本，迅速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时装偶像剧——《到底要不要脸》
不可否认的是，开机后，邓斯诺一度非常努力。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群演里的那张少年的脸。
那张他一辈子忘不掉的脸。
那是卢爇的脸。
他当场尖叫起来，立刻让剧组赶走了那个一脸无辜的群演。
然而，接下来的几个星期，他多次遭遇了那张脸。
卢爇的脸，一会儿出现在酒店服务生中；一时又出现在剧组中；有时又在探班的粉丝群中忽隐忽现。
总之，无论如何，邓斯诺都摆脱不掉卢爇。
公司为他请了心理咨询师，当然，没有任何效果。
邓斯诺重新变得疑神疑鬼，经常躲在酒店不出。
他的状态重新回到了换脸之前。
其实，是更差了。
由于邓斯诺拒绝离开房间，整个拍摄进度不得不一拖再拖。
两周之后，公司终于再也无法忍受邓斯诺这种毫无理由的情绪化，以破坏合约的巨额赔偿金逼迫邓斯诺继续拍摄。
邓斯诺小心翼翼的尝试了几次出门之后，就再次声称看到了卢爇，继而像蜗牛的一只触角般，倏然缩回客房，永久拒绝开门。
整个剧组，变得名存实亡。
终于，在开机后第七个月的某一个清晨，人们发现，邓斯诺死了。
邓斯诺被发现时，倒在一堆肮脏的酒瓶之中，双眼圆睁，手里死死捏着一张纸条：“还我脸”。
这张纸条，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没人知道这张纸条从哪里来，又是如何送达到邓斯诺手上的。
法医的结论是：心源性猝死。
这件事在热搜上只霸了三天。
……
杨六一是听刘五八说起的这件事。
除了喝最便宜的酒，刘五八喜欢宅在家里追剧，偶像剧也不放过。
所以他是归鸟驿中所有外勤中最八卦，和最有钱的一个。
不过，杨六一并没有在意邓斯诺的死，没人可以逃避因果。
他面对的因果是，昨天刚刚被降了级。
329外勤分为七级，杨六一本已是二级；冷观和沈落葵是三级。
集训后的毕业生会提升一到两级。
在邓斯诺换脸的那一单的评估后，他被降为最初级。
但是，杨六一也并不在意降级。
让他在意的，另一件的事情。
安四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