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建材城外的男尸
城南建材市场是滨海市最大的建材城。
我贷款买的一居室，出租前应客户的要求进行装修，所有材料都是从建材城买的。
建材城占地十万平方米，由十座展厅和周边近百家底商组成。按照用途分类，建材城划分为九大区域：厨卫，吊顶、五金、油漆、板材、灯具、窗帘、墙纸、家具。
我和法王要去的是五金区。
五金区位于建材城东边，在展厅外，由四十多家底商组成。
建材城南边和西边各有一门。
去建材城的路，被人们遗弃的车辆堵死了，白小禾只好将车停在建材城北侧的三环上。
我和法王从三环主路下去后，选择从西门进入建材城。
路上遇到被困的感染者，法王无一例外的上前一铁尺，帮它们超度了。
城南街道上的尸体，明显比其它区域多。
街道上的尸体有已经腐烂的，有刚开始发黑的，还有的只剩下一副白骨。
走了一段，法王停下脚步，蹲在一具尸体前。
“这不是感染者，是人，被人打死的。”法王看了几眼对我说。
这具尸体倒在路边的梧桐树下，上身穿着蓝色衬衣，下身是黑色牛仔裤，带着一副褐色塑料框的眼镜。尸体还没有开始腐烂，皮肤上泛起了尸斑。
“从哪里看出来的？”我问他。
“感染者的尸体是不会起尸斑的！”法王说。
“也许是饿死或病死的。”我说。
“你看他后脑瘪下去了，被重物砸的。”法王用铁尺轻轻拨动死者的脑袋。
死者后脑的头骨凹进去核桃大一块，头发上的血渍凝固成了暗红色小块，就像是小时候吃的猪血肠里的血块，掉在地上摔碎了。
一大群苍蝇，嗡嗡地围着暗红色的“猪血肠”，在上面嘬来嘬去，享受着美餐。
我看得直恶心，早上的红薯粥差点从嗓子眼涌上来。
“还没开始腐烂，刚死没几天。”法王说。
“会不会被人当做感染者，从脑后来了一下。”我猜测说。
“谁知道呢！”
法王伸手在死者身上摸了摸，那人身上的东西早被人掏干净了，什么也没留下。
建材城西大门敞着，门口的岗亭不知被什么人放了一把火，铁皮做的棚子烧得变了形，上面一片黑，一片暗红。
我捡起一块石头，向远处扔去。石头落地后，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向前滚去，最后一头撞在路边的垃圾桶上。
沉寂的大院里，‘当啷’传出一声闷响。
过了一会，不见院子里有动静。我和法王快速走进建材城，沿着大厅的外墙向西走去。
我们没敢走边上的底商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感染者，那些底商四通八达，到处都是出口，令人防不胜防。
建材城里的十座展厅，由南向北分为两排，每排五座。南边一排是一区，从西到东分别是一、二、三、四、五号厅。北边一排是二区，从西到东分别是六、七、八、九、十号厅。
我和法王走在一二区之间的主通道上。
建材城比外面的街道干净得多，但仍没法和城东相比。因为飘着雨丝的缘故，天蓝色的展厅外立面被洗刷得格外艳丽。
雨势虽小，但我和法王的头发上已经结了水珠。
法王头上赭黄色的道士方帽，着水后塌了下去，显得十分可笑。法王伸手将长袍卷起来，在腰间打了个花辫。
“希望你这身法袍，能给我们带来好运。”我笑着说。
“我倒是希望用不上它。”
我们走到三号厅和八号厅中间时，忽然听到八号大厅里有人说话。一个男人，声音很大，好像在给别人讲笑话。
距离太远，中间又隔着东西，我和法王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十有八九是太阳公社的人。”我说。
“听白老板的话，咱们去找铜线吧。”法王说。
我本来想进去瞧瞧热闹，听法王的意思，不想跟他们见面，又想起白小禾的叮嘱，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我和法王没有停留，径直来到西边的五金区。
老办法，我捡起一个塑料瓶扔了出去，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过后，五金区的底商里只出来两只动作迟缓的感染者。
这是两只女性感染者，它们头上的长发散着，头发里全是泥。它们身上的衣服被扒得精光，胳膊被人齐肩砍断，胸前干瘪像是两张麻纸，双腿间塞着东西。
两只感染者被铁链锁在一起，脚踝上也被锁链捆着，迈不开步子，走起路来一颠一颠。
非常明显，两只感染者被人改成了玩物。
“畜生！”法王嘴里骂道。
“会是什么人干的？”我看了看四周。
“能干出这种事的人，不是人。”法王气呼呼地朝着两只感染者走去。
走到近前，法王看着它们，说道：“超渡亡魂，功德无量。”
两只感染者呆呆地望着他，朝他走去。
法王举起铁尺，对着它们的头颅，左右各刺一下。
我们走到底商区，向就近的一间铺子里望了望，没发现感染者。
法王一推门走了进去。
店铺里空间不大，七八十平米，四方屋型。
四面墙下和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米五高的铁质货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工具、电线，水暖配件，以及杂七杂八的东西。
法王在架子上挑出一捆电线，说：“找到了！”
“走吧，别让白老板等急了！”
法王将电线缚在背上，我们正要离开，忽然看到门外两只女感染者的尸体前站着两个人。
那两人穿着黑色衣服，肩上挎着九五式步枪。
“是太阳公社的人！”我说着话，准备推门。
“等等！”法王拉住我，“我看这两个家伙不像好人。”
两名黑衣人指着感染者的头部在议论着什么？两人一边议论，一边摘下了手中的步枪，向左右查看。
“八成那两只感染者就是他们的杰作。”法王说。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紧张起来。万一两名黑衣人知道是我们杀死的这两只感染者，在这么僻静的地方，说不定他们会向我们下毒手。
两名黑衣人左右看了几眼，然后端着枪向底商这边走来。
我和法王打量这家五金铺子，除了顶棚上，没有可藏身的地方。
顶棚是那种工业吊顶，上面铺着八十见方的木质板。
我和法王爬上北墙角下的货架子，踩着货架子爬上顶棚。法王怕顶子撑不住我们的重量，垫了一把梯子。
我们趴在梯子上，刚刚把顶棚合上，五金店的门就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