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吴家落幕
皇上也被这场面惊呆了,放眼望去,满朝文武居然无一人再站着,原本还在观望的官员此时早已看清了风向,这时候还看不清楚形势,那就真的是该死了。那些支持吴家的官员依然跪着,却是心中忐忑不安,这回好了,阵前倒戈也不是,却也不敢站起来,只能尴尬地接着跪着,可惜这世界上买不到后悔药,不然此刻定会大卖。
皇上缓缓坐下,微不可察地露出了一抹笑意,此刻心中实在是五味杂陈,老五啊老五,你让父皇说你什么好呢?
吴家所依仗的,无非就是其士族之首的巨大影响力,再加上姜伯期的援助,振臂一呼之间,天下士子恐怕大半都要跟着走。文人最是误国,并且善于鼓动百姓,前朝就是败亡于此,民心动荡之下反叛四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在这泱泱万民之中搅弄风云的,正是这天下士子。而凉王以周家名义为天下士子请命,就已经是将这铁板一块的士子集团割裂开了,接下来上演的各地士子请命严惩吴家的戏码,更是将吴家逼到了天下士子的对立面上,就算吴家门生遍布天下,振臂一呼又能呼出几个人来?
“传旨,吏部侍郎吴松,结党营私,私贩盐铁,走私武器,投敌卖国,即刻将吴松押入天牢,三日后午门外凌迟处死。命御林军统领岳刚带五百御林军即刻抄吴家满门,吴家上下五日后尽数处斩,游街示众!”皇上说完,只见两名金瓜卫持刀上殿,将吴松拖了下去。
“陛下,陛下,臣冤枉啊陛下!陛下您不能这么对待吴家啊!陛下,陛下……”吴松的叫喊声渐行渐远,朝堂上突然平静的落针可闻,当此时,没有人敢开口,也没有人敢起身,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平静。“陛下,老臣年事已高,无力再服侍陛下了,请陛下准臣告老还乡,让臣能够安享晚年。”说话之人正是姜伯期,周家灭族,吴家抄家,姜家也已经没落,今日之事,士族彻底败了。吴家倒台后,他就是士族之中最有实力之人,将来若有变故,他定然也是首当其冲,今日吴松的下场难免不会成为来日他的下场,莫不如此时告老还乡,至少还能保得性命。
皇上准了他的请求,姜伯期谢恩后缓缓退出了大殿。吴家落幕,丞相告老,群臣各怀心思,气氛沉重得让每个人都直不起身来,皇上也无心再议其他事情,草草退朝了。
站了这小半天,凉王早就支撑不住了,摇摇晃晃地走出大殿,随便找了两个小太监,搀扶着自己回府了。
呼啦啦大厦将倾,此刻,吴家上下一片凌乱,御林军冲进吴家大院,毫不顾忌的四处抓人。只有吴家老太爷吴淼尚还能镇定的坐着,面前摆着一杯酒,身边一个满面风霜的黑衣人持刀而立,锋利的棱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冰冷的杀意,这杯酒就是他带来的,吴淼就这样毫无波澜地坐在这杯酒面前,久久不曾说一句话,直到御林军踹开吴府的大门,吴淼终究还是开口了。
“阁下想必就是闫牍司的人吧。”
黑衣人沉默不语。
“陛下当真是好算计,其实你拿着这杯毒酒到我面前时,我就知道,吴家再没有机会了,松儿在朝中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只是我心中多少还有点期盼,只要松儿在朝堂上坚持住,吴家的罪名没有坐实,老夫就还有翻盘的机会。可惜,一切都太迟了,陛下是早就不打算放过吴家,所以,从松儿走上朝堂的那一刻起,闫牍司就已经控制了吴府上下,实际上,这御林军来与不来,早就不重要了,我说的对么?”
黑衣人依旧沉默不语。
“只是我很好奇,以我吴家在朝堂的势力,这朝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陛下不顾百官阻挠,强行处置松儿,即便闫牍司已经控制了吴家,我吴家尚有上万门生,此举难道不是太过冒险了么?”
