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若萱的决断
此刻宫中一片肃杀之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皇上下旨罢朝一日，百官匆匆进了宫，却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李贵和几个小太监遣散了。
三皇子也跑到御书房来求见，却是吃了闭门羹，皇后也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却听说皇上一早就把自己锁在御书房中，终究没敢去问。
而此时，良妃正在瑶华宫中牢牢地看着八皇子，一步也不让他离开。
“母妃，你就让儿臣出宫吧，你不是答应儿臣，五哥成婚前都可以出去么？母妃你怎么能反悔呢？”八皇子摇着良妃娘娘的手臂央求着。
良妃娘娘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说道：“不行就是不行，过几日你爱上哪玩就上哪玩去，今日你必须在这瑶华宫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八皇子又开始躺在地上打起滚来，良妃还要训斥他几句，却见身边宫女走过来贴在良妃耳边说道：“娘娘，凉王殿下来了。”
良妃叹了口气，说道：“请他进来吧。”
却听见远处传来凉王的声音：“不必了，本王自己进来了。”
只见凉王独自一人走进瑶华宫，到良妃面前拜道：“参见良妃娘娘。”
八皇子看见凉王像是看见救星了一般，一把抱住凉王的大腿，哭着说道：“五哥，五哥，你快跟母妃说说，让我跟你回家吧，我不想在宫里待着。”
凉王此刻却是无心理会八皇子，就任由八皇子在他腿上挂着。
良妃四下看看，确定没有外人，方才对凉王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凉王答道：“八年前我是怎么进来的，如今我便是怎么进来的。”
良妃立刻紧张了起来，焦急地说道：“你真是胆子太大了，这时候还敢偷入后宫，你难道不知道这宫里发生了什么吗？”
凉王有些无奈，他也知道此时进宫并非明智之举，只是皇宫内如今人心惶惶，凉王除了来找良妃，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我确实不知。不过我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此次来找您，是想跟您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良妃问道。
“皇上封锁蟾桂宫，可是与岐王有关？”
良妃挥了挥手，示意身边的宫女带八皇子下去，缓缓说道：“你猜的不错。昨晚皇上从我这里去了蟾桂宫，之后就封锁了蟾桂宫，想来必是撞见了岐王和宁贵妃的丑事。”
凉王摇摇头，无奈地笑道：“那就对了，昨夜八弟没有随我回府，我就该想到，您必然是料定父皇不会在瑶华宫中留宿，才留八弟在宫中的。”
良妃娘娘却是疑惑地问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
“娘娘这么说不觉得可笑么？我又不是父皇，又怎么知道父皇会留宿哪位娘娘的宫中？”凉王反问道。
良妃娘娘更加疑惑了，说道：“这怎么可能？不是你差人来告诉我，一定不要让皇上留宿瑶华宫的么？”
听到良妃此话，凉王心中已是了然，说道：“算是吧，不过也不全是。我猜，给您传话的那人，应该是宁贵妃宫里的一名宫女吧。”
见良妃点了点头，凉王继续说道：“她，的确是我的人，可是，让您将父皇遣到别处去，却并非我的意思。”
良妃此时却是心惊，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凉王没急着回答，却是说道：“良妃娘娘，您还是先说说那名宫女是如何跟您谋划的吧。”
良妃长叹了口气，仔细地回忆了起来。
两日前，秦若萱来到了瑶华宫中，称自己是凉王的人，有要事与良妃娘娘商议。良妃见她身上带了凉王的信物，就请她进了瑶华宫。
“娘娘，我家殿下准备对付岐王，需要娘娘的帮助。”秦若萱对良妃说道。
“哦？这倒是奇怪了，你家殿下如何觉得我会帮你们对付岐王？”
“殿下说过，娘娘虽与殿下名为母子，实则待殿下如亲弟，无论有任何困难，娘娘必不会袖手旁观。”
良妃微微蹙眉，旁人只知道良妃是利用凉王来晋升妃位，却并不知道良妃娘娘和凉王之间更似姐弟，这宫女想必也是凉王极为亲信之人了。只是这般年纪就被安排到了宫中，凉王也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良久，良妃娘娘开口说道：“你家殿下未免太抬举我了，我并没有什么显赫家世，要论朝中势力，就是十个我也比不得你家殿下，我又如何能帮他对付岐王呢？”
听到良妃如此说，秦若萱放下心来，说道：“娘娘可知道岐王和宁贵妃的关系么？”
见良妃摇头，秦若萱继续说道：“宁贵妃入宫前原是中书令沈大人的独女，陛下尚未登基之时，宁贵妃便与岐王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后来陛下登基，为了稳固朝堂，先后迎娶了朝中几位重臣的千金，这其中就有宁贵妃。宁贵妃虽已入宫，却依然和岐王藕断丝连，此事八皇子也可以作证，八皇子曾多次在后宫中遇见岐王，其实就是岐王偷入后宫与宁贵妃私会。”
良妃听到此处已是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给皇上戴绿帽子，真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问道：“若果真如你所说，那三皇子……”说到这里，良妃没敢继续说下去。
