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歧
不一会，毛赖赖的姑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屋来。
秦大川囤积的挂面吃完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面条。
我端起碗喝了口汤，一股酸辣鲜美的味道直窜上来。
“好久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面条了！”
我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做卤子的醋和花生油也是阿姨自己家做的。”白小禾说。
我又吃了几口，停下筷子，对白小禾说：“我遇到林梦了！”
“在哪？”白小禾听到这个呆住了。
“回来时在半坡下面的空地上。”我说。
“她怎么样了？”白小禾颤抖着声音问。
“她解脱了。”我慢慢地说。
“她，她变……”白小禾话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嗯！我亲手帮她解脱的。”我点点头。
白小禾愣了一下，说：“你？”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说：“我必须这么做。”
白小禾握住我的手，说：“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
第二天一早，我开车将两位阿姨送回牛耳峰。分手之际，两位阿姨告诉我，这几天白小禾经常对着我的照片发呆，有时还会落泪。
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异样的感觉。
下午，我送白小禾去渔岛开会。
一登岛，我就看见老刘满面愁容地坐在会所门口晒太阳。
老刘见到我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笑着说：“我就说你命大，肯定没事。”
“我被感染者围住了，等了几天才逮住机会逃出来。你这是怎么啦？”
老刘不是那种城府极深的人，却也不是轻易将心事表露在脸上的人。
老刘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爸，我去找赵教授了。
“小刘和他们去西北市了？”我问。
“这孩子偷偷走的。”老刘急着说。
“什么时候？”白小禾问。
“应该是前天晚上。这几天我不在渔岛，正在东边和那几个据点的人商量粮食配给的事情，今天上午刚回来。”老刘说。
“小刘知道大川他们的路线吗？”我问。
“他们走的是梧桐镇方向。到达梧桐镇后有三条路可选，但他们没有确定具体走哪条，要根据路上的实际情况而定。”白小禾说。
“按照时间推算，就算这孩子脚程再快，他也不可能在梧桐镇之前追上大川他们。”老刘说。
“你没派人去追吗？”白小禾问。
“太晚了，这孩子现在早已过了梧桐镇的三岔口。就算派人去追，我们也不知道他会走哪条路？同样，他也不知道大川他们会走哪条路？唉，这孩子比我有决心，一切听天由命吧！”老刘苦笑着说。
“小角瓜呢？”
我没看到小角瓜，我想问问他在疾控中心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跟大川走了，同去的还有毛赖赖和皮带。”白小禾说道。
其他几个委员陆续来到渔岛，大会正式开始。
会上，委员们先讨论人员分工的问题，组建巡逻队、搜索队、运输队、医疗队、工程队等等。
这些举措触及不到各个据点的核心利益，又是为所有人服务的项目，所以在老刘提出具体的章程后，内容基本没有改动就获得全员通过。
等到资源分配的议题时，众人的意见开始出现分歧。
首先是关于汽油的分配。沿白沙江一带的据点，希望能分到更多的汽油，他们往渔岛运送物资的货船需要汽油，如果没有汽油只能靠人拉纤！
我和白小禾对此没有异议，即使不用汽油，院子里还有十几辆能源车，果园里充电不成问题。
牛头山南麓和渔岛西北方向的几家据点不同意这个提议，他们也要向渔岛运输物资，但现有的皮卡和货车全部是汽油车，只有轿车是能源车。如果用轿车运送玉米和红薯这类物资，至少要比平时多跑四五趟。这样做的后果不仅耽误时间，路上开车的频率多了还有可能引来感染者，造成更大的损失。
最后是白小禾出主意解决了这个问题。
她建议运输队不应该只负责向各个据点运送物资，还应该承担从各个据点收集物资的工作。同时，所有搜集来的汽油必须上缴委员会，由委员会制定相关的标准，然后再分配给运输队使用。
去年曾因为冬季爆发流感而产生的药品分配的问题，也因为医疗队的组建，迎刃而解。
只有最棘手的粮食配给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
