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趟航班（修文）
壮实男浑身都是典型的健身房肌肉，站那跟堵墙似的，这么开口一吼，本来没注意到这边的人都侧目过来，蹦迪区和这边倒隐隐有了泾渭分明之势，都是醉生梦死又各不干扰。
“你他妈说谁是男狐狸精呢？！”乔晟管不上什么生意不生意的了，“在这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虽然他隐隐觉得用这词来形容陈烬年也没错，但兄弟间打趣是一回儿事，外人这么蹬鼻子上脸又是一回事儿。
而且他其实也有点想抢占先机的隐秘心思，他抢在陈烬年前面开口先把话说了，肯定要比他待会真动真格来得轻巧。
三哥如果非得要计较，那就不是小打小闹地让人看个热闹了。
那壮实男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越发叫得欢实了：“我他妈说在这坐着这个小白脸呢，敢勾引我女朋友还不敢承认自己是男狐狸么，还是不是男人了？”
他颠倒黑白的劲儿跟二五八万似的，乔晟听得是真动了火气，反而压低了点声音：“知道这是什么地儿么你就敢这么跳？哪条道上的啊，敢这么玩儿？惹了我兄弟老子让你连人道就走不齐整。”
莓莓也在旁边斥责道：“你说谁是你女朋友呢，我叫你一声哥那是看在我亲哥的面子上，你赶紧跟人道歉！”
啧，真他妈烦。
陈烬年皱了皱眉，站起身来，他身上只套了件松垮的白t，下身是黑色工装裤和一双经典款的板鞋。灯光刚好有一束打到这边，他弯腰去拎旁边的连帽衫，空荡领子前透出两截深陷的锁骨，撑出的背部肌肉劲瘦结实。
其实是跟酒吧半点都不搭的衣服，但他肩宽，透着青筋的手臂肌肉又坚实有力，半点不会让人觉得秀气。
反而会让人有种，路过沉睡猛兽时的警惕感。
乔晟刚刚虽然一直在输出，狠话也放了不少，但自始至终都和陈烬年一样，很闲适的坐着，这会儿见他站起来，乔晟也跟着起身：“三哥你坐着就成，我这就叫底下的人来。”
壮实男正因为莓莓又一次的拒绝觉得没脸，刚好接着陈烬年这个动作发挥起来：“你他妈想去哪，我跟你说，今天这事儿可没这么好解决！”
乔晟气不打一处来：“你他妈再逼逼一句我今晚一定废你一条腿！”
他这话带了点狠劲，本来开这酒吧就是为了玩玩，偏生第一天就遇上这么个不讲理的，乔晟再好的脾气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壮实男被他这么一吓，就跟个被人放了气的瘪气球似的，指着乔晟半天讲不出话来。
“指你妈指，老子待会儿连你手也废！”
“这事儿有什么不好解决的？”
陈烬年慢条斯理穿上帽衫，神色淡淡，但乔晟一眼就看得出他眉宇间含着的烦躁。
他没放什么狠话，甚至语气都是松的，但压迫感十足。
“左转第三个巷子口就有个派出所，拿着视频直接进去，也别叫着你要报谁的名字，”陈烬年指间拎着烟，话说的挺随意，“你爹来了也不好使。”
华晟开业的场子，他今晚原本是该和华承他们坐一起的，但陈烬年嫌那边离台子更近，吵得头更疼，这才随便找了个角落点的位儿坐，没想到他妈的闹得更烦了。
陈烬年从前恋爱谈得勤，偏生从来不喜欢和人聊这些，他们也就囫囵猜着，觉得他应该是喜欢这类型的。但他其实从来没有过什么理想型，不过多数时候敢直接光明正大追人的，基本都是符合乔晟想的那几条的。
不过陈烬年喜欢什么虽然没有具体的类型，厌恶什么确实分明摆在那儿的。
他们这圈子有钱的多，多得是不把人当人看的，特别是仗着多了二两肉看不起女人的，更是数不胜数。但乔晟这群富了几代的家里管得却更严，人看着混，创业第一步选的多半也是酒吧这种娱乐场所，心里却分明捏着把尺，跟那些人最多是点头之交，为得是家族荣誉绵延，也图个安心。
陈烬年也一样，看不起对女人动手的男人，也看不起上来就顾着维护自己“面子”的男人。
平头男见他是要动真格，先急了：“烬爷，兄弟我刚真是喝醉犯糊涂了，再说了，这有监控也不能就定我什么罪吧”
他这次也不敢叫“三哥”攀关系了，平头男这种经常在外面借着关系混吃混喝的人最明白，凡事要真是要去派出所解决，还不如让他被这群人拉出去随便找个巷子收拾了的，于是想借着监控只录得清楚画面没有声音这个理由挣扎一下。
“什么罪？”陈烬年嗤笑一下，黑曜石一样的眸子深得看不见底，“性骚扰啊。”
他下巴抬了抬，对着平头男女朋友的方向，“巧了，这位不是正好录视频了么？”
