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凉王的名单
淑妃却是缓缓将手里的纸递给了宇文茹，宇文茹仔细来回打量着这份名单，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宇文茹又将名单递给了秦若萱，秦若萱也是摸不清头脑。莫海是知道这份名单的，这名单本就是他记录下来的，可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却并没有想出哪里不对。
良久，淑妃继续开口说道：“你想好了？”
凉王缓缓地点了点头。
淑妃再次拿起了筷子，继续夹起了菜，仿佛刚才的怒意从未升起过一般，说道：“看来，良妃那里，你已经打过招呼了。打明天起，你还是认她去做娘吧，我老了，比不得人家年轻貌美，连儿子都跟人家更亲些。”
凉王心里一阵苦涩，他知道淑妃说的这些都是气话，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淑妃也没再开口，这些年来，她满心都是仇恨，却是头一次在心中泛起了浓浓的委屈，为什么她的儿子就不行？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袁家，又做错了什么？
夜里，淑妃拿着一盏烛台走到了凉王的房间，她只披了一件披风，头发自然垂肩，风吹过她的衣角，和跳跃的烛光粘连在一起，让这昏暗夜晚中的月影明暗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凉王也未曾睡下，将被披在身上，借着月色，似有所思。
淑妃敲了敲门，凉王将淑妃迎了进来，二人就在桌子旁坐下了。
“母妃这么晚来找我，有事？”凉王开口问道。
淑妃用镊子挑了挑烛火，说道：“良妃，也同意你这么做么？”
凉王却是摇了摇头，说道：“良妃娘娘也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她别无选择。这件事本就无需她同意的，她也改变不了什么，儿臣去见她，不过是想让她安抚好八弟，避免事发之后出什么乱子。”
淑妃有些无奈，她知道凉王说的没错，不只是良妃，就算是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除非，凉王自己不愿意。
“那，之后怎么办，你有打算么？”淑妃继续问道。
凉王却是长舒了口气，笑着说道：“母妃，咱能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么？我本就无缘这至尊之位，我也并非是要谋朝篡位，如今这点小事，不也要不了我的性命么？我估计着，我最多也就被罚禁足几个月，无伤大雅。再说，父皇既然有意扶持八弟，那我依然是八弟最好的磨刀石，所以父皇不会轻易对我怎么样的，您就放心吧。”
淑妃却是急了，说道：“放心？你让我如何放心？皇上若是个好相与的，当年我袁家和你莫家又怎会沦落到如此下场？且不说我袁家，你父亲可是自小便在皇上身边侍奉的，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可他呢，何曾对你父亲留过半点情面？好，就算如你所说，皇上现在需要你，他不会将你如何，可是自此之后呢？你是贪官，你是佞臣，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朝廷败类!将来，你又要以何面目来实现你父亲的变法？”
凉王有些黯然，他从未想过这么多，因为对于他来讲，这些从来也不需要他去想，对于这个世间而言，无论是五皇子，亦或是莫千回，早已是死人了，世人如何评价他们还重要么？凉王伸手去感受了一下烛火的温暖，缓缓开口说道：“母妃，儿臣早该死了，如今活着，只要能达到目的，就不介意如何活着。”
淑妃看着凉王，良久，有些心疼地问道：“那最后，凉王会怎么样？”
凉王握紧了双拳，说道：“幸运的话，也许，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吧。”说完他笑着看向淑妃，却发现淑妃眼角不经意间泛出了些许泪光。
淑妃却也是笑了，抬手拂去了眼角的泪花，说道：“那我的孙儿怎么办？我上次费了那么大力气帮你把若萱救回来，都这么久过去了，明日你又要跑到江南去了，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凉王苦笑，再想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发觉大脑一阵恍惚，天旋地转之下，就这么一头倒在了桌上。
淑妃摸了摸凉王的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儿啊，你可别怪母妃，原本母妃觉得用孩子的来骗你父皇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是你此去江南再回来的时候，恐怕你这未出生的孩子就比你的分量要大的多了。可不是母妃贪生怕死，母妃也是为你着想，到时候，就算你这个凉王的身份不好用了，还有我们的小凉王不是？”
只听淑妃说完，挥了挥手，平儿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合力将凉王扶上了床，随后离开了。
又过了许久，只见秦若萱推门走了进来……
一大早，凉王就从床上爬起来，慌忙地穿上衣服跑出了屋子，走过前院的时候，只见淑妃正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母妃，你……”凉王怒极，指着淑妃，却怎么也不好开口继续说下去。
淑妃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无辜地说道：“我怎么了？你起的这么早，难不成昨晚上没睡好？”
凉王一甩袖子，大骂了一声：“疯婆子！”起身直奔府门外而去。
