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为奴
也不知道山海使了什么招,许山河身上的毒淡了许多,却不是意味着毒被除去了,只是相比于刚开始被下毒时,许山河这会儿身上的疼痛轻了许多。正如此时,许山河仍有余痛在身,却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只是空间力量的波动让他好一阵头晕目眩,双脚脚掌落地时,许山河连站都站不稳,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拥抱,偏偏脑子还磕到了,直接晕了过去……
许山河倒下的地方离路不远,他晕后没一会儿,就有一个车队路过。
“场主,这一批的奴隶看着不经造啊,只怕过不了多久又要去四处抓人了。”一个有着浓密络腮胡的光头正皱着眉,对着身体前侧的穿着华贵衣裳的年轻人说道。
锦衣青年也是微微皱眉,没有想到他刚刚从亡父那里继承来奴隶场,就遇到了奴隶不够一事,按照惯例,招买奴隶的事是由他身后那个光头负责,但是青年刚刚上任,想要了解一下奴隶场的详细事宜,就跟着来了。不巧的是,索尔那的军队攻打玄冥关,格维德还把重伤的刀老打死了,现在卡尔维亚防线几近乱成一团,之前一直向他们奴隶场供货的地方官员和奴隶收押站险些没有奴隶可以卖给他们,害得他们差点没法将奴隶场开下去,只是……
在这条车队的后面,是几辆塞满了人的囚车,坚硬的铁笼里,只能站六七人的空间,硬是被他们塞了二十多人在里面。里面的人就是被买卖的奴隶,他们没有完整的衣衫,只是有几块破布遮蔽身体,有些甚至赤身裸体,被同类人挤在铁笼正中间。亏得这奴隶场的人细心,还知道不让奴隶的裸体污染了路人的眼。这些奴隶都很消瘦,在那一坨肉的中间,偶尔会有几声艰难的咳嗽挤出包围,让铁笼旁边骑马的护卫皱起眉,挥动手中的马鞭,打在咳嗽之人外侧的同类人身上。也就是这条路少有人走,若是被别人看到这个车队,只怕会有很多人上前打听这个车队背后的奴隶场,称赞这奴隶场的场主善良大方:他们居然让奴隶坐囚车!他们还给奴隶安排了“护卫”来确保这一路上奴隶的安全!这要是其他的奴隶场,运送奴隶只会拿一根绳子绑在马车上,另一端绑在奴隶的脖子上。
啊,如果真的有人这么问、这么称赞他们,那位锦衣青年只会大喊:“你们不要误会,只是因为我是习武之人,不习惯坐马车,所以没有马车来绑绳子。”
“这一批的奴隶都没有可以拿出手的,到时候谷耀城的斗奴赛怎么办?我们都有好几年没有拿到名次了。”那个光头还是个忠诚的,虽然现在这个顶头上司很年轻,但就是因为年轻,对奴隶场的了解不够,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和魄力去管理奴隶场,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奴隶场的很多事情还是要靠他来解决,那这个奴隶场勉强也算是他的场,你说,他能不尽心尽力吗!
锦衣青年很是头疼,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什么他当上奴隶场场主就是一盆凉水泼下来?正怀疑人生呢,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衫的少年躺在路边。习惯了从衣衫辨别他人身份的青年打起了算盘:这穿着粗布衫,证明他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大白天的躺在路边,说明是被家里人扔出来的;看少年的年纪,应该已经可以帮家里做些活计了,却被扔了出来,证明这少年懒惰,不如捡回去,在奴隶场磨磨性子?
