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堕落之旅没有爱
一个出租车司机曾经说过,半夜里街上等车的顾客只有三种人:嫖客、妓女和网络公司职员。这三种人像夜猫子一样的游荡在人烟稀少而又灯光通明的街头,在无边的夜色里仓皇溃逃。如果从某个角度来看,这三者之间其实都在划着等号,许多人不屑于这种比喻但又无法反驳。曾有一次加班到很晚,我和丁莹出门打车,司机师傅的眼神里就马上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鄙视,冷冰冰地问我们去哪个宾馆。我勃然大怒,但还是被丁莹强拉住,在那一刻我突然心灰意冷,手足冰凉。
也许我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和一个嫖客或者妓女变得一样堕落,为了达到自己各种各样的目的而可以毅然抛弃一切道德伦理,可以决断某个肮脏的决定;为了生存,我们已经不惜动用任何可以动用的手段;我不知道杨错在投入到狼外婆怀中的一刹那,会不会有一丝自责从心里掠过,也不清楚赵玲在张开双臂迎向年迈的老总的一瞬间,是不是也能感觉到一丝懊悔?但我相当清晰的知道,他们都是心甘情愿。
我一直想洞悉我们的堕落之旅,努力寻找它出现并被我们接受的理由,却往往是无功而返。我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总是喜欢在每句话后面跟上一句“真的”,仿佛在强调着自己的观点,惟恐对方不再相信。一只温软的小手捂住了我的嘴:“我相信你。”我笑笑,看着她步履孤单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什么戳了一下,生疼生疼的。
车子孤独地前行,星光灿烂的街头竟如此冷清。家里窗户上的灯还没熄,我心里顿时一阵感动,三步两步就蹿上了楼,没进门就大喊:“老婆子,我回来啦。”林艺故意一脸恼怒地瞪着我,说:“又加班了吧,说,和哪个小妹妹加班去了?”我嬉皮笑脸地把她推倒在床上,说:“不是小妹妹,是和老太太一起加班。”她徒劳的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抵抗。
这几天我们部门正在做一个专题,点子是杨错出的,说是要和比较流行的环保主义附庸风雅,标题是“绿色的21世纪”,意思是在我们大步流星跨进来的这个新世纪里,除了帽子不要是绿色的以外,最好什么都和绿色沾点边才比较好。
这个专题一出,文思如泉涌的一干策划们更是高招不断:喜爱在沙发上翻云覆雨的同事,应该确保沙发所用的不是真皮;可以用毛巾的时候决不使用纸巾;不使用含橡胶成分的安全套;可以选择在白天开始互动,根本不用考虑关灯问题就可以更加节能;还有人更绝,说以后“连洗鸳鸯浴也有了环保的理由”,把个正经八百的事情说得狼狈不堪。
我指使丁莹向杨错反应情况,过了一会儿她跑下来向我汇报,说杨总说了,“谁让我们只有一个地球,大家连做爱都要考虑是否绿色的问题非常必要”,还说杨错一脸淫笑地看的她心跳不已。
我听了大怒,上去指着他说:“别说没警告你,要是敢打我们部门女同志的主意,小心我废了你。”杨错岔开话题说:“你们文化频道都是创意高手,我就是想别的专题你们也能联想到男女之事上去,你这个当头儿的比我坏多了。”完了还郑重其事地劝我“不要固守陈规,现在是好马也吃回头草,
我的心里顿时一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丁莹,身上象被猛地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瑟瑟发抖。林艺故意盯着我问:“谁呀?”我没理她,一步跳下床去,拿起电话就准备关机,敷衍着说肯定是公司找我,今天的活还没完呢。林艺一把将手机抢过去,冷冷的接了起来:“谁?”
