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朱小姐
许山河走到了比武台的铁门处,奋力去砸铁门,却遭到了守在铁门处看奴人的怒骂。原本不至于的,许山河原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尽管身处奴隶场,但是昨天到上台之前他都没有这么生气过,只觉得他好像做错了什么,在台上,金腾——不,现在他已经配不上这个名字了——零的眼神中原本是有火在烧的,正是那样的眼神激励着许山河,让他迫切的想要战斗,打出最后一拳的战意不是来自于许山河自己,而来自于战斗时金腾对他的刺激,可是在他打出最后一拳后,许山河看到金腾眼里的火熄灭了,那个有力量、有战斗的意识的金腾死了,剩下的只有作为奴隶的零了。
许山河气啊,气他下手不知轻重,气金腾如此轻易死去,气零的软弱不堪……更多的还是自责,那么多奴隶里面,许山河只看到一个零,让他觉得还有救的,但是现在,没救了……许山河看着这些看奴人,明白那些个没救的,都有这些看奴人的手笔在里面,怒火涌上来,对待看奴人的态度还能有好的?
铁门发出响声,猛地打开,后面就有几条鞭子甩出来。许山河下意识举手去挡,鞭子却是甩到他的身上,还有一道横扫他的小臂,在少年尚算稚嫩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很快又演变为一道血痕。正在考虑如何反抗的少年腰间缠上了两条鞭子,腰间使力要稳住身形,接着又有两条鞭子缠了上来,看奴人显然对这样的场面很有经验,别人不说,最为凶猛的零就是被他们这一手鞭法制住的。
双拳难敌四手,少年腰力如何敌过四个看奴人?很快就被拉倒在地,他能做的唯有尽力缩成一团,护住要害,任由看奴人的鞭子抽在身上。
突然耳边传来鞭子的一声脆响,一条润足了油的鞭子扫开了看奴人的鞭子,硬生生将看奴人的包围打开了。许山河微微愣神,片刻之后便晓得机会来了,立刻翻身而起,还未向身旁的看奴人发起进攻,又一道鞭影扫来,不同于方才看奴人多条鞭子一起舞动,只有一条鞭子显然让许山河更容易招架,他余光瞥见鞭影,下意识便伸手去抓,将鞭子抓在手里,火辣辣的疼隔了片刻才从手心传来,不必低头去看,许山河也明白手掌在微微渗血。
鞭子被抓住的朱央央突然笑了:“你好像有点傻啊,这鞭子你不抓是抽不到你的,我本来就是吓吓你而已。”
许山河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比他大上几岁的女孩站在那儿,窈窕动人,虽是看着娇蛮,但好歹也比旁边凶神恶煞的看奴人要强上不少,这会儿倒是让许山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他虽是厌恶拿鞭子打他的人,但是幼时的一个玩伴曾告诉他,不能打女孩子,不然会被她看不起。听着让人觉得不分是非,但是少年的心里却将这个女孩的话放在了和师父的教导一般重要的地位,试想,若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玩伴仔细交代过你的话,你也会记得很认真吧?
当然这是许山河的往事了,但眼下许山河还是下意识地收起了比武时的战意和杀气,眉眼间还是很干净的。
“长得倒是不错。”朱央央心中一喜,方才在看台上远远地看,只觉得这少年颇为养眼,现在凑近些看,发觉五官长得的确不错,抓回去当宠物养着也是不错的选择,“你过来。”
许山河疑惑的目光望向朱央央,还不忘警惕一下半围着他的看奴人。
朱央央却是对许山河这般磨蹭的样子很是不满,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嗔道:“还不过来?”手中的鞭子甩动,很轻易就从没有防备的许山河手中挣开了鞭子,随后就是一鞭子抽在许山河脚边的地上。
许山河自然是没有被吓到,心下默念几声:“不和这姑娘一般见识,过去就过去,看她又能奈我何。”这般想着,便大步走向朱央央。
这会儿朱央央身后的起弦城的护卫盯紧了许山河的动作,蓄势待发的模样仿佛许山河有要动手的意思,他们就会立刻弹起来扑向许山河,甚至离朱央央最近的几个护卫已经上前一步,隐隐有把朱央央挡在身后的意思。
朱央央倒是不在意这些,待到许山河走到她面前七步远的距离时,她迈开腿,径直走到许山河面前。
许山河原本走到了七步的安全距离,还在想会不会离得太近了,谁知朱央央直接就打破了这个安全距离,走得近了,朱央央就站在许山河身前半臂的距离。许山河这会儿正在武者本能的“这个距离我可以秒她”和理智思考下的“不行我不可以打女孩子”之间来回摇摆,朱央央却是伸出手,捏住了许山河的下巴,微微转动许山河的头,居高临下地仔细端详许山河的长相。
很显然,许山河完全没有被看上的觉悟,此情此景,他的脑子里只有“完了我的下巴被控制住了,这下危险了”和“不对啊,我什么时候这么矮了”。许山河需要微仰起头才可以对上朱央央的视线,一时之间,陷入了“我怎么这么矮”的人生怀疑之中……此时的许山河已经不是在比武台上,气势锐利无比的武者了,只是作为一个面对着比自己年长三岁的女孩的少年,现在少年被调戏了,但是苦于没有充足的与女孩打交道的经验,无法及时地做出反应,只是愣在了原地。很奇怪,很快适应个人不同角色的转换,一般都需要多年的磨练,许山河这般年纪的少年,鲜少可以做到在两种角色之间自如切换,但凡他带一点作为武者的战意,现在也不会这般发愣了。
“长得的确可以,就是年纪还有点小。”端详片刻之后,朱央央放开了许山河,走开几步后对着身后的护卫和看奴人吩咐道,“明天启程返回起弦城,今晚先把这小子洗一下,太脏了;还有你们几个,不要把他的脸打坏了。”一边说着,朱央央捻了捻方才掐着许山河下巴的手指,将沾来的少许血污捻落,然后便直接离开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发呆的许山河。
许山河伸手摸摸自己刚刚被掐着的下颌,望着朱央央远去的背影,反应过来除了姐姐还有那位已经不记得具体样貌的儿时玩伴之外,朱央央是第一个碰他的女孩,现下朱央央离开,许山河便想着:这是什么时候沾上的血污?莫不是昨天晚上他们打人的时候溅到我身上来的?看来以后还要再小心一点。
眼见朱央央走了,许山河还在发愣,旁边围着的看奴人冲上来,给许山河的手上了手铐。但显然这会儿把许山河送回原来的“猪圈”已经不合适了,奴隶内斗的事看奴人多少都了解,万一这群奴隶一不小心把许山河的脸打坏了,遭殃的就是看奴人了,虽然朱央央没有留下任何一句威胁他们的话,但是他们却毫不怀疑朱央央整人的手段,若是朱央央心情不好,看奴人变成奴隶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于是乎,许山河被扔到了零的专属“猪圈”,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大些的铁笼,让零和许山河两个人舒舒服服地躺着还是没问题的。
许山河在铁笼里刚找了一个舒服的角落躺着,失魂落魄的零就被看奴人扔进来了,许山河不动声色地把脚收了回来,以免被零压到,偏过头闭目养神。他对零没有什么好感,出于武者的尊敬是给金腾的,零不配。直到现在,许山河依然没有作为一个奴隶的觉悟,也难怪,要是其他有觉悟的奴隶被奴隶场主的妹妹看上了,再怎么着也会觍着脸要一块好点的地方睡觉,至少也是比许山河现在住的铁笼好一些的地方。唉,也就只有许山河这般呆呆傻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