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法王的超度
回到果园后，我和法王张罗着修补外墙。
外墙共有三处破损的地方，暂时用木板封着。
我和法王将木板拆下，换成彩钢板，用铁丝重新加固。
后晌时，破损处的木板全部换成了彩钢板。
我和法王坐在果园外墙下休息。
“我明天得出去一趟。”法王嘴里啃着红薯干说。
“做什么？”
“刚才补墙的时候我发现风电接过来的线缆，过墙后的那段铜线的绝缘皮被石头刮破了几处，一旦渗进去水就会连电，得更换新的。”
“大川准备了很多插座，从几米到十几米长的都有，从上面掐一段铜线用不就行了。”
“插座上的铜线不是实心的，糊弄不了多长时间。”
“城西有几家超市，明天去看看。”
“超市没有那种实心的铜线，必须是五金店。”
“五金店？”
我迟疑了一下，印象中没有遇到过五金店。
“对。”
“近处好像没有。”
“哪里有建材市场，建材市场也有这类东西。”
“滨海市最大的建材市场在城南，明天我陪你去。”
白小禾得知我们要去建材市场，她说不放心，必须跟着去。我和法王没有发言权，只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和白小禾的关系愈来愈微妙。
以前白小禾换衣服，总是在淋浴间里。今天傍晚，她居然在床上换睡衣，不知是不小心，还是故意，帘子只拉了一半。
我当时坐在椅子上喝水，正瞧见白小禾白皙的后背和紫色的胸罩带，我急忙起身来到院子里。
法王在车棚里磨他的铁尺，看到我从屋子里逃出来，笑着说：“看你脸红心跳的，肯定又看到少儿不宜的画面了。”
“一个出家人，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们出家人也是人，何况我早还俗了。”
我拿过铁尺，在尺尖上摸了摸，说：“好家伙，真够尖的！你忘记出家人慈悲为怀、不可妄杀的戒律啦？”
“希望明天没有超度亡魂的机会。”法王双手合一说道。
“你是一个老道，为什么总盗用佛家的手势？”
法王嘿嘿一笑：“你这就显得没文化了吧，《周易》文化中，左手为阳，右手为阴；左手为天，右手为地；左手为善，右手为恶。双手合一，意为：符合常理、适合适宜之意。它既不是佛家独创，也不是道家专有，而是一种民俗。合一的行礼方式，既可以收敛、清静心性，又能给人一种谦和、谦逊的印象，容易给人带来和善的好感。这种传统，已经流传三千多年了。”
我没想到法王的脑子里还装了些东西，不是一个草包脑袋。
“这都是你在庙里学的吗？”我问。
“不是庙里，是观里。”法王再一次纠正我的错误用语。
“那你说说，世上有没有鬼魂一说。”我压低声音问他。
“你为什么这么问？”
法王不解地看着我。
我将前几天林梦托梦给我，以及在半坡下遇到林梦的事情告诉了他。
法王感慨地说：“道家有五道轮回之说，但师父告诉我，鬼魂乃虚妄之事。我要是能参悟透这一点，也不会半路还俗了。”
夜里，我听着帘子后白小禾均匀的呼吸声，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她侧脸时的模样。
或许是我太想念林梦了，看到漂亮女孩就不自觉地往林梦身上联想。
我想起那天从疾控中心回来白小禾抱着我痛哭时的模样，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早上，天阴着，飘着几缕雨丝。
半坡下的路被汽车堵死了，想开车去城南，只能绕大圈。要么走城北的白沙江，从城中绕过去，要么走牛头山，绕道城南的环城路。
白小禾开车载着我和法王走牛头山南麓，从牛耳峰西边下山，朝西南绕了一大圈，绕过牛头山南麓再向东北走，一个小时后才来到城南的环城路上。
城南的情况和城西差不多，只是路上的车子相对少一些。这一带距离凤凰机场比较近，感染者大部分被钟声吸引到了机场。
白小禾开着车，慢慢在车辆中穿行。
忽然，法王让白小禾停车。
白小禾停下车，回头看着法王。
法王抽出铁尺，开门下车。
“干嘛去？”我问他。
“超渡亡魂，积累功德。”法王开门走下车。
听到这句话，我急忙拿起双股叉也下了车。
“小心点。”白小禾握住我的手，关心地说。
“嗯。”我冲她笑了笑。
我关上车门，看到法王站在一辆白色轿车前，静静地看着车里。
我走上前去，原来轿车里关着一只感染者，变异前应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
感染者系着安全带，穿着灰色的格子衬衣，身上看不出被咬过的痕迹。它应该是病毒变异前的感染者，就是通过空气被感染的那一批。
“别理它，咱们走吧！”我说。
“你昨天问我世上有没有鬼魂，我想了一夜，也没有结果。不过，我相信一点，你对林梦的做法完全正确，她解脱了！我要超度他，帮他解脱。”法王神色庄严地说。
“好吧。”
我向后推开了一步。
法王用手去拉车门，车门上着锁。
车里那人变异前，系上安全带，锁死车子，将自己关在了车里。
法王用铁尺在车窗上锤了几下，锤出一个碗大的洞。
那只感染者瞪着他，脸朝着洞口伸过来。
法王看了看它，伸出铁尺，使劲朝里戳去。铁尺尖顺着感染者的眼球径直插入大脑。
铁尺上流下几股墨色的汁液，不知道是被扎破的眼球，还是被捅碎的脑浆子流了出来。
法王向后用力一抽，拔出铁尺。
感染者的身子软绵绵地趴在方向盘上。
法王在车胎上蹭了蹭铁尺上的黏液，对我说：“走吧！”
上车后，白小禾在后视镜里看着法王，欲言又止。
法王没有注意到白小禾，继续望着车外，寻找下一个要超度的对象。
建材市场在南三环外，距机场直线距离大概五六公里。
白小禾从环城路向城里转向的时候，她说：“这附近有太阳公社的暗哨，城南比城北多。”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白小禾。
“皮带说的。城南离机场近，滨海市南边又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经常有来人和被钟声引过来的感染者，所以，他们在一百多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设置了十五处基地。而剩下四百多平方公里的城区内，也只有十五处。”白小禾说。
“他们看到我们又能怎么样？”法王问。
“不会怎么样，我只是把这个情况告诉你们。万一遇到了，能避开就避开，实在避不开也不要发生冲突，以大局为重。”白小禾这句话又带着些她当老板时的语调。
“你多虑了，我遇到的太阳公社的人十分好相处，桃姐，常坤，皮带等等，全是好人。”我说。
“希望是这样。”白小禾把车停在离建材市场大概几百米外的环路上。
我和法王下车前，白小禾又交待说：“十一点之前，你们如果不回来，我就去太阳公社找庄星彤求助。走三环开车到广惠大厦，也就十分钟。”
我看了下手机，还有一个半小时，时间足够。
我和法王下车，朝建材市场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