这要是让旁人知道了青年的想法,只怕会大力鼓掌、高声称赞:高尚,太高尚了。
光头很快也注意到了路边的那个少年,再用余光去看青年的神情: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藏起自己的想法,那想要在路边抓人的表情太过明显。不过嘛,这少年看着年纪太小了,奴隶场的那些个项目不知道抗不抗得下来嘞,至于这个少年的身份,从粗布衫就看得出来是这个世界的底层人物。底层人物的命运,不就是被他们这种角色压迫的吗?而从服饰辨别人的身份,那简直就是他们这一行的基本素养啊。
“场主若是看上了,就直接把这东西抓回去吧,这种事以前我也没少干。”光头说着,就打算指挥随行的奴隶场工作人员去把许山河抓过来,命令还没有下达,光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用请示的目光看向青年,心中直叹:“哎呦,差点忘了这小子现在是我的顶头上司了。”
青年却道:“话虽如此,只是把这东西放在那里比较合适呢?而且要把这东西养大到可以上场的程度,不晓得咱们场会不会亏钱啊。”
光头早就想好了办法:“若是这东西没什么价值,那就把他剁了,拿去喂其他奴隶,也算省一顿肉钱。”光头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忘记了,奴隶场里的奴隶,是不吃肉的,偶尔开荤就是其他奴隶在和猛兽搏斗之时剩下的躯体,分摊下来,有一点血骨头可以啃就是很不错的了,大多数的奴隶只能闻一点肉味解馋,虽然奴隶的肉就没有好闻的。
“有点道理,那就把这东西绑了带回去。”青年一声令下,几个护卫上前把许山河扛起来扔到铁笼上边,再用几根备用的绳子把许山河绑了个结实。
几番折腾下来,许山河也醒了,刚醒来就发现自己正在被人绑着,偏偏这个时候余老的毒后劲刚刚上来,虽然不至于生不如死,但也是疼痛难当,他竟然连话要说出口都很困难,不过说不出话这一点,那些护卫为了不让许山河在颠簸的路上掉下来而绑得很紧的绳子也是有责任的。
尴尬的就是,人有三急。许山河已有许久没有解手了,这会儿被绑着,他只能看着天上飘过的浮云,听到的就是囚车的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还有此起彼伏的马蹄声,至于闻到的,就是囚车里面传来的恶臭味。若是有人闲着没事琢磨一下这个气味的组成,大概就是四成尿味、四成汗臭味还有两成屎味。谁闲得没事会揣摩这个啊?许山河呗,主要是这味道闻着真的很不舒服。
囚车里面,被挤在最上面的那几个奴隶其实待遇是最好的,因为其他奴隶的排泄物不会流到他们身上,他们甚至因为自己的排泄物流到别人身上而有一种优越感。对于奴隶而言,奴隶之间是平等的,可以欺辱他们的只有地位比他们高的人,比如把排泄物扔到他们身上这样的事,不过这样恶心又无趣的事,地位比他们高级的人是没几个会这么干的,所以这样优越感也算是奴隶们难得的享受,这种享受取决于他们被扔进囚车时的先后顺序。至于被压在最下面的几个奴隶,会关心他们的只有最上面的几个奴隶,因为如果最底下的被压死了,他们的尸体会被扔掉,新的奴隶就会被扔进囚车,原本最上面的奴隶就会被其他奴隶压着。
再说回许山河,他的出现最开始是最上面几个奴隶的福音,因为在上面没有人帮忙挡阳光,尽管晒太阳对他们奴隶而言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反而是习以为常的事,但如果可以过得舒服一点,谁会不乐意呢?所以许山河帮他们挡了阳光,这些奴隶还挺高兴的,前提是许山河的排泄物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奴隶的世界就是这样,他们不会因为其他人的虐待而心生怨恨,而会因为其他奴隶过得比他们好,或者是其他奴隶虐待他们而产生嫉妒甚至仇恨的情绪。所以许山河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奴隶,就已经被这车队里面少有的几个强壮奴隶给记恨上了,这不,许山河正在毒发的痛苦和排泄后的轻松这两种情绪之间摇摆,小腿还有后腰就被底下的几个奴隶踹上了,还听到了那几个奴隶的怒喝:“臭东西,你的屎尿掉到我们身上了。”
可怜的是,许山河还不了解奴隶的世界,也不知道处理这种事情的办法,竟然还觉得是自己做错了,要不是毒发的疼痛让他难以开口,道歉的话就说出口了,那几个奴隶就会知道他是个好欺负的。如果这样说起来,许山河还要感谢余老的毒!
没有听到许山河的回应,那几个奴隶更是变本加厉,还有一个正面向上的,用绑着的双手握拳去打许山河的头。许山河这一路算是难熬的,也就是他修行武道,虽然年纪不大,身体素质却是过得去的,到最后也没有再次昏过去。
可幸又可悲的是:许山河很快就明白了奴隶的世界是怎么一回事,更是很快就学会了用奴隶世界的法则让自己在奴隶之间活得更好,如果是后来的许山河面对那几个奴隶的殴打,他只会用拳头告诉那几个家伙他不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