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百越来使
冬日初雪,凉王大婚,在这踏雪无痕的静谧之中,凉王府却是格外的热闹。
一阵噼啪的鞭炮声过后,宾客们熙熙攘攘地涌入凉王府,淑妃在门口和秦若萱收着礼单,莫海为宾客们引路,锦瑟、鸣鸾、翠玦、朱砂四人在府里跑断了腿,凉王则是四处接待着前来贺喜的官员,忙得不亦乐乎。
宇文茹在后院的房间里等着,大红的嫁衣如盛放的火焰,映衬着她吹弹可破的脸,像极了这冬日白雪中的烟花,璀璨夺目,盖头缓缓垂头而过,宇文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掩去,心中激动莫名。
此次来凉王府上祝贺的官员不少,就连凉王也吓了一跳,听说凉王的小妾已经有了身孕,不日也将纳为侧妃,朝中不少的大臣都特意请假来参加凉王的婚礼,尽管凉王一直幽闭在家反省,可任何人都能看的出来如今凉王的分量,大皇子被贬徐州,三皇子失势,凉王统领御史台,主持秋闱,可谓是深受皇上器重,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尽管有传言皇上想要扶植八皇子,可若是凉王能生下皇孙,八皇子一个毛头小子又如何能和凉王相提并论?
皇上心中也有些郁闷,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去参加凉王的婚礼了,可是早上上朝时,竟是有一大半的官员以参加凉王婚礼为由告假,看着略显冷清的朝堂,皇上也只得无奈地笑了笑。真是没想到,如今凉王的影响力居然到了这种程度,不过这也并不能怪凉王,凉王一向是韬光养晦的,只是如今朝堂之上,站堂的皇子只剩下这凉王一人,让这些官员不去巴结他还能去巴结谁?
皇上也不恼,挥了挥手示意李贵传旨,只见李贵拿出一卷圣旨,朗声道:“皇八子百里承耀,天资聪颖,少年有成,朕心甚慰,今特封皇八子百里承耀为代王,掌户部政事,可上殿议事,户部尚书钟士卿当与代王共担户部诸事,望汝不负朕之所期,竭力辅佐代王,为朕分忧。”
就这样,不满十岁的八皇子就被皇上强行拉到了朝堂之上,以往并没有如此小的官服,八皇子也只能先穿着大了许多的亲王服走到殿上谢恩,如此一来,八皇子只好错过了凉王的婚礼,极不情愿地接了圣旨。
良妃却是一早就摆驾到了凉王府,见到淑妃,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衫,向淑妃郑重地行了一礼,说道:“姐姐这些年辛苦了,十年过去了,再见姐姐安好,妹妹也就放心了。”
淑妃上下打量着良妃,她离开京城时,良妃不过刚刚入宫,如今再见,却是才有机会仔细欣赏这十年来恩宠不减的绝世美人,暗道这十年的岁月竟没在良妃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终究,淑妃也是老了。
淑妃并没有穿什么太郑重的服饰,只是如寻常百姓家的母亲一般,穿着一身红色的喜袍,头上也没有太多的修饰,只是随意挽了个发髻,却是格外端庄雅致。她一手拉过良妃,笑着说道:“妹妹能来,我就再高兴不过了,我离京的那些年,还多亏你照顾承谨,如今承谨也成了家,我们正好能有机会好好聊聊家常。”
良妃有些惊讶,她以为淑妃并不会和她太亲近,再怎么说她也霸占了人家的儿子好几年,而且淑妃毕竟也是皇上的妃子,这妃子之间哪里有真正的和睦呢?却没想到淑妃竟对她如此亲近,心中不免多了几分好感。她却是不知道凉王真正的身份的,自然也不会知道淑妃根本没必要去介意凉王认她做母妃的那几年。至于皇上,淑妃早已厌倦了后宫的生活,更是对皇上没有了丝毫的感情,如今见到良妃对她如此尊敬,又有什么理由不亲近呢?
这边两位母亲正聊着,秦若萱那边走了过来,对淑妃说道:“母妃,宾客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入座了。”
良妃一眼就认出了秦若萱,笑着问淑妃:“想必,她就是怀了承谨孩子的那个女孩吧,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可不能轻易再外面走动了,承谨怎么还让你做这些,要是累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淑妃知道良妃这是在试探,毕竟,良妃是知道秦若萱并没有真的怀孕的,如今几个月过去了,秦若萱这肚子若是毫无动静,岂不是白白给自己找了个麻烦?淑妃上前轻抚着秦若萱的肚子,有些宠溺地说道:“是啊,你还在这里忙活什么,要是累着了我的孙儿可怎么办?快去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随后她又转向良妃:“这些个孩子,什么事都要我们这些当娘的操心。前些日子承谨从江南回来,我还特意吩咐他找了个太医来看看,再过几日这肚子也该大起来了,到时候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做这些琐碎的事情了。”
秦若萱被淑妃说的一脸不知所措,却也答应着离开了。良妃却是有些半信半疑地看了看秦若萱的肚子,似乎的确是有些微微隆起,难道她真的怀孕了?良妃心中稍安,想来这时候淑妃是没什么必要和她扯谎的,怕是凉王和这个孩子本就关系匪浅,也难怪当时秦若萱被困蟾桂宫时凉王如此心急。
秦若萱的确是怀孕了,事实证明,宇文茹的催情药还是有效果的,当然,凉王也算是争气,那天秦若萱爬上了他的床,如愿以偿地怀上了孩子。
淑妃这段日子也是极为欣慰的,尽管凉王并非她的亲生儿子,但这并不耽误她喜欢这个未出生的小孙子,反正她说是她孙子,那就是她孙子,这让她越发觉得,这样的日子可比宫里的强多了,凉王被禁足在府,她倒是十分高兴,又撺掇着凉王和宇文茹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宇文茹却是牢牢把着手里的催情药和迷药,说什么也不肯再给她。
迎新人!