壮实男意识到自己发挥不了男子气概，不满意他这么草率就要去派出所，又叫道：“你算老几啊，我女朋友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本来是不不算谁，”陈烬年轻笑一声:“不过现在看出来了你爹不管你，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一次你爹咯。”
陈烬年这人看着冷，但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他多数时候其实都懒得计较，甚至有时算得上是好说话。
今晚这事他要是不开口，华晟连在旁逼着让人道歉都懒得，但偏偏事情一环扣一环的，特意选在陈烬年心情不那么舒坦的时候，还直接越了雷池，他一开口，那肯定就不是私了这么简单了。
而这种在外面拽得跟二五八十万似的社会哥，其实最怕的就是公了，嘴上怎么横是一回事，档案上背了那就是背了。
那女孩是个小网红，本来是想录着放到平台引流的，这会知道男朋友可能要因为这视频摊上事儿了，一下子惊慌失措的，来不及想陈烬年是怎么看出来的，当下就要忙着删除视频。
乔晟明白了陈烬年的意思，慢悠悠接道：“白费什么力气呢妹妹，反正都是能恢复的。”
乔晟看着满脸不甘心又不敢再说话的壮实男，笑道：“哥们儿，你这爱也是挺廉价的，再说了，法制社会，别一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吵架，这烂嘴跟个炮仗似的，别哪天把自己给炸死了。”
陈烬年咬着烟，把连帽衫的拉链拉到尽头，对乔晟道：“行了，剩下的事儿你和华承一块儿处理。”
乔晟转头一看，华承正走在来看热闹的路上。
陈烬年吐出口白烟，顺手把烟拿下来，另一只手拍了拍乔晟的肩：“走了，今晚记我账上。”
乔晟乐了：“三哥你再都留一下呗，这才十点不到呢。”
谁不知道三哥有钱啊，还是圈里难得的不靠家里就有钱。
陈烬年说的记账自然不是一桌两桌，意思是今晚乔晟添做开业猜透送出去的酒都是他买单，毕竟这事儿也算是因他而起。
其实这群人谁也不是缺钱的主儿，但陈烬年这样就让华晟心里头舒坦，觉得他三哥做人是真厚道。
陈烬年夹着最后半截烟出了门，四九城的风吹过来，带着深秋的凉意，他把烟在马路边的垃圾桶上按熄，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这个点往富明苑走，顺畅得不像是京都的公路，酒吧的嘈杂被红灯时此起彼伏的鸣笛声替换。
昏暗的后排，陈烬年捞出震动不停的手机，食指往下拉删除陈远山的三个未接来电，又没什么情绪地打开微信，手机亮光和窗外划过的霓虹混在一起，有种糜烂的荒芜感。
陈远山：【你妈妈让我告诉你，今年三家的聚会时间是小黎生日后一天，到时秘书会来接你。】
陈烬年盯着那条消息几秒，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陈远山:【我知道你妈妈上次做法很过分，我代替她向你道歉，但我也希望你知道，你不接电话的话，爸爸会很担心。】
陈远山:【你二十岁生日也快到了，别太任性，适当收敛着点，别让你妈妈对你失望。】
陈烬年舌尖顶了顶腮，长按删除键删掉已经打了一半的，解释自己是在外面没听到电话铃声，按灭了手机屏，仰头往后倒在靠背上。
陈烬年声音喑哑着，问：“师傅，能抽烟么”
“抽呗，把窗户打开换个气儿就成。”
陈烬年从盒子里敲出根烟咬在嘴里，打了火，就这么仍由着火星闪，也没吸。
陈远山说让他收敛点，他其实真挺想回个电话过去问问，到底是哪里该收敛，是不应该在他妈用冷暴力时候也跟着不说话
真他妈没意思。
微消息提示音震动，陈烬年发泄似的，狠吸了一口烟，白雾顺着敞开的左侧车窗散出去，在第二阵铃声传过来时，他烦躁的解开了手机。
林岁昭：【陈烬年，物业带着人来修水管了，就在门口。】
林岁昭：【无奈gif】
林岁昭：【要是你不急着用厨房的水我就先请他们回去，下周再过来修，如果着急的话我先拿备用钥匙开门让他们进去，我现在也没事，帮你看着点】
林岁昭自己因为早读工作日不在这里住，也就下意识因为惯性思维觉得陈烬年也要周末才能回来，物业就只能那时候再来修水管了。
几乎要爬满血液的燥热因子就这么停下来，就像陷入泥潭的人被好心的过路人拉了一把，灭顶的吞没感因为另一个人的力量顺着退去，硬生生把他拉到现实世界。
陈烬年闭了闭眼。
他单手打字回：【麻烦了。】
万一下次黑皮他们过来，家里还是连煮泡面的水都没有，不是又得麻烦她么。
人情债比金钱债还难还。
好不容易才还了顿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