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探索
许山河躺得好好的，突然开口问道：“前辈，这就是轮回吗？”他好像理解了无心说的话，轮回不只是字面意义上的轮回，还有这其间包含着的关于时间的意义。
“我怎么知道？两千年了我都没有参透轮回之道，这世上参透轮回之道的据我所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雪月山古道，一个是你心上人的爷爷卫齐豫。”无心说着，心头涌起一阵阵的无力感，“不过你小子不太一样，你是伴随轮回而生的，珍惜你的能力，做你该做的事情。”
“那如果我要离开静思塔，前辈你会不会拦着我？”许山河玩笑道，看着不远处静思塔的大门，若是卫齐豫也懂轮回，他还真想去卫城问问，才不是为了去见某个一去半年、杳无音信的人呢。
“各凭本事，我信命，如果你命里不应该在静思塔荒废三年时间，你不如试试。”无心闭上眼睛，这小子果然一身反骨，之前像极了一个愣头青，但是被卫九州破开了封印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这变化过程有点漫长，让人难以察觉，但是只要回头看看许山河最开始时的模样，很容易发现他的改变。人皆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可不是多简单的事情，许山河变得胆大了许多。
今夜，许山河才了解到孔乙文的故事，但是这对于孔乙文而言，是真实发生的故事，他已经好久没有回忆得那般深沉了，此前听到小艾的声音只会愣那么片刻，很快脑子里就会出现其他的事情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是今天晚上夏华明陪着孔乙文喝酒，两个人都喝得烂醉，夏华明摇摇晃晃地离开寝室，而孔乙文两只手扒着窗沿看外面的月亮，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光，一切都是朦朦胧胧，孔乙文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和长岁生活的街道，应该是凌晨时分，天光微亮，孔乙文走路还有些摇晃，正前方有人背对着他，背影很是熟悉。孔乙文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人的背影，那熟悉的长发，好像还可以闻到长岁的味道。
有什么东西模糊了视线，孔乙文已经知道了这是梦境，但是他却做不出抉择，是上前拥抱并接受醒来之后的失落，还是放下自己的双手看着长岁的背影远去？最后孔乙文失去了理智，一把抱住了长岁的背影，眼泪鼻涕肆意横流：“长岁，失去你之后，我很孤单。”拥抱的感觉很真实，让孔乙文越发害怕醒来之后冷清的寝室。
许山河也是无奈，反手抱住了孔乙文，只是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说，所有的伤痛都会随着时间变淡，偶尔想起就像伤疤被再次揭开，看着伤口流血也无可奈何，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学长？学长？清醒一点。”许山河拍拍孔乙文的脸，将半梦半醒的孔乙文彻底唤醒。
孔乙文见到许山河还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但是窗外的确是天光微亮，此时已经凌晨，再过不久便是破晓，在那之前许山河要回到静思塔去，不然被别人发现了容易惹麻烦。
“你怎么出来的！你不是被关在静思塔吗？静思塔不是有禁制吗？”孔乙文眼睛瞪得像铜铃，自从入学之后听过多少八卦，从来没有听说过被关在静思塔里的人可以随意出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静思塔关过的人比较少，样本较少导致误差。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静思塔的禁制好像对我没有作用，而且我出来的时候无心前辈也没有拦着我，所以我就过来拿一下承墨刀。”许山河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以提醒孔乙文松开他。
孔乙文立刻松开了手，难怪刚才在梦里觉得拥抱的感觉很真实，原来是真的抱住了许山河：“这样啊，那你不是可以像以前那样自由出入静思塔了吗？那挺好的，有时间我们还可以避开那几个老师偷跑出去玩诶。”
许山河点点头，将承墨刀背在身后，时间不早了，他需要早点离开，免得被发现之后惹上麻烦。“对了学长，时间可以冲淡所有伤口。”许山河回过头对着孔乙文微笑。
“但是时间没有办法治愈伤口。”孔乙文也笑，不过笑得有些凄然。
许山河默然，转身离开，这家伙魔怔了，劝不得。
