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假戏真做
一进门，莫海迎了上来，见凉王脸色不大好，问道：“小主人这是怎么了？莫非朝中有什么事？”
“没有，海叔，总之，一言难尽啊。”走进正堂，一旁丫鬟递上来一杯茶，凉王一饮而尽，叹了声气，对丫鬟说道：“翠玦啊，你去请小茹姑娘过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莫海一边却是疑惑，问道：“小主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还跟宇文姑娘有关系？”
“哎呀，海叔你别问了，正烦着呢，一会儿小茹来了你就知道了。”凉王不耐烦地说道。
莫海也不好多问，只好作罢。
不一会儿的功夫，宇文茹就走了进来，刚一见到凉王，就发现凉王一脸心虚的表情，皱了皱眉，问道：“你怎么这副表情？”
“没……没事……”凉王将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却发现杯中茶早就空了。
宇文茹绕着凉王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着，看得凉王又使劲在空荡荡的茶杯上嘬了一口。
“说吧，找我什么事？”宇文茹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双手捧着脸，灵动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凉王，笑靥如花，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凉王心下凉了半截，果然，下次还是让师傅过来帮自己偷偷解了噬心蛊才踏实些。
放下茶杯，凉王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说道：“小茹啊……那个……今日，父皇召见我，说……说……说让我们择日……完婚……”
宇文茹听到完婚，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瞪大眼睛大声说道：“什么？完婚？莫千回，你你你……谁要和你完婚啊！”
“不是，小茹，你冷静，你先听我说完，这个事……”凉王将今天被皇上召见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宇文茹这才平静了下来，却也是呆呆地怔住，不知道在想什么。
莫海也是愣住了，不想宇文茹竟真的成了未婚妻，这下可如何是好，难不成真叫小主人娶这个疯丫头么？莫海看了看凉王，又看了看宇文茹，好像，俩人还挺般配的。
凉王见宇文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生气了，说道：“小茹啊，这事都怨我，你若是不愿意，我这就找人送你离开周国，天涯海角，只要不再回周国，就算是父皇也没办法拿你怎样。”
宇文茹依旧是低着头不说话，凉王见她没有说话，轻声唤道：“小茹？小茹？你没事吧？”
凉王不知道的是，宇文茹此刻早已是满脸通红，她以前从未离开过百灵谷，只知道结婚，就像父亲母亲一样相守一辈子，如今她和他也要像父亲和母亲一样么？宇文茹有些不知所措，心跳的飞快，却没理会凉王说什么。听到凉王叫她，她回过神来，应了一句：“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你送走。”凉王说道。
“我走了，你怎么办？”宇文茹问道。
“没事的，父皇不会真的把我怎么样的，大不了我再回我的凉城去。”凉王无奈地说道。
宇文茹有些恍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跳的越发的快了，我该怎么办？要扔下他不管么？其实，好像，也没有很不愿意啊……
莫海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却是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终究是年轻人，还得老头子我来推你们一把啊。只见莫海呵呵一笑，说道“公子，宇文姑娘，其实老奴这里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用非要把宇文姑娘送走，公子也不会受到责罚。”
凉王和宇文茹纷纷看向莫海，只见莫海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说道：“公子为了保护宇文姑娘谎称宇文姑娘是周家遗女，可陛下从未见过宇文姑娘，也从未见过公子口中的周家遗女，如今陛下有意赐婚，我们随便找一个周家遗女不就行了？我看若萱小姐就不错，她一定会愿意的。”
莫海刚说完，凉王和宇文茹就齐声说道：“不行！”
莫海笑眯眯的看着凉王和宇文茹，好像早就猜到他们会这么说一样。凉王和宇文茹目光交错，又纷纷目光闪躲。
“我是说……千回是为了保护我才这么说的，怎么能连累别人。”宇文茹说道。
“我是说……我也不能祸害若萱妹妹的。”凉王说道。
一时间，三人都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宇文茹开口说道：“不就是结婚么，结就结，我就当陪你演个戏，等这事儿过去了，我们再和离不就行了？”
凉王嘴角抽了抽，这小丫头真敢说啊，他严重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结婚，什么是和离，能这么淡定地将这两个词同时说出来的，这天底下，宇文茹怕是头一号了。
“那……那就如此吧。”凉王说道。
