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凉王的真正身份
瑶华宫内，皇上依旧像往常一样在良妃这里躲清闲，此时的皇上，不想见任何人。
老太太已经找他闹过很多次了，软的硬的都说尽了，他依旧是不想放过岐王，戴绿帽子戴到了他的头上，他要是如此轻易就放过了，那还算是那个九五之尊的皇帝么？
而此时，更令他头疼的其实是三皇子。原本他是极宠爱老三的，太子死后，大皇子又做出如此枉顾人伦的事，三皇子就是他心中最理想的继承人，可是事到如今，三皇子是不是他的儿子都不一定，他若是处置了岐王和宁贵妃，三皇子又该置于何处呢？
他也不是不喜欢凉王，只不过十年前的那件事终究让他和淑妃之间有了芥蒂，如今淑妃被发配凉城十年，凉王被贬凉城五年，皇上如何能放心将江山交给这对母子？可是现在，除了凉王，还有哪个皇子堪当大任呢？皇上转身看了看身旁的八皇子，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八皇子终究还是太小了，当初皇后和宁贵妃给良妃下避子药的时候，若是他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是一早站出来，或许八皇子也快要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年纪了吧，此时他心中有些后悔，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皇上这边心里正想着，那边李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在皇上耳边耳语了一阵，皇上立时瞪大了双眼，大声说道：“她来做什么？”
李贵在一旁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娘娘说……她说……”
“说什么？”
“她说她来接自己的孙儿……”
皇上一听，却是一脸摸不着头脑，问道：“她这几年在凉城莫不是呆疯了不成？也罢，朕就去见见她吧，这些年来终究是朕对她不住。”说着，皇上从床上坐了起来，良妃拿来衣服为他换上，而后皇上和李贵直奔御书房去了。
到了御书房，淑妃早已等在了这里，却是没有像其他人一般站着，而是叫人给她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坐在皇上的案前，一手拿着茶杯，不时还喝上一口，能有如此胆量的，天下恐怕只此一人了。
皇上见到淑妃如此，也不生气，坐上了龙椅，问道：“你，回来啦？”
淑妃也不看他，就这么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说道：“嗯，回来了。”
见淑妃答得如此简洁，皇上也是一阵语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凉王府待的可还舒坦？若是不舒坦，你就回宫来住吧。”
“用不着，凉王府挺好的，还能天天看见儿子，比宫里强多了。”
皇上又是一阵语塞，这些年不见，淑妃说话还是如此锋锐，只好话题一转说道：“适才，李贵说你来这找你孙儿，是怎么回事？”
淑妃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皇上说道：“我儿子前一阵子在府里上了一个丫鬟的床，让周家那丫头抓住了，周家那个丫头一生气，就把那个丫鬟送进了宫里。今日我刚进京，才知道那丫鬟居然怀了我儿子的骨肉，那丫鬟现在在蟾桂宫当差，听说陛下下旨封锁了蟾桂宫，我儿子脸皮薄，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丑事，只能我这个当娘的厚着脸皮来跟陛下要人了。”
皇上听了淑妃的话，眉毛一挑，怎么总觉得淑妃这话像是在影射自己？一拍桌子说道：“荒唐，他堂堂一个皇子，要多少女人没有，竟干出如此龌龊之事来！”
淑妃也是被皇上拍桌子吓了一跳，轻抚了一下胸口，说道：“呦，陛下，您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我家里都鸡飞狗跳了，您还在这说风凉话，有意思么？赶紧的，给个准话，什么时候放人？”
皇上再次被塞的哑口无言，他当初是怎么想的，娶了这么个泼妇回来？平静了一下心情，问道：“真怀了？”
“废话，不是怀了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么？”
皇上略一思索，喃喃道：“怀了？老五有这么准的么？”
淑妃却是在一旁白了皇上一眼，说道：“你自己家的人，准不准，你自己不知道么？”
皇上再一次被淑妃噎的无语，只得开口说道：“行行行，你一会儿跟李贵去蟾桂宫把人领走吧。回去跟老五说，让他别老是做这些个荒唐事，净给朕添麻烦。”
“啰嗦！搞得像谁愿意来麻烦你一样。”说完，淑妃头也不回地走了。皇上这边给李贵使了个眼色，李贵立马心领神会地跟了上去。
傍晚，凉王在庭院里焦急地来回踱步，宇文茹坐在旁边看他看的眼都花了，莫海守在王府门前不住地东张西望着。
“莫千回，你能不能别转了？你娘不是说了能把若萱姑娘带回来么？你老在这转来转去的有用么？”宇文茹不满地说道。
凉王也走的有些累了，索性坐到了宇文茹对面，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却发现茶杯里一滴茶都没有，又叹了口气，站起来接着来回踱步。
“哎呀你别走了，你这时候就不该给我解释解释，你娘说你不是她儿子是什么意思么？”宇文茹开口问道。
