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给你讲故事
其实相比起来,阙宁更喜欢刀,窄刀,苗刀,唐刀,绣春刀,其实这几种刀外观上大差不差,她空间里有很多她花重金寻来的刀。
宁慕韶给她准备的兵器架子上的兵器不多,只有一刀一剑一杆枪一根长棍,阙宁玩了个遍时间都没有过去半个时辰。
宁慕韶还在书房里核对账目,小院里路过的小丫鬟们看到阙宁耍功夫,各个眼中爆出惊艳,但各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能驻足看两眼然后匆匆离去,最后只有庄海在一旁傻了吧唧的疯狂股掌。
看着这个傻大个,阙宁来了心思。
“老庄,想变得跟姑爷一样厉害吗?”
“想!特别想!”
“我教你?”
“好啊,好啊,好啊!”
这一下午,庄海深刻理解了什么叫有些人她不能只看表面的,整整两个时辰,他没有一刻是闲着的,不是扎着马步穿针引线,就是趴在地上用胳膊把整个身体支撑起来,俯下支起,说是叫做俯卧撑,但凡有一点没达到阙宁的要求就加一百个。
两个时辰过后,他躺在地上手脚都抽了,看向阙宁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人扬了扬手,丢下一句。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
庄海:……
我可以自我发配回马棚养马吗?
阙宁与宁慕韶一同走向前厅,准备陪同宁正影夫妇用晚膳。
“账目算的怎么样了?”
“正好算完,还要多谢你的计算器了,对了,出来之前我把它锁在柜子里了,那个东西也是你们家的吗?如此神奇的而又实用的宝贝,我第一次见,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了!”
阙宁笑了笑,不慌不忙,对于宁慕韶的疑问她自然又顺畅的把锅甩给了系统。
“那是我师傅逆天而行所设计的不容于天道的利器,只此一个,传授给我是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但不允准我将这东西展现于世人面前,拿给你已是犯了不遵师命之罪了,你万万将它藏好,不然我师傅九泉下也不会安息的!”
系统看了看阙宁空间里的那一堆计算器:“呵呵!逆子!我死不瞑目了!”
阙宁:……
宁慕韶肉眼可见的严肃起来,她不知道阙宁为了帮她竟然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心下更加慎重,伸手按了按挂在脖子上的钥匙,整个人都凝重起来。
“你放心,我定会帮你好好守护这个秘密的,还是多谢你了,为了帮我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好说,好说,我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帮你嘛,表面夫妻也是夫妻嘛,都是一体的!”
阙宁松下心神之后又开始口无遮拦了。
宁慕韶听着她这话,整个人僵了一下,之后迅速调整,丝毫没让阙宁发现,只是望向阙宁的眼神有些怪异。
到了前厅,两个人同时发现气氛有些凝重,确切的说是宁正影有些凝重。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趁着饭菜还没上来,宁正影将官府送来的邸报说给两人听。
原来,冀州、兖州两周遭灾,按理说应该当地官方率先展开自救,同时向京中送去求援信件,但这次遭灾面积大,尤其是冀州是一个大州等同于两个兖州,遭灾的也不止是民众。
官方,冀州死了三个知县,半数衙役,各县粮仓均有程度不一的损毁,兖州刺史在搭救民众的时候遇到了泥龙,和官差一起被卷走了,生死不知。
军方,冀州参将身负重伤,军队也有不小的死伤,兖州参将还在,但部下死伤半数,各地粮仓全部损毁,没有一粒粮可以赈灾。
灾害发生后,两州官员带领下人迅速展开自救,两州的军队也配合官府救灾救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食,这些将军、刺史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控制灾情。
随后迅速连夜快马向京城派人求援,将求援的信笺送到了户部,却遇上了户部的官员大意轻慢,直接将信笺扣押下来,导致朝廷一直不知道此事,直到灾民开始大批量向外流亡,这件事才在朝廷里闹大。
只是即便知道了,也晚了,皇帝大怒,严令户部马上调拨粮食驰援兖州冀州两地,但粮食哪是那么好筹的,边境连年征战遇到这次灾荒让本就不富裕的情况雪上加霜。
徐州与两州相邻,理应有救援之责,可还没等到救援,两州之地的灾民就有半数以上都流入了徐州,徐州粮食吃紧,灾民依旧源源不断,但徐州城内的官家粮仓已经见底,快要撑不住了。
徐州刺史下令,关闭城门,并向各大商户广募米粮,灾民分两拨处置,城内的灾民由各大商贾家族联手救援,城外的灾民,则由官府出面,用募集来的粮食和粮仓剩下的粮食在城外广设粥棚,援助灾民。
情况大致说完,饭菜也上来了,只是谁都没了吃饭的心思,整个桌子都陷入了沉默,宁正影咳了一声,催促道:
“吃饭吃饭,快吃饭,不管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四个人默默地拿起筷子,沉默的吃饭,这顿饭,吃的很是压抑,连阙宁都少吃了两碗饭。
饭后宁正影下令,宁府上下饭食缩减,填饱肚子就行,尽全力屯粮,增设粥棚,用以度过这次的灾难。
“柳思,之前我建议你囤积药材,囤了么?”
