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万事俱备
吴家，吴淼坐在首位，听到下人禀报皇上下旨为凉王指婚的事情，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位凉王殿下，如今我们几次三番的和他为敌，恐怕日后我吴家的日子，也要如履薄冰了。”
吴松在一旁躬身说道：“父亲，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况且皇上和凉王生母淑妃之间的事，始终是横在他们父子之间的一道坎，总归是无缘那至尊之位的，父亲未免太高看他了吧。”
吴淼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泛起一丝无奈，说道：“你呀你，如此无谋，让为父如何放心将这偌大的吴家交托与你？我吴家看似如日中天，但历朝历代，又有哪个皇帝会允许自己的江山盘龙虎踞呢？陛下的利剑无时无刻不悬在我吴家的头顶，稍有差错，十年前的袁家便是我吴家的前车之鉴。陛下的闫牍司恐怕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们吴家，据我猜测，吏部尚书冯远应该就是闫牍司之人，这也只是明面上为父能看到了，暗地里，我吴家内部被闫牍司渗透了多少，恐怕早已不是你我可以预测的，越是此时我们行事就越应该谨慎。凉王确实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可他却能够让陛下枉顾皇家之礼，放弃皇子成婚所带来的政治利益，此等算计，令人脊背发凉啊。金儿手里的买卖先停一停吧，别以为他做的事别人不知道，我也不是耳聋眼瞎，以前他背后有太子给他撑腰，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太子都死了，若是被闫牍司查出来，我吴家就毁在他手里了。还有诚儿，你给我看住他，这一阵子让他少出去给我惹麻烦。”
吴松在一旁不敢说话，只得应了一声“是”。
白露，秋意更盛了，凉王府的院子里堆满了落叶。
这一日，凉王坐在院子里的老枫树下悠然自得地喝着茶，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抬头透过树叶的缝隙迎向悉悉索索的阳光，好不惬意。
庭院里，八皇子和朱砂正玩闹着。朱砂的武功也是极好的，八皇子经常吵着要朱砂教他武功，而凉王也很乐意让八皇子跟在朱砂身旁，也让凉王的生活清净不少。
朱砂在凉王的四个丫鬟之中最为年轻，平日里，凉王从不以主仆的姿态和身边的丫鬟相处，因而朱砂在和八皇子相处时，也并不像宫里的丫鬟那般拘束，这倒是很对八皇子的胃口，时常遣散了自己带来的丫鬟，缠着朱砂玩闹。
一个丫鬟走入院中，到八皇子面前行了一礼，递给八皇子一封信。一看便知，如此守规矩的丫鬟必然是八皇子从宫里带来的。凉王斜眼看去，微微摇头，自家的丫鬟什么时候能有这般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一个个看起来天真烂漫，杀起人来，那也真是毫不动容。
八皇子打开信件，从前到后粗略看了一遍，突然冲着凉王跑过来，大喊到：“五哥五哥，母妃来信了，说要你得空带着小嫂子去宫里让她见见！”
凉王放下手中的蒲扇，接过八皇子递过来的信，一边看着一边对八皇子说道：“什么小嫂子，别乱叫，让你小茹姐姐听见了，看她不收拾你。”
“嘿嘿，五哥，你跟小茹姐姐成婚了，我是不是就要出去自己开府建衙了啊？”八皇子一脸坏笑地说道。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么？”凉王看着八皇子问道。
“有啊，我在你府里不会耽误你和小茹姐姐生孩子么？以前我在宫里的时候，宫里的嬷嬷总是不让我在瑶华宫里玩，说我在那，父皇和母妃就不能给我生小弟弟了。”
凉王一脸黑线，他真想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老嬷嬷说的这番话。
“八弟啊，你有这闲工夫，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看啊，良妃娘娘要见你小茹姐姐是假，实则应该是想你了吧，良妃娘娘可特意在来信中让我将你也带进宫去呢。别怪五哥没提醒你，良妃娘娘要是借着我大婚的由头，将你召回宫里去，那你再想出来，可就难喽。”凉王露出一副同情的表情。