回到静思塔，无心半睁着眼看他：“把刀拿回来了？”虽然问的是废话，不过这更像是平常的交流，无心不当人很多年了，遇到许山河之后有了点人样，终于也会说废话了。
“嗯。”许山河点头，回到了自己的静思室，将孔乙文交给他的羊皮卷尽数取出，摆在了静思室的地板上，记载了所有的招式和心法，要按照心法的指引去推演招式的变化，招式的变化并不固定，一切按照心法走，唯有掌握了心法的精髓，才可以随心而行做出相应的招式。
“这可是七剑阵，两千年了都不见得七剑宗的人整出来，你小子倒是有自信。”无心走进静思室，只是瞥了一眼羊皮卷上的心法便脱口而出，“少年轻狂可以是褒义词，也可以是贬义词。”
“前辈你可曾见识过七剑阵？我曾听师父提起过这个阵法，相传此剑阵天下无双，在七柄古剑的加持下可以斩神。”许山河只是按照自己的武学基础，尝试着理解七剑阵的心法，便发现这心法极难理解，和寻常心法运转灵的方法完全不同，他皱起眉，眉间似远山起伏。
“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以你的天赋，这辈子推不出半点七剑阵的变化，要是那几个老骨头还活着，说不定可以，不过他们七个应该已经死了。”无心微仰起头，这个时候看他的眼睛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双眼见识过两千年前的风起云涌，像是跨越了时光，从无心的眼睛里，两千年前的故事折射到现在的世界中。
许山河不放弃：“前辈能否帮我？”
无心果断摇头：“命。我的武道和七剑宗并不相同，他们的心法我不懂，你若是想要问我守护者的武学，我倒是可以给你解答一二。”
许山河想学守护者的武学吗？当然不，学那个又不赚钱，更何况他连刀老的武学还没有参透呢，哪里学得了那么多东西？
“看你可怜，我给你一点小提示，轮回的力量也是时间的力量，你知道时间的力量吗？”无心眼睛看向西北方，隔着静思室的墙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很多东西不用看，比如在那个方向上有一座雪山，山上有一个老头感知着静思塔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那是他的师兄；再比如整座格维大陆都是一个棋盘，任何人都是棋子，所有的风云突变都在某些人的计划中，有些人已经露面，有些人还默默无闻。
然而许山河笨，觉得无心的话没头没尾：“不知道，前辈为何最近常常提起轮回？”
无心猜到了这个结果，像许山河这样身怀巨大力量却蠢笨如驴的人实在少见，不过也难怪，要不是许山河笨，怎么会被卫九州拿捏？大陆上哪个有能力的男儿郎会甘愿任由别人拿捏？唉，不提也罢，正常人谁会相信卫九州真的去了卫城见卫齐豫，也就是许山河傻傻地信了，一等就是半年。
“我可以再给你一点提示，用你的心去感受，忘记你曾经学过的武学，假设你第一次接触七剑阵，你会怎么样？”无心有的是耐心，可以陪许山河慢慢磨。
“不怎么样，没有任何武学基础的人怎么可能理解得了七剑阵？”许山河一脸茫然。
“还有一个说法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无心一只手大拇指按在许山河的右侧太阳穴上，“你和其他人不一样……”
在无心的引导下，许山河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羊皮卷上，右眼隐隐有些发热，并不会感到十分不适，随后双眼紧紧盯着羊皮卷上的字眼，当他的心安静下来，不再去想着心法，不再思考招式如何变化，羊皮卷上的字眼好似活了过来，一个个像山间精灵般跳出了羊皮卷，一点点发着光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个人形。
渐渐地，许山河分不清是一个人拿着七柄剑还是七个人拿着七柄剑，只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中，身旁是文字化成的精灵在舞动，在精灵的舞动中，许多发着光的线条从虚空中浮现，光芒从远处而来，远处是哪里？许山河抬头远眺，看不清极远的地方，实际上他的正前方是静思塔的墙壁，但是右眼所见却是不断后退的光，他好像在移动，要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在和谢谦然学习通法术时。
在远方的尽头，许山河见到一个人在舞剑，那人浑身发着光，许山河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从动作上可以确定那人转过身来，缓缓地刺出一剑。剑光一闪而过，让许山河觉得不能直视，巨大的威压压下来，这一剑过后，许山河右眼剧痛，所有的精灵、光芒、虚影尽数消散，上一刻他还在见识着最伟大的剑阵，下一刻恢复成一个狼狈的武者。
任由许山河捂着右眼蜷缩成一团，无心笑了：“师兄，我能帮你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