几个产粮的据点都同意拿出一部分粮食上缴委员会，由委员会统一分配，以及组建储备粮基地用，但在粮食上缴的比例上，双方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依照老刘的意思，收获的粮食九成上缴委员会，自己留一成备用。老刘认为，根据目前的粮食产量和按照人头分配的标准，就算是家里一粒粮食不留，分到手的粮食也是大有富余，根本吃不完。这种情况下，可以趁着年限好时多往储备粮基地里存些粮食，以备不需之用。
几个产粮大户对于这个比例强烈不满，他们觉得上缴比例过高，简直就是变相的剥削。他们认为上缴六成，留四成的比例比较合理。
这种不满的情绪，众人也能理解，毕竟自己辛辛苦苦，冒着性命危险种出来的粮食，要交出去九成，换作谁也会心疼。
我们几个不产粮食的据点，还要依靠几家产粮大户吃饭，自然在会上也就不方便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们选择了沉默。
老刘看了我们几个一眼，知道我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倒也没为难我们，没逼着我们表明态度。
白小禾虽然是副主任，但这个时候她跟我一样，属于吃人嘴短的那一类。所以，老刘给白小禾使了几次眼色，让她发言，白小禾都佯装没有看到。
无奈之下，老刘只好宣布：粮食配给问题，以后再议。
最后一个讨论的议题是和城里的幸存者结盟的事情。
令我吃惊的是，和桃姐一直保持密切联系的老梁居然极力反对结盟一事。他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对方有武器，我们没有。这种强弱不对等的结盟对我们极为不利，难保对方在熟悉我们的底细后不会来抢。还是不要主动招惹城里的人为妙，免得惹火烧身。
我心里暗骂，这只老狐狸私底下不知和桃姐做了多少交易，现在却在这里大谈什么惹火烧身。他就是怕结盟后，失去现在所得的那些利益。难怪桃姐当初会选择我和秦大川作为结盟的传话人，原来她早就看透了老梁的为人，知道他绝不会赞成结盟。而城里幸存者组织的高层所说的“山头林立，意见不一”，极有可能是在暗指老梁等人。
我正要起身驳斥老梁，白小禾一把拉住我，向我摇了摇头。
我看着白小禾，不明白她为何要阻拦我。
随后有委员发言，表示担心结盟后平白多出四百多张吃饭的嘴，一旦遇上天灾，恐怕粮食供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老刘说，他慎重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按照九成上缴的比例来算，储备粮基地在明年春收结束后就能满仓。满仓后，就算是来年粮食绝收，储备粮也足够三千人吃一年。
老刘将结盟的问题巧妙地转移到粮食配给的问题上，又抛回给了几位产粮大户。
那几位没有说话，尤其是老梁黑着脸，不停地啜着茶水。此刻，老梁相比其他几位产粮大户更为煎熬。他不仅面临着粮食配给的问题，还要承担结盟后给他带来的利益损失。
我不清楚老刘知不知道老梁暗中和桃姐交易的事情，但白小禾肯定知道，不然刚才她不会拦着我。
会场上沉默了一会，老刘又说：“今天只是随便聊聊，谁有好的建议就讲出来。大家放心，没有万全的方案，委员会不会拍板。”
老刘看着老梁，说：“老梁，你有啥要说的吗？”
老梁摇摇头：“我觉得一切要谨慎。”
老梁已经看出老刘和其他几位委员都力主结盟，说话时也变得小心翼翼。
老刘笑着说：“其实大家所担心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手中有枪，而我们没枪。”
大家相互看了看，这个问题直白明了，却又不好解决。
老梁这时忽然说道：“我有个建议！”
“噢，说来听听！”
老刘好奇地望着老梁。
“结盟也可以，但必须满足一个条件。他们要给我们的人配备枪支和弹药，而且装备的人数必须跟他们相同。在这种对等的条件下，我们才能建立威慑，才能不让他们产生别的想法，进而保证我们的安全。”老梁说道。
老刘没有说话，低头考虑着老梁的提议。
过了一会，老刘抬起头说：“大家觉得老梁的方案怎么样？”
虽然我对老梁印象不好，但也觉得这个方案不错，确实能达到保护我们的目的。
我看了一眼白小禾，她没有表态。
其他委员几乎也都支持老梁的方案。
老刘的目光在桌前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老梁的脸上：“老梁，你的方案不错，得到了委员会的认可。那么我们就以这个为条件去和他们谈，你去，怎么样？”
“啊，我？”老梁十分诧异，他显然没有料到老刘会派自己去谈判。
“对。你和他们走得最近，里面还有老熟人，凭着以前的交情，谈判时，好说话。”听老刘的语气，他早就知道老梁和桃姐的事情。
“桃姐在物流园的基地已经没了，她现在是寄人篱下，在组织里说不上话。咱们派谁去谈都一样！”老梁明白自己私下交易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索性不在隐瞒。
“咱们的人和他们不熟，你若是不去，还真找不出别的合适人选。”老刘说。
老梁皱着眉头说：“我不合适，我这人不擅长和别人谈事情。”
“我陪你去！”白小禾忽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