秦若萱何等聪明，自然是心领神会，说道：“三皇子是否是陛下的亲骨肉，我家殿下也不知道，毕竟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做母亲的才最清楚。但真相如何，对陛下真的重要么？他日东窗事发，三皇子的下场只会比大皇子更加凄惨。”
此刻的良妃，已经是惊骇到了极点，这样的事情，又要在后宫掀起多大的风浪呢？又会死多少人呢？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内心，说道：“你实话跟我说，凉王此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娘娘，我家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不过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您的事，更不会做不利于八皇子的事，后宫之中何其艰险，储君之争何其残酷，您就算再怎么与世无争，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又如何能保得八皇子周全呢？昔日淑妃娘娘得到的恩宠比您少么？袁家的势力难道就小么？可是结果又如何呢？”秦若萱字字诛心，不退半步。
良妃心中不禁感慨，难道自己真的太天真了么？少倾，她开口说道：“我要怎么做？”
“殿下要娘娘做的十分简单，倘若岐王再进宫与宁贵妃相会，我会去通知娘娘，到时，娘娘切不可让陛下留宿瑶华宫中，陛下自然会来到蟾桂宫中。”
良妃一边回忆着，一边和凉王讲述秦若萱是如何来瑶华宫和他密谋的。“我也不知道那孩子如何断定陛下不在我这里，就一定会去蟾桂宫，当时只是觉得，可能是你在暗中做了其他安排。昨日太后让皇上恩准岐王留宿宫中的时候，我就有预感，这后宫恐怕不会安宁了，果然宴会一散，那孩子就找到了我。我便以月事为由将陛下从我这里撵了出去，不想今日一早，陛下就下旨封锁了蟾桂宫。”
凉王听完心中却是一片苦涩，在东宫呆了这些年，秦若萱终究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孩子了。
“此事，倒也不难解释，后宫之中，您自然是最受陛下宠爱的，陛下在后宫的时候，恐怕大半的时间都在您这儿，除您之外，自然就数宁贵妃最受宠了。宁贵妃家室显赫，如今三皇子在朝中又是举足轻重，再加上宁贵妃也算驻颜有术，陛下离开了您这，不去宁贵妃那里，难道还会去年老色衰的皇后那里么？就算陛下一时之间图个新鲜，心血来潮去了哪个其他妃子那里，那一次不行两次呢？两次不行三次呢？陛下总会有去宁贵妃那里的时候，这样总有一天会撞破她和岐王的丑事。而且，事实证明，陛下也并没有让人失望。”
良妃心中恍然，接着问道：“这件事，难道真的不是你授意的？”良妃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女孩能有如此的手段、如此的狠心。
凉王无奈，笑道：“良妃娘娘，我早就跟您说过，我无意储君之位，这手段倒的确像是我能做得出来的，可是这与我所求者并不相符，况且，如今这种局面你也看到了，蟾桂宫已然被御林军封锁，父皇为了他自己的脸面，整个蟾桂宫的人岂有活路？您是知道我的，能被我托付如此重任之人必是对我极为重要之人，我又怎会用她的性命来布如此一个必死之局？”
良妃此刻方才想到，秦若萱此时在蟾桂宫已经是毫无生路可言，心中大为震惊，不免有些后悔，如今这种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仔细斟酌了许久，却发现自己竟对此毫无办法，她忽然发现宠冠后宫的自己居然还不如那个小女孩，苍白的脸上表情凝滞，显得格外无力。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良久，良妃才回过神来问道。
凉王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想不出该如何破局。”
可是凉王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秦若萱走向深渊呢？
“实在不成，我就去找陛下求情，只是蟾桂宫的一个小宫女而已，陛下说不定会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就把她放了呢？”良妃娘娘提议到。
“不行，您多年以来不涉后宫纷争，父皇最喜欢您的就是这一点，如今您却和蟾桂宫的一名小小的宫女有了牵扯，父皇定会怀疑，到时候恐怕会适得其反。”凉王当即否定了良妃的提议。他再次思考了良久，说道：“如今，真正关心岐王死活的就只有太后娘娘，此时她应该尚不知情，良妃娘娘，这事还需要麻烦您去提醒一下太后娘娘，让她知道此刻岐王的处境，这样太后娘娘定会站出来维护岐王，到时候父皇也无法轻易处置岐王，只要父皇没有下定决心处置岐王，那么蟾桂宫暂时就是安全的。”
良妃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我都知道陛下是断不会放过岐王的，这么做最多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凉王无奈，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只是在拖延时间呢？但能拖一时便是一时吧。
凉王接着又告诉良妃如何在太后娘娘面前提起岐王的事，随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