宁慕韶带着阙宁回到自己的书房,两个人分坐在榻上的小几两侧,没有外人坐姿随意了些。
“已经叫人囤了不少了,下面掌柜得力,已然囤够了两个仓库的量,你看可够?”
“应是不够的,但目前最重要的是粮食,灾民来的太突然了,徐州上下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父亲下令午膳取消,日食两顿,或可解一时之急,但照这形式,我怕……”
宁慕韶叹了口气,面上也有无可奈何。
“我也正在担心这一点,但京中已然开始筹粮,我们咬牙坚持些日子,或可解此危机!”
“希望如此吧!柳思,明日我或许要出府一趟,我想去城墙上看看城外的灾民情况如何。”
“嗯,你去吧,父亲已经下令城内的商铺统统暂时关闭了,所以我一时并没有什么需要出府的事情。”
“全部关闭了?难道?”
“嗯,有灾民等不及舍粥,开始在城内生事了!”
“既如此,我还是不出去了,有人敢抢商铺就有人敢闯宅邸,我留在家中关键时刻还能护你!”
宁慕韶闻言望着阙宁的眸子多了些温柔,心里也因为她说的这番话而暖心又熨帖。
“阙宁,你跟我来!”
宁慕韶带着阙宁带到书架旁一个隐秘的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老旧柜子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阙宁跟着宁慕韶蹲在这跟前,看着她伸手探进柜子与墙之间的缝隙里,按了一下,柜子最底下,看上去像是底座一般的东西忽的弹开,露出里面一个窄窄的铁铸成的柜子。
宁慕韶从怀里拿出钥匙,柜子打开,拉出来,计算器就在里面静静的躺着,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叠银票,几根金条,一把钥匙,和一块玉佩。
她从里面将那把钥匙拿出来,递给阙宁。
“这个给你,这个小柜子是我找人打造的,里面装着一些我的私房钱,和重要的东西,这是锁的另一把钥匙,我交给你,你要收好!”
这个小柜子藏着她最为贵重的东西,从前她自己紧紧守护,如今却愿意把这份信任交到阙宁手里。
阙宁看着她眼中的认真,以及手中的钥匙,一时觉得这把钥匙有些沉重,也不知该不该接下,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有些凝重。
良久,宁慕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阖眼帘,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堵。
忽然,手上一轻,钥匙被拿走了,她抬眼望向阙宁,就看到她含着笑看着自己,玩笑说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送出来可不要后悔,明日若想收回我可不依哦!”
说完还顽皮的眨了眨眼,鲜活而又美好。
“呵,那我现在便后悔了,你还是还我吧!”宁慕韶笑起来。
“晚咯,到了我手里可就不退不换了,你还是认命吧!”
两个人笑着回到房间,依次沐浴之后便熄了灯躺下了。
“今日,我看你在训练庄海,婚前也听说你几次三番的逃跑,你功夫很厉害?”宁慕韶睡不着,破天荒打破了寝不语的规矩,主动跟阙宁搭话。
“嗯,也没有很厉害只是学过些三脚猫的功夫,我啊,活的太久了,所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会一些。”
噗嗤……
宁慕韶被她逗笑了,什么叫活的太久了,明明十八岁的人故意学着老气横秋的语气,难道就是为了逗她笑么,不过她倒也没拆台,只当好玩的顺着聊了下去。
“那你都会什么?”
“我会……种地、写话本、打人、做饭等等很多,我最喜欢的就是玩,去走遍名山大川,领略不同的风土人情,像个浪子,浪迹天涯!”
很多事她没办法跟宁慕韶解释,只能随便说几个,她总不能去解释软件工程师是什么东西把!
“浪迹天涯,那与我成亲后,整日只能在徐州城内这么点点大的地方打转转,岂不是委屈你了?”
“你还记得之前我师傅说的那句话吗?万事随心,做人嘛,开心最重要啦!”
宁慕韶又被阙宁安抚到了,她知道阙宁是个有本事的人,即便是女扮男装,但单从言语间就能察觉出来,虽然阙宁平常总是一副慵懒又轻佻的样子,但她依旧敏锐的察觉到了。
父亲也察觉到了,所以几乎是以耍赖的方式将她留下来,手段很不光彩,但她却没有丝毫怨恨,随遇而安一般,与自己共同进出,还将自己的秘密尽数相托,计算器那般的重宝都被她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帮自己了,这样的人,让宁慕韶越来越好奇了。
“既然你会写话本,那你一定很会讲故事咯,左右现在也睡不着,不如你现在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宁慕韶转身面对阙宁,许是在床上的原因,她的语气不像白天那样清冷,染上了几分温柔与可爱,最后一句还带了几分娇气。
阙宁抖了一下,整个人被包裹在她的气息里,她一转身两个人的距离被迅速拉进,说话的气息尽数打在阙宁的脖颈上,像是被羽毛轻轻划过,带起了一阵颤栗。
阙宁瞬间沦陷了,她开始好奇,这样的大小姐,这样一个深闺里养出来的大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多面?
