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我写了封信让陶焕带给都浑。
与其让他闹出动静找我，不如主动约他。
“你给他写哪门子的信，写的什么？”
“你就别管了，总之你一定要亲自去使馆，亲手把信交到都浑手上。”
第二日，我醒的很早。
萧麒去上早朝后，我换了件紫砚的便装，悄悄来到御花园等都浑。
我想好了，先糊弄过今天，等奚国领头的八国联盟把顿珠赶下后位再说。
忐忑不安等到快日中时，都浑终于出现。
他穿了件喜庆的红色长袍，腰间系着褐色青玉带，满面红光。见到我后，一双眼睛明亮如星，上前要抱我，我闪躲开。
“本王为你杀了亲兄长，背叛了我北狄，好不容易等到今日见了你，你还躲什么。”
我干笑了一下，“说正事要紧。”
“正事，本王此次来京的正事就是娶你回北狄，做本王的王妃。”
都浑从怀中掏出那对绣花鞋，“信物本王都带来了。”
我接过我的绣花鞋，这是我勾引都浑的罪证，必须拿回去烧了。
“说起来，这只绣花鞋还算是救了本王一命。真没想到，奚国的颜王妃竟然是你儿时的闺中密友。我被俘到奚国，若非她认出了这只鞋子出手相救，恐怕，我是没命从奚国逃出来的。”
“我听她说起过。也觉得是天意，所以我才托她把另一只鞋子带给你。”
都浑叹了口气，“出卖北狄是很艰难的抉择，要不是看见这另一只鞋子，我还真下不了决心。如今，我投降奚国，已然是北狄的罪人。若无你慰藉，余生不得欢喜。”
“都浑王果真言而有信。不知都浑王如何娶我？”
“我直接问你们大梁皇帝要人啊。本王一国之主，开口问她要个宫女，他总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我故作为难：“恐怕他真的不会那么轻易把我给你。”
“什么意思？”
“去年我在这御花园中剪花枝，被游园的皇帝看见了，他觊觎我美色，硬要我侍寝。我坦言已有心上人，誓死不从，他这才没得逞。倘或知道我的心上人是你，他必定恼怒，如何肯放我走。”
都浑大怒，“岂有此理！”
“都浑王别动怒，明着，我是肯定走不了了，不过，我想了其他法子。”
“什么法子？”
“我在宫中的姐妹答应帮我想办法出宫，等到你要离开大梁的那天，我就混进宫里御膳房的运输菜肉的货车趁机逃出宫去找你，随你一起离开大梁。”
“法子倒是好法子，只是如此窝囊，岂不委屈你！”
我故作娇羞，“不委屈，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不觉得委屈。”
都浑似乎颇感动，又扑过来抱我。
拉扯间，紫砚远远走过来，哼着小曲。
我来见都浑之前跟紫砚说好了，让她躲在暗处，要是都浑纠缠我，叫她及时出来。
我推开都浑，“有人来了。你快走吧，”
都浑：“本王七日后离京，在使馆等着你。”
我点头，“七日后见。”
都浑走后，我长长松了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紫砚走了过来，“小姐，这双旧鞋子哪来的？”
我将鞋子递给紫砚，“找个没人的地方烧了。”
回到寿和宫，廖林生在院子里等着。
“你怎么来了，状元郎。”
廖林生微微一笑，“你别打趣我了，侥幸高中，不辜负师父义母和师姐的期望罢了。”
“登科榜首是你三年勤奋读书的结果，怎么是侥幸呢。”
廖林生：“我来找师姐，是有话要说。”
我摒退左右，“什么事？”
“皎皎姑娘来果子铺了。”
我大惊，“她，她也来了。”
廖林生点头。
“她说什么了吗？”
“她说，她这次来，是来助你登后位的。”
廖林生掏出一对布偶，一个是小狼，一个是小兔子。
“这是她叫我带给一平和一安的。”
我接过布偶，“她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了。”
我很不解，锦屏没必要露面冒险前来大梁的。难道，她是太过想念一平和一安？
“这两日，你找机会再带一平和一安去一趟果子铺吧。”
“是。”
顿了顿，廖林生又道，“皇上他，让我进翰林院做修撰。”
我点头，“挺好的。虽然只是六品小官，但你还年轻，日后必会是朝堂栋梁。”
各国使者入京的第二日，萧麒在宫中大摆宴席，邀北狄和八国联盟的各个使者夜宴。
竟然也邀请了我和顿珠。
我心知今晚必有一场博弈，十分想去，但都浑在列，我哪里敢露面。
“来的都是各国使者，我一个女眷，不大方便入席吧。每每我和顿珠齐齐出场，总会被比来比去。被一群男人盯着吃饭，挺没意思的。”
萧麒：“这有何难，朕给你你们两个设置个偏座，加一道帘子隔开就是了。”