黑衣人还是沉默不语。
“也罢,我与你说做什么,你不过是陛下手里的一条走狗,老夫不过对牛弹琴而已。”
说罢吴淼双手举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列祖列宗,吴淼不孝,这就来见你们。”
不一刻,吴淼七窍流血,伏案而亡。
“小主人,吴家被抄家,你不去看看么?”凉王府里,莫海在一旁给凉王温了一壶酒,递给凉王。
“将死之人,我去看什么?”凉王接过酒,倒了一杯,向远处一敬,一饮而尽,又拿起酒壶缓缓倒在地上,做完这些,他继续说道:“今日,也多亏了母妃召集旧日里周家的门生旧故送来了这万民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是,我不明白,其他人的万民书是哪里来的?海叔,你着人去查查,若是暗中还有其他人也在对付吴家,而我们却不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小主人,不用查了,是淑妃娘娘做的。娘娘听说您要用万民书对付吴家,甚为欣喜,她知道只此一封万民书无法对吴家形成压倒之势,于是又利用当年袁家在各地的势力为小主人求得万民书,只是这些万民书今早才送到,老奴又进不得宫,就自作主张让王平利用大皇子宫中的势力直接递到了各位御史手里。这件事未能事先禀告小主人,还请小主人责罚。”
凉王叹了口气,说道:“我倒是忘了,说到对吴家的仇恨,母妃是一点也不必我们少的,无妨,母妃说的不错,仅靠周家门生旧故的力量与吴家抗衡,终究是凶险了些,如今这个局面倒也算圆满。只是,这万民书多了,父皇那边恐怕多少要对我心生忌惮,此后我们行事要格外小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万不可再动用我们自己手中的力量了。”
“是,老奴明白了。”
凉王放下酒杯,继续说道:“母妃可还交代了其他事么?”
“这个嘛,娘娘还说,冯远那里骗来的十三万两白银,她都发给凉城的流民了,让您别惦记了……”
凉王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十三万两白银啊,他连摸都没摸着呢,淑妃这个败家娘们儿,以后还是少用为好……
冯远府中,一名黑衣人暗中潜了进来,躲过府中一干人的耳目,走进了冯府的密室中。这里,一个满身是伤的男人被绑在木桩上,虚弱到了极点。
“谢三,你做的很好,主人很满意,你放心,朝廷不日便会发兵,剿灭伏龙寨,你也算大仇得报了。我这就带你出去,主人已经为你安排好一切,不过,你要答应主人,出去后万不可再行杀人越货之事,否则我必杀你!”
木桩上的人缓缓抬起了头,虚弱地说道:“不必了,我谢三一生作恶多端,早就是死有余辜,多谢你们帮我报仇,如今我妻女都已经不在了,狼头寨也没了,我求你,送我去见他们吧。”
次日,大理寺卿梁靖文到冯远府上接收吴家叛国一案的人证物证,却发现证人死于冯家密室之中。
凉州,凉王府内。
淑妃娘娘端坐在堂上,端起婢女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才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俩是打算赖在这不走了么?”
只见堂下站着两个人,赫然是钱济舟和钱子恪。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钱济舟才开口说道:“娘娘,您就把那十三万两还给我们叔侄吧,您要那么多钱也没有用,再说您缺钱可以管王爷要啊,何必为难我们二人呢?”
“我为难你们?你们王爷一封信,我就得派人帮他又劫武器,又劫追兵的,还用我的人假装山匪在茯苓山跟那冯远做起了买卖,你们俩倒是大方,还好心好意地帮人家把一百五十车兵器运到了京城,我这又出人又出力的,就不能收点劳务费么?”淑妃娘娘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想着这从京城带回来的新茶就是要比她平日喝的强些,还是有钱的日子好啊。
钱济舟一时无语,却又怕凉王责怪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在商言商,娘娘您说个数,老夫如数给娘娘支付劳务费。”
淑妃娘娘放下手中的茶,缓缓开口说道:“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万两。”
钱济舟差点没气晕过去,这还是亲妈么?连自己儿子的钱也抢。
淑妃娘娘也知道自己有些不讲道理了,继续开口说道:“好了好了,那十三万两白银,我让人在京城替我带了些金银首饰,剩下的都发给凉城的流民了,放心,你们王爷那里自然有我去说,我拿我儿子的钱,又没拿你们的钱,看给你们俩给紧张的。”
钱济舟是个商人,一听说淑妃娘娘把钱给流民发了,心里忍不住的心疼,差点没站住,好在钱子恪在旁边扶住了他,转念一想,反正钱也拿回不来了,就也不再纠缠了。
三日后,吴松于午门之外凌迟处死,万民围观,拍手叫好,有百姓上前分食其肉,场面混乱不堪。
又过了两日,刑部将吴家众人游街示众,于城中公示其罪行,尽斩于城南菜市口。
当日,大皇子请旨发兵茯苓山,一日之间尽剿伏龙寨山匪,茯苓山其余山匪望风而降,茯苓山尽归大周。皇上大喜,称赞大皇子有将帅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