人前常是清冷,处理生意时严肃又严谨,像是高岭之花,可观不可折,马车上的强势又霸道,现在又像是一个正常人家的女孩子,还会撒娇,啧,她心里有点痒痒。
听到宁慕韶让她讲故事,她的心思就着那点痒痒劲儿开始活泛起来。
“那我给你讲一个长公主与女将军的事吧!”都在床上了,讲正经故事显然不太好,不如就讲点基情四射的故事,试探一下大小姐。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宁慕韶语气有点迟滞。
“是,女将军女扮男装入军营上战场杀敌,被公主看中,两人成婚之后将军身份暴露,但公主依然与她相爱的故事,想要听听吗?”
宁慕韶半天不说话,有些缓不过神,阙宁耐心等着,她不想躲躲藏藏,她从来都坦坦荡荡,从无不可对人言之事,这个时代虽然更加保守,但她亦不惧,大不了隐居山林,或者离开上渝,都是办法,这个时代对她没有羁绊,天大地大哪里都能安家,虽然难忘宁慕韶这般的美人,但时间是最好的橡皮擦。
但话说回来,虽是这样想,但说出这段话时她心里也是忐忑的,结果无非就两种,一种宁慕韶接受不了,和她分房睡,一种能接受或者缓慢接受最后成为她真正的夫人,无论那种阙宁都会尊重,当然她更希望是后者。
“那……那个,女子与女子也会有夫妻间的感情?”
“你虽自幼养在深闺,但我不信你没听说过男子与男子之间的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吧?”
“你,你可真,真直白啊,一,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也不知羞,对吧?我只是想与你解释清楚,房间内我们说说也就罢了,出了这道门我是断然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啊……”
宁慕韶说话都开始结巴了,阙宁解释完,她更没话说了,她感觉自己现在脸爆红,她从来没与人探讨过这些东西,无论人前人后。
“……那,那个,不早了,早,早点睡吧!”
阙宁轻轻的笑了,她觉得大小姐结巴的时候更好玩了,很可爱,她更亢奋了些,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继续说话的时机,把大小姐给她的钥匙从空间拿出来,攥在手里沿着纹路反复勾勒,将亢奋压了压。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但都睡不着,陷入沉默的怪圈。
宁慕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早上再醒来的时候脑袋都要炸了,身旁人的位置已经凉了,起身唤来丫鬟,梳洗过后去了院子里。
阙宁正在练剑,庄海苦着脸在一旁扎着马步穿针引线。
看了看时间还早,她便没有打扰两个人,只是在檐下静静的看着,她知道阙宁会拳脚功夫是一回事,现在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她以为的拳脚功夫也就类似于家中仆役一般,比一般人健壮些。
可现在看那人的一招一式,甚有章法,凌厉之气浮现于行止之间,绝对不是她之前说的拳脚功夫那般简单。
到了这一刻,宁慕韶再次感慨自己父亲当初无比正确的一次耍赖,将这样一个人留在了宁家,只是感叹过后,又生忐忑,这样的人会一直甘心留在宁家么?思绪流转之间又想到了昨晚她没给自己讲的那个故事,脸颊又有些热。
那边阙宁一套剑法打完,大汗淋漓,她在部队服役和做杀手时对身体掌控的感觉正在慢慢回归,这具身体开始有了力量。
看到宁慕韶在檐下静静的望着自己这边愣神,将剑扔回剑鞘之后朝她走过去。
庄海一看兴奋了,阙宁一走,他就可以休息了,只是当她刚站起来,背对着他走远的阙宁像是后脑壳长眼了一般,喝了他一声:“继续练!不许停!”
庄海顿时蔫了脸更苦了。
“你起来了?今日不出府,是不是要去跟父亲母亲请安?你等一下我,我去梳洗换套衣服!”
说着就快步走向了耳房。
宁慕韶望着她的背影,心里还在想昨晚她没讲的那个故事,想的更多了些,这种故事怎么说都是极为私密之事,她是从哪听说的?自己读书也不少,但却从没听过这种故事,还有她怎么会有兴趣听这种故事?难道……
阙宁还未向宁慕韶坦白自己的性取向,故事只是试探,但以宁慕韶的聪慧,却足矣联想到阙宁身上。
她眼中浮现震惊,望着耳房的目光久久收不回来,有些难为情,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一时间整个人情绪翻滚难以言喻。
她与阙宁之间虽未达成什么约定,也没有商量过以后的日子要怎么办,但她从来没想过,阙宁会……
直到两个人请安回来,她情绪还是有些难控,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成亲几天,她们同为女子,阙宁却很少挨过碰过她即便不得已也都是隔着一层衣服,或许这就是避嫌吧,宁慕韶这样想着,倒是对阙宁的感官再次好了不少,这人倒是守礼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