淑妃和良妃双双携手坐在高堂的位置上,看着凉王和宇文茹缓缓行礼,两个母亲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淑妃心里十分满足,此刻正在盘算着怎么让宇文茹再给她添个孙子,良妃却是心中五味杂陈,若是他日八皇子得遇良人,她还能否有这样的机会看着八皇子琴瑟和鸣的时候呢?恐怕,她想喝到一杯儿媳敬的茶都是奢侈吧。
正想着,宇文茹端着茶杯递了上来,凉王看着宇文茹满脸的宠溺,良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知是何滋味。
礼成!
送入洞房!
一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走进了洞房,凉王将宇文茹扶进了屋子,再次出来向宾客们谢礼,敬了一圈的酒,脸上浮现了些许的醉意。
父亲,孩儿成婚了,您看到了么?
父亲,孩儿即将实现您当年未净之事,您在天有灵,定要保佑孩儿。
父亲,来日,若是在天上遇见您时,您可会怪我,再次回到这京城?
想着想着,凉王微微泛红的脸上出现了些许落寞之情,他机关算尽,如今看上去风光无限,实则是外强中干,他以如此手段搅动京城这摊浑水,百年之后,说不定会永坠阿鼻地狱,又如何能与父亲在天上重聚呢?
凉王目光缓缓在宾客中扫去,拿着酒杯的手缓缓垂下,嘴角微微浅笑,眼中确实无端落下一滴泪来,踉跄着转身,一步一晃地走回了洞房。
夜里,宇文茹拍着怀中的凉王,哼着苗疆的歌,哄着凉王入睡,凉王回来时,醉意朦胧,什么也没说,直接倒在了床上,宇文茹心中有些心疼,如今的凉王,又何尝不是孤家寡人呢?或许,在他的心中,浸润着更加深刻的孤寂与悲凉吧。
户部是个极好的地方,用来培养三皇子再合适不过了,作为整个大周国的钱袋子,无论任何事,户部用要插上一手,毕竟,无论是治国理政,还是兵马粮草,哪一样不需要钱呢?
以往这些皇子政权夺利的时候,从来不会有机会插手户部的,即便是当年门生弟子遍布天下的吴家,在户部的布局也极为谨慎,皇上对户部的一应事务向来是亲力亲为,要想以武力震慑周边各国,钱是一定要跟上的。如今皇上将户部交给了八皇子,八皇子却是极为头大,起初,户部尚书钟士卿还悉心教导,时间久了,逐渐将户部的事务全数交由八皇子打点,户部的一应奏章,都要先到八皇子这边阅一遍,待八皇子在奏章中写下解决方案,再交由皇上审阅,几个月下来,朝廷上不少人都跑来八皇子这里要钱,有兴修水道的,有边关请粮的,还有修缮皇家园林的,八皇子才学会看账本不久,就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无论是哪里都少不得要用银子,可是国库之中却是捉襟见肘得可怜,八皇子有些同情皇上了,没想到这偌大的周国,居然这么穷。
其实这也并不能怪周国穷,按道理来说,周国常年无战事,又占领中原富庶之地,本应是诸国之中顶富裕的存在,只是国家安定得久了,这些官员难免中饱私囊,总要多要些钱,八皇子尚未经历过这些政事,面对这些狮子大开口的官员自然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皇上看着奏章上八皇子稚嫩的批阅词,却是在一旁点评得不亦乐乎。
这一日,百越遣使前来周国,为周国带来了不少贡品,皇上却是下旨让凉王前去接见百越使臣,自己则是以近日身体有恙为由,躲起来不愿见百越的来使。
驿馆内,凉王带着莫海早就前来布置,一旁锦瑟带着一队侍女四处忙活着,莫海拿来了百越使臣名单,递给了凉王,问道:“小主人,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按照国礼,属国遣使,就算陛下不亲自接见,也该让太子相迎才对,陛下让你来替他接见百越来使,莫不是对你动心了?”
凉王却是满脸黑线,什么叫对我动心了?海叔你就不能注意一下用词么?瞪了一眼莫海,缓缓打开使臣名单,一脸不满地解释道:“你想得太多了,你以为皇上命我来接见百越来使就是有意要重用我么?别说是太子之位,我如今的处境,要是扮演不好八弟这陪练的角色,怕是哪天小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这百越虽说年年向我朝进贡,却并不算是大周的属国,平时也就是面子上过得去,但凡我朝军队有一点动静,百越都绝不会坐以待毙,这每年都有的例供,不过是陪个笑脸,让我们不要轻易打他们的主意罢了。皇上虽说有些事情做的让人有些寒心,但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千古枭雄,这些年来周国国力日盛也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我帮他解决了吴家,岐王死后,皇上也借机收了不少皇亲手中的兵权,周国的力量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凝聚过,他恐怕也动了逐鹿天下的心思。”
莫海有些不解,继续问道:“皇上莫非是想打仗了?可这跟让你接见百越来使有什么关系。”
凉王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名单,长舒了口气,说道:“我朝最大的两个敌人,一是南方的楚国,二是西方的戎国。若是能将这两个国家收入囊中,距离天下一统也就不远了。因此岐王常年驻守在南境,正是为了克制楚国。只是荆楚之地水道颇多,大周地处北方,不善水战,因而长久不敢南下进兵,若是能够占得百越之地,自东路直插楚国腹地,就会容易得许多,百越虽说也是水路纵横,却是国力衰微,连艘像样的战船都没有,自然不像楚国那般难以对付,若不是百越连年向我朝进贡,楚国早就将百越收入囊中了。皇上恐怕是对百越动了心思,自然是不愿意接这百越的进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