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趟航班
林岁昭面容浮上一丝疑惑,她把开衫笼上来,伸手试探着去够那个硬块,拿到眼前。
棱角分明,淡橙色。
是陈烬年抽的那个牌子的烟。
林岁昭捏着烟盒,转头想看看方不方便插话还给他。
视线里,陈烬年正端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嶙峋喉结滚动,十足勾人的野性。
就这么愣神一下,林岁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过来的华黎扯住了手臂。
“岁岁你怎么在这儿啊,我都找你一圈了,快来和我切蛋糕!”
林岁昭被迫收回视线,跟着华黎的动作起身,只来得及把包和烟盒一起握在手里。
头顶的吊灯被打开,陈烬年喝完这轮的第一杯酒,玻璃杯在桌面上扣出清脆的一声响。
身旁那股清淡的花香味淡得几不可闻,光亮中,林岁昭被华黎带着往另一个厅走,手上捏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陈烬年淡淡收回视线。
乔晟在旁边抱怨他就只喝了这一杯,华承也喝了不少,但乐得刺激他:“说了让你打牌,还非得摇骰子,三哥玩这什么手段你不知道啊,那不是想让你喝几杯就喝几杯?!”
乔晟自然不能说这原本是为了听八卦,只能嘴硬道:“那凭什么就逮着我一个人灌啊。”
陈烬年向他投去一眼,看不出眸子里是什么情绪,很闲适的姿态。
“那我怎么知道,可能看你不顺眼吧。”乔承耸耸肩,一脸欠揍样,他掀开烟盒,发现是空的,对陈烬年道,“三哥,给我根烟。”
辛辣酒味烧着喉,陈烬年淡声:“丢了。”
华承烟瘾犯,不疑有他,只按着去掏乔晟的口袋:“听见没,你这老板干得不行啊,连烟都能让人丢了,还不赶紧起来去找。”
他把顺来的烟点了火,道:“行了三哥,我先过去看看,还得给我妈传照片过去。”
零点切蛋糕,他妈怕他不尽心,特意叮嘱了要华承拍照片给她发过去。
陈烬年随手晃了下骰子盅,揭开三个六。
乔晟灌了口水,缓过劲来,从烟盒里敲了根烟出来,问:“抽我的?”
陈烬年瞥他一眼,话里咬着股痞气:“抽你?”
乔晟乐了:“嘿!我这问你抽不抽烟呢。”
陈烬年瞧了眼乔晟手里的烟盒,上次买的好像就是这个牌。
他收了视线,重新摇了一次骰子:“抽不惯这牌儿。”
乔晟举起来看一眼,心想不该啊:“你什么时候挑上牌子了?”
陈烬年揭开盅,这次是齐齐整整三个一,随口说:“上次。”
乔晟打了火,早把林岁昭那辙事儿抛到脑后,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上头,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切完蛋糕拍完照已经快凌晨一点,华黎把庆生的小皇冠给了林岁昭,让她先回去。
林岁昭还是不太适应熟人少的场合,又因为生物钟,确实困得不行,她看着已经在叫车的华黎,也没有拒绝,只是问:“那你待会儿怎么回家呀,这么晚了。”
华黎把林岁昭送出门,酒吧远比夜晚要热闹得多。
听她这么问,华黎不在乎地摆摆手:“华承还在这儿呢,待会儿我和他一起走,今晚通宵应该是没跑了,至少得到后半夜呢。”
林岁昭点点头:“那你小心点儿。”
“你就别担心我了,”华黎叫好了车,“回去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补觉吧,明天可别顶着两个黑眼圈来见我啊。”
华黎指的是明天三家的聚会。
林岁昭虽然才知道不久,但并不奇怪华黎会知道她也去这事儿,无非是华承或是郑非池。
一想到郑非池,林岁昭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昏暗的楼梯间。
她点点头,算是对华黎跟她说的好好休息的回应,没想到那边华黎先开口了:“今晚楼梯间外边儿是你和陈烬年吧?”
华黎从手机上抬起头,这么冷不丁冒出一句,林岁昭一时不知道该更惊讶她知道自己在哪里还是知道陈烬年在哪里,只能愣愣地下意识“啊”了一声。
有点好奇,更多的是“偷看”被发现的窘迫。
华黎没说别的,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坦然道:“没谈。”
林岁昭这次是真懵了。
都亲了还可以是没谈呀
华黎看她那样子,一下子笑出来:“他要是想跟我谈我还不同意呢!”
风吹动她的发丝,莫名的侠女范儿。
林岁昭很好的抓住了重点,小声道:“那他好渣啊。”
华黎听见她为自己打抱不平,打趣道:“他好歹是你名义上的哥哥吧,这么向着我不怕他知道了针对你呀?”