宇文茹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突然她抬起头，像是想到了是么，说道：“不对，莫千回，我怎么感觉是你在算计我？”
凉王挑了挑眉，狡辩到：“怎……怎么会呢？”
宇文茹双手掐腰，目光凌厉的看向凉王，凉王对上宇文茹的眸子，却下意识的躲开了，叹了口气说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吧，其实我多少还是有点私心的。母妃流落凉城十年，我在凉城时，曾答应母妃，想办法让母妃半年之内回京。此次，吴家将此事闹到父皇那里，虽说是要置你于死地，但却也给了我极好的机会，能让我顺利接母妃回京。”
听到这里，莫海和宇文茹两人都是满脸疑惑，凉王的婚事，和淑妃回京之间有什么关系？
凉王知道两人心里不解，接着解释道：“这还是吴家提醒了我，我朝皇子婚配，依礼应当由皇上明旨昭告天下，皇亲贵族可推举本族适龄女子，各地官员可推举本地符合条件的女子，参加皇子选妃，再由皇后进行选定，方才能成为皇子妃。虽说皇子的婚事，大都是由皇上亲定的，皇后选妃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可作为士族之首的吴家显然是有推举自家女儿的资格的，而吴家却并没有收到任何推举适龄女子的旨意，也正因此，吴家才能轻易发现小茹是假的皇子妃。不过，既然吴家可以利用朝廷礼制做文章，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依礼制，皇子纳妃，当携新妇先到皇室宗祠祭拜，再到宫里拜过皇上皇后，若皇子并非皇后所出，还应该在宫里的长庆门前留有皇子母妃的位置，皇子和新妇入后宫到长庆门前，拜过母妃，由母妃亲自送新人从长庆门离宫，这些流程走完之后，新人方可回到府邸行夫妻之礼。此制乃是由我朝太祖皇帝所创，太祖皇帝一代天骄，协助高祖皇帝南征北战，最终建立我大周百年基业。然而太祖皇帝却是庶出，虽协助高祖皇帝建立不世之功，却因其母妃早逝，终其一生无法得见太祖皇帝身登九五之日，故而太祖皇帝创下此制，也是为了弥补心中对母妃的亏欠，至少能让后世的皇妃能够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成家。”
凉王说到此处，不禁唏嘘，看似权倾天下的皇族，有时却是格外冷酷无情，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有终其一生无法实现的遗憾。
凉王所说的长庆门，乃是后宫之中唯一一处可以出宫的所在，是专门为后妃出宫省亲所设的。后宫妃子平日里是严禁出宫的，平民百姓家的女子尚且要遵守三从四德，作为宫中妃子，要出宫省亲，也是不得跨越宫禁走正门的，因而才有了这长庆门。
听完凉王所说，莫海恍然到：“我明白了，依礼制，公子成婚是要由淑妃娘娘亲自从长庆门送出皇宫的，如此一来，淑妃娘娘是一定要在场的。”
凉王点头道：“不错，今日，父皇已命礼部筹备我的婚事，如此一来，母妃不在京城就会成为极大的难题。母妃离京后，父皇并未削去她的妃位，按礼制，母妃当然有资格参加我的婚礼，只是十年前袁家覆灭后，朝中之人再无人敢提起母妃，礼部又怎敢在此事上不慎重？况且，我和父皇说小茹是母妃为我选的，父皇既然恩准小茹与我完婚，又怎会不让母妃参加？到时候母妃回京，也不过只在父皇一念之间而已。”
这时候，宇文茹也似有所悟，拍手说道：“啊，我明白了！淑妃，就是你娘啊！”
凉王一脸黑线，他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没想到这傻娘们儿刚搞明白谁是他娘。下次还是不叫她一起来商量事情了，就算让她听了，估计也听不懂。
宇文茹却是一点都不自觉，继续说道：“千回你早说嘛，既然是为了你能一家团聚，我牺牲一点也没关系的。但是，虽然是演戏，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孩了，我可是宇文敬成的后人，那也是要面子的！至少，在我们和离之前不行！”
凉王无奈，这疯丫头怎么还惦记着和离的事，他堂堂凉王，难道就不要面子的么？凉王略带委屈的说道：“行行行，姑奶奶你想怎么都行。不过你可不能再说你是宇文敬成的后人了，从今日开始，你就叫周茹了。”
“知道啦知道啦。”宇文茹十分不耐烦地答应到。
莫海此时插嘴说道：“可是公子，淑妃娘娘那边该怎么说？毕竟无论是宇文姑娘的周家身份，还是她为你二人指婚的事，都是要淑妃娘娘配合的。”
“这个无妨，海叔，明日你飞鸽传书给母妃，就说要想回京，让她照做就是，母妃为了回京，又怎会不配合我呢？”凉王信心十足地说道。
凉王和莫海接着就开始商量和淑妃传信的细节，宇文茹在旁边听的一知半解，觉得无聊，自顾自地走了。
回后院的路上，宇文茹还有些恍惚，我就这么嫁人了？
而此时，正堂内，凉王和莫海互相对视一眼，都长舒了一口气。
“海叔，平时没看出来啊，你这忽悠人的本事不错嘛，年轻的时候没少骗女孩子吧？”凉王略带嘲讽地说道。
“那是，我左眼还没这道疤的时候，也是青衣仗剑，潇洒风流啊……”莫海刚准备开始眉飞色舞地吹嘘，只见凉王斜眼瞪了他一眼，又干咳了一声，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东西，嘚瑟什么。”凉王又瞪了莫海一眼，说道：“看来，我们优先对付吴家是正确的，如今，我打坏了他们的如意算盘，恐怕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钱叔那边，你多关注一下，他毕竟只是一个商人，很多事做起来恐怕不顺手，你多帮帮他，我这边有锦瑟、鸣鸾、翠玦、朱砂她们四个就够了，务必要在中秋前将吴家摆平，以免夜长梦多！还有，告诉王平，让他加紧调查闫牍司，这次，估计还有用的上他们的地方。”
莫海也严肃了起来，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