电话里传来百合尖叫着的声音:“韩笑,你在哪儿?!”我一愣,拿过来问怎么了。百合的嗓音急切无比,问我杨错是不是跟我在一起。我迟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大喊着你快点来一下,家里被人砸了。我吃了一惊,穿上衣服就往出跑。林艺追出来问谁干的,我说能是谁,肯定是让杨错的哪个女人砸了。
我安顿好林艺出门一边找车一边给高小三打电话,说:“你乖乖地在家呆着别出来,小曹等会过来,你们刚刚吵完架,免得见了面又得添乱。”车子这几天不知道哪个零件出了毛病,修了差不多一周了还没好,把我别扭得要命。
小曹叫曹胜利,大学时我们都在一班,毕业后被他老子安排到了派出所工作,也是我们那批同学里唯一彻底改行的一个。不过混得还算可以,工作不到三年就当上了大所长,据说过几天还会容升上调,来参加我婚礼时大手一挥,拍下整整1000大毛,样子趾高气扬,十分牛逼。我刚到杨错门口就看见他的警车灯乱闪个不停,一身警服的他站在门口指挥着几个人到处取证。
我下了车过去,问他百合没出什么事吧。他把我拉到一边,说:“人没事,但玻璃全给人砸了,估计不是什么恶意伤害的大事。”临了鬼鬼祟祟地问我杨错哪儿去了。我指指手机,说:“这厮不开机时只有三种可能:1,和情人在一起;2,认识了新情人;3,乖乖在家纳公粮。”小曹笑着摇摇头,说:“你们迟早得犯在我手里。”我皱着眉头说:“什么叫我们,我可是洁身自爱。”小曹笑得弯下腰,说:“就你还洁身自爱,我操。”
我笑着说这倒也是,要说纯洁,除了高小三我他妈谁都不信。说到高小三,小曹脸色微微变了变,不再说话。我擂了他一拳,说:“都是兄弟,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他推了我一把,说:“看你说的,我还能记这仇啊,”完了恨恨地说,“他喝醉了骂我没关系,就是那一拳太他妈狠了。”我笑着说:“怎么,你们还比划了两下子?”小曹也笑了,说:“我哪儿敢跟高大师过招啊,躲都没躲开。”
我搂着他的肩膀往里走,告诉他说高小三的父亲那天去世了。小曹一愣,点点头说:“那就是我的不对了。”我问他到底怎么就打起来了,小曹显得颇为委屈,说:“没事跟他开了个玩笑,我是说了句‘三哥不敢喝酒是不是有病啊?’,没想到他立马就跟我急了。”我说过去就没事了,改天咱们出来单独喝喝。小曹来了劲,说:“咱们也有一阵子没出来喝了吧,要不改天找几个同学聚一下。”
说着两个人上了楼,一进门就看见百合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正在呵斥一个在地上拍照的小警察。小曹笑了笑,把他的下属叫出去安顿:“你们先回吧,也别备案了,等明天再说。”百合一见我们进来就哭,说这日子没法过了,哭一句说一句,像丢了糖的小孩子。说到恨处咬牙切齿地说:“死杨错,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我和小曹对视着一笑,坐下来抽烟。百合转头说:“韩笑,杨错到底去哪儿了?”我一脸无辜地苦笑着说:“我要是知道我就是您孙子。”
等百合渐渐平静下来,小曹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见那个砸窗户的人了么。百合马上又抽泣起来,说她已经睡着了,猛地几块砖头上来,玻璃一烂,就听见一辆车走了。完了恨恨地说:“小曹你得给我把她找出来,看我不抓了她的脸!”我递过去一包纸巾,说:“什么她呀,你知道人家是谁吗?”百合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就是那个臭婊子,我早就知道是她。”
小曹一愣,站起来说你知道是谁?百合摇摇头说:“我没见过她,但我知道是谁,我见过那个小妖精给他手机上留的言。”我心里一阵叹息,心想这次完了,杨错又被抓了奸了。百合仍然在哭哭啼啼,我过去安慰说:“也可能是搞错了,还不定是哪个公司的人和杨错有矛盾过来砸的窗户呢,你先别气了。”百合红着眼睛骂:“他那几下子小花花儿我还不知道,那个小妖精就是你们公司的!!”我一愣,琢磨了半天也没头绪,忙问:“是谁呀?”百合半天没说话,胸脯一鼓一鼓地喘着气,许久才说:“不知道哪个部门的,叫丁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