八皇子在自己新建的府衙里睡得正香，谁承想一大早就被凉王拉起来启程去江南了，马车上，八皇子还止不住揉搓着睡眼惺忪的双眼，对凉王说道：“五哥，你这是怎么了，干嘛非要这么早启程，昨晚上母妃将我叫进宫去，睡得可晚了，我这才刚沾上床，你就把我给拉起来了。”
凉王却是一脸黑线，他也不想这么早就起来，奈何，这凉王府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在待下去去了，若是走的慢了，只怕是凉王府就要翻了天。
凉王刻意不让自己去想早上的事情，奈何越是不想，就越是萦绕心头。
“五哥？五哥？你想什么呢？”八皇子见凉王不理他，再次开口问道。
凉王无奈，只得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此刻，凉王府上，秦若萱一身衣衫不整地半卧在凉王的床上，想起昨晚的荒唐事，脸上不由得泛起一抹绯红，心里却是不知该喜该忧，凉王一大早上发现秦若萱趴在自己怀中，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他的胸前，吓得凉王立时从床上跳了起来，赶忙穿上衣服飞也似的逃走了。
秦若萱心下有些茫然，也不知道凉王是不是在生她的气，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从此以后就不理她了。
卧房门口，淑妃不知何时半倚在了门上，秦若萱看见了淑妃，忙用床上的被子遮住了身体，淑妃见状却是笑了，说道：“傻丫头，跟我你还藏什么？”淑妃一眼看去，秦若萱半露的一截小腿和玲珑的玉足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当真是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啊，看得她心中也是不免有些赞叹，凉王这个臭小子，真他娘的有福气。又左右打量一下床上，瞥见褥子上尚未干透的一滩血渍，淑妃方才安心，缓缓走到了床边，继续对秦若萱说道：“怎么样？这回算是如愿以偿了吧？你准备怎么感谢母妃？”
秦若萱却是在一旁拽了拽被子，将面容掩住，有些冤枉地说道：“母……母妃，昨晚，分明是你将我骗过来的。”
淑妃一指戳在了秦若萱的额头，说道：“你这没良心的，我是逼着你来的还是绑着你来的？还不是你自己爬上来的？”
秦若萱却是在一旁弱弱地说道：“那……那分明，是您说，给千回哥哥生孩子才能救他，再说了，谁让你们昨晚上在吃饭的时候打哑谜的……我们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你家王爷快要不久于人世了么？小茹那丫头听不懂也就算了，你在东宫侍奉多年，难道就一点没猜出来？我可不信昨晚上我和你家王爷的对话你一点都没有偷听。”淑妃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
秦若萱在一旁默不作声，即便是听不懂他们晚饭时说的话，听了夜里淑妃和凉王的对话，秦若萱也猜的大半了。
良久秦若萱才说道：“母妃，我若是怀了千回哥哥的孩子，真的能帮他么？”
淑妃却是笑了，说道：“你这傻丫头，大人尚且解决不了的事情，你难道真的指望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就能解决了？你家凉王看上去手段深沉，实则毫无争斗之心。如今皇上已经打定主意要培养八皇子，凉王就注定要成为八皇子登上皇位的台阶，而你家凉王，也心甘情愿成为八皇子的磨刀石。现在皇上春秋正盛，自然不会动他，可若是皇上有一天大限将至，也必然会带着你家凉王同去。”
秦若萱心中一惊，说道：“可是，昨晚千回哥哥不是说，他最后会事了拂衣去么？”
淑妃摇了摇头道：“凉王同样也说了，运气好，才能事了拂衣去。”
秦若萱心中怅然，她忽然有些理解凉王究竟是怎么想的了，就如同她当时在宫中决定将皇上引来蟾桂宫一样，生死与否早已没那么重要了。
秦若萱悄然擦去了正欲就出的泪水，说道：“可是母妃，我们这么做究竟又有什么用呢？”
淑妃缓缓站了起来，说道：“自现在起，八皇子每成长一步，皇上便会打压凉王一次，在皇上看来，凉王反抗的越狠，八皇子便成长得越快，皇上会毫无保留地将这些都化为八皇子的养料，而凉王，也一定很乐于帮助皇上实现这些事情。皇室之中最看中传承，如今皇上儿子不少，却没有一个养育有后代的，这也是为什么皇上尽管不喜欢凉王，却依然听说你怀孕的消息，将你放了出来。在皇上心中，即便他再不喜欢凉王，也改变不了凉王是唯一一个育有后代的皇子的事实，而如今，太子身死，大皇子被贬，三皇子早已没有了觊觎储君的可能，这满朝的大臣，又如何会放弃一个有能力、有势力并且育有后代的皇子而去舍近求远支持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呢？所以，你为他生个孩子，并不只是为了让他十个月后能交差，同样是让凉王有了资本，有了一个可以觊觎皇位的资本。”
秦若萱被淑妃的话吓了一跳，呆了许久，才说道：“母妃，你居然，居然想让千回哥哥去……可是千回哥哥他不是真的五皇子啊，他，他是不会同意的。”
淑妃有些不懈地说道：“他的确不是五皇子，可是他是我的儿子，只要我认他，他就有资格。他同不同意无关紧要，我要做什么事还用跟他商量么？你不用想别的，昨晚上没睡好，赶紧再补补觉，你这两日观察观察，要是没怀上，我就带着你去江南，对了，再带上小茹一起，我就不信了，两个女人轮番上阵，还搞不出一个孩子来。”
秦若萱有些听不下去了，赶忙打断到：“母妃，您就不能正经点么？如今这样，小茹姐姐那边该怎么办？她……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淑妃却是全然没放在心上，说道：“这个你放心，母妃这么多年是白活的？你小茹姐姐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为迷倒你家凉王的迷烟是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