凉王停了下来，对宇文茹眯起眼睛说道：“这个，等到母妃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宇文茹也不再继续追问，凉王见她没再说什么，继续来回踱起步来。
不一会儿，只听莫海在门口大喊：“小主人，娘娘回来了，娘娘带着若萱姑娘回来了！”
凉王一听大喜，赶紧跑出门迎了上去，见到淑妃带着秦若萱走了回来，凉王差点激动得眼泪都要留下来了，他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秦若萱看见凉王出门来迎她，却是低着头不敢看凉王，有些怯怯地往淑妃身后挪了挪，又抬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方才说道：“千回哥哥，我……”
淑妃此时却开口了，说道：“好了好了，在这大门口的你侬我侬的干嘛？要说话也进去说。”
凉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淑妃和秦若萱迎进了门。
一家人在府里吃过了晚饭，才又聚拢在厅堂中，淑妃坐在主位，有些悠哉地说道：“人我也给你带回来了，现在我们聊聊吧。”
凉王在下手位坐着，看了看宇文茹，宇文茹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也罢，既然她想听，也没什么必要瞒着她。秦若萱砌了壶茶，分别为淑妃、凉王和宇文茹倒上，便在一旁站着，也没有离开。
凉王仔细梳理了一下头绪，方才说道：“母妃，您的儿子的确已经不在了，他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十年前，你袁家遭人陷害，被闫牍司一夜除名，您也被放逐到凉城，自那天起，五皇子便被皇后毒杀了。而我，当时正是五皇子的伴读。宫中皇子除太子以外，自出生起便会养在宫外，成年前由皇上倚重的亲信代为抚养，皇上年幼时便是由我祖母代为抚养，我父亲自小便常伴皇上左右，五皇子出生后，皇上就将五皇子托付给我的父亲，而我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五皇子的伴读。”
淑妃听罢，送入口中的茶也是一滞，惊讶地说道：“那你是，他的儿子？”
凉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父亲名为莫少商，乃是前任刑部尚书。我叫莫千回，母妃，哦，娘娘应该也见过我，我小时候时常伴五皇子进宫，娘娘还给我做过桂花糕，那味道千回至今还记得。”
记忆涌上心头，淑妃心中顿时泛起涟漪，那时候，五皇子还那么小，就算是她，一年也见不到五皇子几次，那时的五皇子最喜欢吃她做的桂花糕，她也从未想过，十年前的那场浩劫居然会要了她儿子的性命。
淑妃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原来，你竟是他。怪不得你要对付吴家。那你费尽心机蛰伏这十年，又是为了什么呢？报仇么？”
凉王慢慢站起身来，说道：“十年前，父亲和您的兄长，原大理寺卿袁启明，一起为皇上献上变法之策，当然了，当时支持变法的还有若萱妹妹的父亲，御史大夫秦九成。原本，皇上对变法一事十分支持，当时的天下，士族和贵胄瓜分了大半的利益，平民想要出人头地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士族和贵胄这一关，这也导致士族和贵胄不断做大，朝中的许多大事往往都会被他们所左右，说到底，前朝之所以败亡，无非就是因为前朝的朝廷和士族的利益产生了冲突，因此，我朝虽因士族的支持乘势而起，但始终将士族视作隐患，父亲主张的变法，就是要重塑律法，让利益的分配更加公平，这无疑是动了士族和贵胄的利益，皇上心中自然是支持的，可是当时作为士族之首的吴家就不那么开心了。”
淑妃附和道：“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当年我出宫省亲之时，兄长对他们的变法是极为自信的，还说周国自此之后必会国力日盛，有朝一日天下一统也并非难事。我当时只道他是玩笑，想不到这变法之中竟有如此多的牵扯。”
凉王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袁大人说的一点不错，大周国明面上看起来强盛，实际上绝大部分的利益都被士族集团和皇亲贵胄瓜分走了，这也是为什么周国如今如此强盛，却始终不能完成统一的大业，若是不能将这些股力量牢牢的抓在一起，即便是周国再强大，十成的力量也发挥不出其中的一二。因而皇上一开始是极为支持变法的。只是后来，吴家振臂一呼，变法的反对之声渐成鼎沸之势，再加上吴家联合了不少皇亲贵胄，皇上为了避免重蹈前朝的覆辙，只得放弃了变法。”
淑妃有些黯然，这些事她自然是清楚的，只是当时她并未将这些事想的如此透彻，只知道有一天突然吴家公然在朝廷上说要“清君侧”，不多时就传来了袁家满门被灭的消息。淑妃跑到皇上面前去质问他，可是却被说成是无理取闹，淑妃至今还记得皇上当年对她说过的话：“不错，是朕，是朕让闫牍司处置了袁家，朕也知道你袁家未曾谋反，可是他袁启明就真的无辜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能留下你的性命，留下你儿子的性命，已是对你莫大的恩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