我大喜，“这倒好。不过，你为什么定要我和顿珠也参席？”
“问那么多作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心道，莫非，萧麒要等的时机就是今晚？
到了晚间，各国使者纷纷入宫，夜宴开始。
我和顿珠偏居殿上右席，一道明黄色帘子半遮半掩与堂下众人隔开。
前半场，各国使者轮着番的各种奉承，萧麒各种敷衍。过半时，终于，重头戏上演。
奚国使者起身，笑容满面道：“我奚国三公主阿扎娜，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善歌善舞，自小对中原神往已久，此次也跟着使者队伍来了京城，为皇帝准备了歌舞，请皇帝准许三公主献上。”
萧麒饶有兴趣的样子：“准了。”
片刻后，堂下进来一红衣女子，蒙着面纱，婀娜多姿，舞步曼妙，辗转多姿。
我瞥了眼旁边的顿珠，她脸色极为不好看。
发现我在瞥她，顿珠狠狠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
“没什么，想起你刚来那年除夕，萧麒受了伤，尹皇后故意灌他酒，你为他解围，也跳了支这样类似的舞。”
顿珠哼了一声，“我跳的可比她好多了。”
“那是自然。你才是北境第一美人嘛。”
舞毕，奚国使者上前，开口道：“皇上觉得我三公主如何，可还满意？”
萧麒点头，“甚好。”
使者道：“臣下来大梁前，我王说了，若是皇帝觉得三公主好，便将三公主敬献给皇帝。”
萧麒沉默。
三公主上前，行礼道：“小女仰慕皇上已久，今日一见，皇帝英姿伟岸，更让小女心驰神荡，万望皇帝接受小女一片赤诚之心。”
使者：“请皇帝笑纳，共结邻邦万年之交”
其余各国使者也纷纷附和，说什么天作之合，共结友邦什么的。
萧麒终于开口：“大梁与奚国睦邻，自当友好相处。既然淮信王有此美意，朕自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堂下一片喝好。
顿珠气的双手直发抖，筷子都掉到了地上。
我弯腰捡起，“你现在一定很气愤吧，当初先帝一纸圣旨到景安王府，将你赐给萧麒为妃，我也是同你一样气愤。没关系，时间会让你释然的。”
顿珠：“落井下石？”
我摇头：“我是在宽慰你，别生气，戏还没完，说不定一会还有更气人的呢。”
奚国使者笑容可掬：“皇帝纳三公主入宫是两国大喜之事，但，眼下有一个难题。”
萧麒：“什么难题？”
“我们三公主向来心高气傲，她亲哥哥莫黎王子又是死在北狄人铁刀下，要她屈居顿珠公主之下，恐怕…委屈我们三公主。”
另一国使者跳出来帮腔：“奚国使者说的有理，北狄如今败在奚国之下，岂有他们的公主压着三公主的道理。况且，北狄嚣张蛮横，在北境犯下杀戮无数，我八国联盟子民多少死在他们手里。望皇帝对我北境各国一视同仁，切勿偏颇了哪一方去，寒了其他国的心。”
各国使者纷纷附和：“请皇帝一视同仁，勿要偏颇！”
顿珠忍不住了，“腾”站起，摔了酒杯，“岂有此理！你们是要逼皇上废了本宫立你们的三公主为后吗！无耻之尤！”
奚国使者捂着胸口做惶恐状：“吓死老臣了，敢问皇上，帘后是哪个在说话？”
萧麒：“是皇后。”
“原来是皇后，臣下失礼了。臣下还以为是哪个醉了酒的妒妇。”
堂下一片哄笑。
萧麒一直沉默。任由各国使者笑闹。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到底顿珠也是大梁皇后，代表的是大梁的脸面，萧麒怎么由着他们嘲笑？
堂下安静下来后，萧麒开口：“各位使者觉得，朕如何才算是一视同仁不偏颇呢。把皇后废了，立你们三公主为后吗？”
奚国使者道：“臣下不是不讲道理之人，立三公主为后，北狄自然不服，叫皇帝为难。臣下听闻，近来大梁朝堂上也有人提出过废后，立大梁已故陶老将军家的外甥女，当今的皇贵妃林氏为后，臣下觉得，皇上不如就折中，立你们大梁自己的美人为后，这样，也免了北境各国争高低了。皇上觉得可有道理？”
我心道：有道理，甚有道理！
我的好哥哥陶焕站出来将我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启禀皇上，臣觉得奚国使者的话，很有道理。”
接着，煜老王爷也出来说话：“皇上，臣也觉得，奚国使者的话，不无道理。于公于私，于内于外，皇上都应该废了皇后，立皇贵妃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