林岁昭认真道:“他明明可以推开你的呀。”
她当时那个位置看得很清楚,郑非池无论是口头语言还是肢体语言,可都看不出有任何的抗拒。
可能因为对象是华黎,所以林岁昭主观就是先偏向她这边,但无论如何,在她的感情观和三观里,感情这种东西都是不能暧昧不清地拉扯的。
正如她暗恋得小心翼翼,是因为担心陈烬年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让她连拖泥带水想当朋友的机会都没有。
很显然华黎控制不住喜欢这样的情绪,那郑非池无论是答应还是拒绝,给出的都应该是清晰明了的答案。
而不是总以不想伤害人的名义给人模模糊糊的希望。
“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希望他推开我还是不推开我,”华黎压了压心头的酸涩,笑得灿烂,“无所谓咯,又不是谈一次恋爱就要结婚。”
虽然十八岁的生日愿望是想和这个人过一辈子,也不是非得要实现的。
林岁昭抬头看天,一片接近紫色的光污染。
爱情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诱饵,让人甘心蒙着眼睛咬钩。
谁又不是这样呢。
华黎捏了捏林岁昭的手臂:“我还没沮丧呢,你倒替我难过上了。”
林岁昭摇摇头:“没呢,是在替世界上所有人难过。”
华黎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直接报陈烬年身份证号得了。”
华黎声音没收着,林岁昭赶紧环顾四周,叮嘱道:“哎呀,你小声一点。”
“行了行了,”华黎还是笑着,“车来了,你赶紧回家吧,到了给我发消息。”
林岁昭上了车,冲她挥挥手:“生日快乐,玩得开心!”
可能是生物钟紊乱了的原因,再加上冷风一吹,林岁昭刚进小区门就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一点困意也没有。
卸了妆收拾好已经快两点,她连手机都没敢看,开着小夜灯上床倒头就闭了眼,好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手机消息提示音不停响起,紧接着是门铃声。
林岁昭睡得本来就没多熟,这会儿一下子清醒过来。
小夜灯昏黄的光笼罩在床头,打开了卧室的大灯,拿到手机解锁,是华黎发过来了一大串表情包。
林岁昭适应了下光线,正准备回消息问她发生什么了,门铃又不依不饶想起来。
林岁昭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她没有起床气,只是大半夜的,她一个人总还是有些害怕。
她按亮了客厅的灯,边往玄关走边调出物业的电话,透过猫眼看到门口的华黎时,电话刚好接通。
“您好。”物业值班人员的声音在电话响起。
林岁昭打开门,急匆匆回道:“不好意思打错了。”
她刚挂了电话,华黎就整个人扑倒在身上,满身酒气,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林岁昭喊了喊华黎的名字,没有反应,刚扶着她直起来,隔壁的门被人拉开。
陈烬年穿着宽松的棉质条纹睡衣,眉头微微拧着,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疲倦,头发微微凌乱着。
林岁昭没敢看他那段裸露在外的锁骨,视线往上飘,抱歉道:“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陈烬年听到隔壁凌乱的门铃声,以为是有人半夜喝醉了敲错门,担心林岁昭一个人害怕,就想着出来看看。
是醉鬼没错,但好像是个没什么威胁力的醉鬼。
陈烬年捏了捏山根,问道:“要我打电话给华承吗?”
声音里是明显的困倦和低哑。
林岁昭把华黎搂紧自己脖颈的手臂拿开一点,楼道尽头没关窗户,穿着睡衣能感到明显的凉,她摇摇头:“我待会发个消息告诉他一声吧,我待会儿把华黎扶进去。”
陈烬年点点头,没有多说,三两步走到电梯那边拉上了窗户。
林岁昭小声和华黎说话,看见他这动作,愣了一下。
这么几步,困意都得被冷风吹没了吧。
她不明白陈烬年的干脆利落,但眼下这个情形也来不及理解明白,她看着已经又走过来的陈烬年,点了点头算作招呼:“那我先扶她进去”
话音还没落,林岁昭突然想起那个橙色的盒子:“陈烬年,我今晚在沙发上捡到盒烟,大重九,当时忙着去切蛋糕没来得及问,应该是你的”
那个位子好像就只有陈烬年坐过,加上见过那个包装,林岁昭虽然用的不是肯定的语气,但心里其实已经单方面确定那盒烟是陈烬年的了。
“不知道。”陈烬年干脆利落道。
林岁昭撑着华黎,潜意识里觉得他还有后半句。
陈烬年面不改色,还是那副懒倦样:“等我明天过来看看是不是我的。”
林岁昭愣愣点点头,扶着华黎进去,但直到门关上,她也没想明白——
烟这样的消耗品,不都长得一模一样吗?要怎么能看一眼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