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凉王不知道的事
淑妃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岐王被流放到了凉城，你不打算给他准备点礼物么？”
凉王知道淑妃是想在凉城对岐王动手，毕竟当初反对变法的皇亲之中，岐王就是其中的重要人物，他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没必要了，父皇下旨将岐王流放，不过是给太后一个盼头而已，他又岂会让岐王安然走到凉城？我已经派人打探过了，岐王早在五日前就死在流放途中了，只是流放路途遥远，岐王身死的消息尚需些时日才能传回京罢了。”
听到此处，淑妃心中并未有多少欢喜，却生出几分落寞之感来，她和曾经的岐王何其相似，兄弟手足和妻子儿女，谁又不是一家人呢？到底是难逃这君恩难测的。淑妃接着说道：“说起来，陛下最后是以私贩军马的罪名处置的岐王，岐王私贩军马的事，恐怕也是你告诉陛下的吧。”
凉王并未否认，说道：“这些罪证原本就是为了岐王而准备的，而岐王和宁贵妃之间的私情不过是用来控制三皇子的手段罢了，没想到被若萱这么一闹，居然直接要了岐王的命，如此也好，父皇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岐王私贩军马的罪行刚好可以拿来用。而且也不能说是我告诉父皇的吧，闫牍司那么多人又不是摆设，只要稍加引导，他们想要查到，并非难事。”
淑妃有些咋舌，说道：“你本事不小啊，单就是岐王私贩军马的事，就连闫牍司都毫无线索，你居然能查到？还有，岐王和宁贵妃的旧事，他们俩私定终身的时候怕是你还没出生呢吧？这事连我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查到的？”
凉王却没直接回答，说道：“我这些年做的事，不也有不少都没逃过母妃的眼睛么？我是如何查到这些的，要不母妃自己去查查看？”
淑妃气急，却又觉得凉王这小子和她年轻时的性子颇有些相似，心中难免生出一些怜爱来，却是越发觉得凉王看着顺眼了。也不和凉王斗嘴，接着说道：“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才懒得管。可是，陛下终究还是没有动宁贵妃和三皇子啊，难道就这么算了？”
“没动是没动，可是这娘儿俩也再掀不起什么浪来了，名存实亡罢了。说到底，父皇只不过是怕别人议论他而已，所以才没有下死手，不然有心之人不知道还会编出什么话本来。如今的蟾桂宫，已经和冷宫没什么两样，父皇也多日都没有召见三哥了，只可怜三哥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淑妃上前，抬手有些好奇地摸了摸凉王的脑袋，问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就没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么？”
凉王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还真有一个。”
“啥？”
“岐王和宁贵妃的事情暴露之后，父皇定然要找一个皇子来取代三哥，而我原以为他会选择四哥，毕竟如今这种情况，四哥已经是父皇唯一的选择了，可是父皇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下令让八弟提前开府建衙，并责令三师辅佐八弟，其中意图不言而喻。我不明白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父皇宁愿选择年纪尚幼的八弟，也不愿选择四哥？我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淑妃却是笑了，说道：“原来你不知道这个啊。”
“难道母妃知道？”凉王反问道。
淑妃却是拍了拍凉王的肩膀，说道：“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凉王依旧站在周家宗祠前，良久方才离开。
凉王府的黄昏此时格外温馨，莫海和四个丫鬟忙前忙后张罗着晚膳，秦若萱在院子里摘着菊花瓣，准备给大家做些茶点，淑妃娘娘的侍女平儿则在旁帮着忙。宇文茹从没做过这些东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茶几上看着他们发呆，心中不免有些郁闷，前一阵子她还想做些南疆小吃来给大家尝尝的，结果一把火差点把整个凉王府的人都给送走，后来下人们就再也不敢让她靠近厨房了。凉王大老远见到凉王府冒了烟，吓得好几天都不敢回家。
淑妃娘娘站在廊下，看着这凉王府中和谐的一幕，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若是没有十年前的那场浩劫，她又如何能够体会到如此充满烟火气息的生活？十年过去了，她从未怀念过宫中的生活，对她而言，这或许也是命运给予她的补偿吧。
此时，凉王还没有回来，自周家宗祠祭礼后，皇上就将凉王召进了宫里去，也不知道有什么事。
淑妃缓缓从廊下走了下来，坐在宇文茹的身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对着宇文茹说道：“怎么？不高兴了？”
宇文茹一脸气鼓鼓地说道：“娘，他们都有事做，就我什么都帮不上忙。”