八皇子一听，赶忙说道：“啊？那我不回去。五哥，要不你借我点钱，帮我买个房子，我出去自己住，这样我就既不用回宫，也不会打扰你和小茹姐姐生孩子了。”
凉王再次无语，这小兔崽子怎么成天就知道生孩子，你小茹姐姐还成天惦记着要和我和离呢，我倒是想生孩子，也得有人愿意给我生啊。
凉王继续拿起蒲扇悠哉悠哉地扇了起来，对八皇子说道：“快滚快滚，我可没钱给你买房子。对了，今天准备准备，明天随我一起进宫去拜见良妃娘娘。还有，一会儿再去告诉你小茹姐姐一声，顺便，也问问她介不介意你耽误她生孩子。”
朱砂在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凉王殿下真是太坏了，八皇子去小茹姑娘那里问你们生孩子的事，那八成会被揍成猪头回来。
凉王狠狠地瞪了朱砂一眼，朱砂双手捂着嘴强忍着笑容。
这边凉王几人正说着，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只见莫海和王平走进了院子，凉王对朱砂使了个眼色，朱砂心领神会，带着八皇子到别处玩去了。
莫海和王平走到凉王面前，莫海鞠躬一礼，王平则是单膝跪地，两人双双拜见凉王。
凉王挥挥手，示意他们免礼，说道：“呦，你们俩居然同时来了，看起来最近好事不少嘛。”
莫海先开口说道：“小主人，茯苓山那边已是万事俱备，狼头寨的人明日便可入京。”
凉王点了点头，接着王平说道：“殿下，您让我查的闫牍司已经有些眉目了，这些是我们调查到的闫牍司成员名单，虽说可能还有在暗中潜伏未被我们发现的，可是，这些人应该都是闫牍司的核心力量，他们或多或少都与宫中的李贵公公有接触，可见他们在闫牍司之中地位不低。”说着，王平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凉王。
凉王接过名单，仔细浏览着上面的人名，思索片刻，对二人说道：“还真是想不到，这个吏部尚书冯远，居然是闫牍司之人，看来，父皇果然早就有了动吴家的念头。”
莫海和王平互相看了一样，都是一脸迷茫之色，还是莫海先开了口：“小主人，这何以见得啊？”
凉王收起名单，说道：“吴家老太爷吴淼早已告老，不问朝廷之事，如今，吴家在明面上的掌事人就是这位吏部侍郎吴松。吴松虽说仅是一名吏部侍郎，但凭着自己掌管官员任免的职务，将吴家老太爷的门生安插在周国各处担任要职，如此方才维持吴家第一士族的地位。而这个吏部尚书冯远，恰巧是吴松的顶头上司，吴松屈居其后虽说有韬光养晦之意，但吏部尚书如此一个重要的关卡，吴家却没能安排上自己的人，反而被父皇安上了闫牍司的人，不外乎就是要监视吴松的一举一动。若是我猜的不错，父皇不会只安排了冯远一人监视吴家，闫牍司的爪牙恐怕已经深入到吴家的内部了，毕竟，仅靠吴松在吏部的那点小动作，还远远不足以扳倒吴家。”
莫海和王平皆是恍然，莫海说道：“这么看，闫牍司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恐怖，监视了吴家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能够扳倒吴家的关键线索，还不如我们办事利索。”
王平在一旁也是点头。
凉王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闫牍司潜伏之深，手段之狠，远非你们说的那般普通，皇后幽居深宫，原本家族势力何其庞大，在闫牍司手中不过半日便大厦倾覆，皇后兄长齐远道当时在朝中官拜大司马，掌天下兵权，父皇忌惮其恃军傲物，便命闫牍司将其在军中旧部势力齐齐斩断，一日之间，各地军中将领均死于非命。上朝之时父皇强势逼迫齐远道告老还乡，齐远道还愤懑不平拂袖离朝，第二日便送来了请辞信。要不是因此，皇后也不会选择和大皇子合作来保住自己后宫之主的地位了，王平也没有机会渗透到皇后的身边。如此执行力，并非你们说的那般不堪，只不过吴家所行之事在周国之外，闫牍司就算再厉害，也难以察觉，说到底，若不是我们运气好遇到了钱叔，知道了吴家向戎国私贩武器的事，我们想要对付吴家，也是难如登天啊。”
莫海和王平心领神会，皆是心惊。
“小主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莫海问道。
凉王说道：“王平来的正是时候，这吏部尚书冯远刚好用得上，钱叔送来的那人，让王平直接引他去冯远那里就行了，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