淑妃却是笑了，说道：“就为这事啊，这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你家凉王娶你进门，难道是让你给他洗衣做饭的？娘十几岁就嫁进了皇家，除了五皇子和你家凉王，还没人吃过我做的东西呢，就是皇上也没这个口福。一家人各司其职，那才算得上其乐融融呢。”
宇文茹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双手说道：“娘你就别安慰我了，就算做饭用不上我，那，别的我也不会啊。”一边说着，宇文茹一边将脑袋埋进了自己怀里。
淑妃却是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这傻丫头，做饭你帮不上忙，那给娘生个孙儿，你总能帮上忙了吧？”
宇文茹听了，却是立时羞得满脸通红，头埋得更深了，嘴里说道：“娘，这事你别找我，要生孩子你找若萱去，他们俩不还欠皇帝个孩子呢么……”
淑妃再次笑道：“是嘛？那今晚上，我可就让若萱去你家凉王屋里住了啊？”
宇文茹立马身子直了起来，慌忙说着：“我、我、我……”结巴了半天，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哼了一声，又将头埋了回去。
不多时，饭菜齐了，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才等到凉王回来。
淑妃见凉王从门口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赶忙催促到：“磨磨蹭蹭的干嘛？没看见全家人都在等你么？”
凉王一抬头，看见一家人围坐在大圆桌前坐了一圈，就差自己一个了，赶忙“哦”了一声，快步走到了桌前坐下了。
自淑妃娘娘回京后，就将原来的八仙桌改了，换成能容纳十人合坐的大圆石桌，摆在凉王府的院子正中，如此一来全家人就都能在一起吃饭了。
淑妃见凉王有些心绪不宁，问道：“那老不死的又叫你去干嘛？”
凉王先是一怔，当即反应过来老不死的指的是皇上，才回答道：“秋闱的日子就快到了，明日我也该启程去江南主持秋闱了，父皇将我召去嘱咐我一些相关事宜，另外……”凉王顿了顿，方才说道：“另外，父皇此次让我带上八弟同去。”
淑妃放下手中的碗筷，心下琢磨了一会儿，说道：“八皇子，就是良妃生的那个小崽子吧，果然，你父皇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心把天下交给你的，我就知道，他的肚子里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听到淑妃的话，凉王夹到嘴边的饭又放了下去，对淑妃说道：“母妃，您老人家就算说不上倾国倾城，怎么着还算的上是风韵犹存吧，咱能别总说得如此粗俗好么？”
淑妃听罢却是不乐意了，筷子往桌子上一摔，骂道：“小兔崽子，你这是拐着弯的说我老啊？”
凉王没敢接话，赶紧塞了两口饭进去。
淑妃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爽，刚要拿起筷子来接着吃饭，忽然又说道：“不对啊，不就是让你带着你八弟去主持秋闱么？你至于一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么？”
莫海在一旁插嘴到：“小主人哪里像是吃了屎？”
淑妃瞪了莫海一眼，莫海赶忙把嘴闭上了。
凉王将手里的碗筷放下，看了一眼淑妃，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淑妃。
淑妃接过凉王递来的纸，一边展开一边问道：“这是啥？”
凉王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是近期来找我买官的人的名单，前一阵子父皇觉得我和三哥之间太过和谐了，明里暗里暗示我要多贪些，我也就顺水推舟捞了一笔，只是没想到……”
淑妃仔细看着手里的名单，上面赫然写着几十个人的名字，后面还标着数字，明显这应该是买官捐的银子的数目了。
淑妃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又仔细思索了半晌，心头一惊，一拍桌子说道：“混账，他这是要三皇子踩着你上位，他，他怎么能如此狠毒？”
凉王却是再次苦涩地笑了笑，说道：“母妃，你不必如此，我被父皇召回京来，本来就是被当做三皇子的一块磨刀石的，如今换了八弟，又有何不同？”
淑妃怒极，站了起来，看着凉王说道：“凭什么？难道就因为你是我的……”
说到这里，淑妃忽然停住了，凉王看了看淑妃，眸子眯了起来，笑着说道：“母妃，您终于想起来了？我并不是您的儿子，所以大可不必如此。”
淑妃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再次坐下了，强压下心中的怒意，说道：“好，就算如此，你难道就任由他如此对你？”
凉王有些怅然，说道：“良妃娘娘性情温婉，八弟天真烂漫，我说过，此次回京，我就是要将这朝廷从头到脚地换上一番。而要换掉这颗头，八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本以为，这需要不短的时间，而父皇恰巧也同样想让八弟提早成长起来，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宇文茹在一旁不明所以，插嘴说道：“你们在说什么啊？皇上又要让你去做什么？”
凉王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