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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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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乐云扑了进来,姐弟两个一同洗漱完,去了上房,芸娘几个早早起来准备好了,乐之也不多话,直接走了过去,把主钟卿的脉搏,看了起来,过了好一阵,才收了手。

    刘景山连忙问道:“如何?”

    乐之摇头:“比我想象的严重,今日下山要置办些许东西,拿个执笔。”

    大牛连忙递了过来,乐之记了起来,随后交给大牛:“越快越好。”大牛点头,一会儿不见了踪影,乐之让钟卿躺下,教了刘景山几个穴位,让他狠狠压,能多大力气就压,只听的钟卿连连惨叫,芸娘有些不忍心,背了过去抹泪。

    过了半晌,刘景山累的满头大汗,乐之才让他停了下来,上前说道:“你血气堵塞严重,按按活血化淤,你是否好多了?”

    钟卿提气感受,确实好了许多,如今也不得不信了,他连连道谢:“多谢赵小姐了。”

    乐之摆摆手,大牛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众人只好站一起用早饭了,吃了过后,大牛也到了,乐之吩咐呢大牛扒了钟卿衣服泡入滚烫的药材,让钟卿站了进去,钟卿的叫声比刚才更凄厉了几倍,整个寨子都听见了。

    刘景山一脸担忧,乐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在赤裸的脊背上扎起针来,扎完了针,钟卿也晕了过去,乐之收了针,药桶里散发出恶臭味,越来越浓烈,众人连忙出去,乐仿佛没有闻到一班,继续扎针添水,如此来往了七次,药桶的味道才淡了些,这下,刘景山更是佩服了。

    门开了,众人围了上去,乐之也累极,差点瘫倒在芸娘怀里:“辛苦你了乐之。”

    乐之摇头:“每个半个时辰换次药汤,三个时辰叫我,她累的脱力,也昏在芸娘怀里,芸娘下的不轻,连忙扶了她去屋子歇息。

    等乐之在醒来,已经三个时辰之后了。

    而此时的侯府里,争吵的不可开交,为救乐之与乐云,吵得快翻天了。赵侯爷早上起来,便看见一封信,拆开一看还了得,一对儿女竟然要用五十万来赎,他心肝都疼了,吴姨娘也是,虽说侯府富足,可这是一大笔数目,割谁都不高兴,他们提然而然的把乐之救命的事情忘了。

    信传到了老太太手里,老太太勃然大怒,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可是不给又不行,孙女孙子都在其中,有个闪失就是京中的笑话。这才叫了大家商议。

    何况乐之一人之力换了他们许多性命,无论于名于私,都非救不可,一时间众人踌躇犹豫,不知如何是好,乐雅看着可气,开口说道:“如今大姐姐无私被掳了去,可这山贼若作出什么事情,该如何是好啊。”

    说罢又低低哭了起来,乐水听着可气,站出来回击到:“二姐切莫如此说,若不是大姐姐,莫不说清白无辜了,只怕你我都在黄泉路上了。”

    老太太被气的不轻,拄了拐杖骂道:“都不要吵了,想办法才是正经,侯爷,你看该当如何?”

    侯爷心惊胆战,连忙跪下说:“母亲说的是,儿子自当救出乐之乐云。”

    老夫人也没说什么,在众人面前自当不能寒了心,只能也点头答应了,只是想那白银,越发觉得肉疼起来,顿时头疼难受,唤了李妈妈扶了进去,索性把烂摊子丢给了赵侯爷,不触动侯府的根本利益,老太太乐的不去操心。

    可这一下也苦了赵侯爷,且不说明日上朝如何向陛下交代,便是文武百官讥讽嬉笑,都够他受的了,顿时感觉胸闷气短,看着这群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心里恼怒,挥了手让退下了,老二跟三爷在外头,自然不晓得家里这些变故,林姨娘哭的早就昏了过去,哪里有什么主意,便是差了大夫来看,也喃喃嘴里叫着乐云,只是这下,越恨乐之了,真是个同她母亲一般的狐媚子,勾搭人的本事一如既往的高超。

    “侯爷,侯爷啊,救救云儿吧……”赵侯爷厌恶看了她一眼,仓促点了点头,叫了乐轩如乐进了书房,冯姨娘无奈,带了乐水回了院子,吴姨娘同着乐雅嘟了嘟嘴,乐雅立马上道,连忙跟了过去,红叶跟着,被乐雅喝了回去。

    书房里,三个人也颇为安静,安静的有些诡异,都在等着彼此开口,乐哲还是那副冷清样子,当日在山贼刀下显些尿了裤子,如今却是走又恢复了那般清高姿态,赵侯爷却是极喜欢乐哲的,年纪不大便进了翰林院,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当下和颜悦色开口问道:乐哲怎么看?”

    乐哲翻了翻眼皮,看着躲不过去,只好开口说道:“依我看,父亲决定就好。”

    赵侯爷有些生气,自己叫了两个儿子出主意,如今乐哲却打着名号将球踢了过来,自己要有办法,寻他们两个干什么,随即不理乐哲,转头问乐轩道:“轩儿了有办法。”

    乐轩是躲不过去了,仔细思虑了一会儿回道:“儿子觉得,价格不如再商量商量,这五十万两白银太多了,二伯三伯如今在外搭理铺子,想来也不愿淘了这钱去。”

    赵侯爷没说话,手指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的考量着,乐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少给一些不久行了,山贼剽悍,但也无非求财,救了乐之与乐云,这他脸色也好看一些,如今城里都知晓了,陛下虽吩咐了,让江澜带兵缴了山贼,可他不能等啊。

    “不错,可这商议的人,谁去好呢。”赵侯爷又发起愁来,自己是断然不会去的,乐哲此时完全没有存在感,乐轩也大气不出,要是乐之在这里,必定气的不行,这赵家男儿也只有如云有些血气了。

    “这样吧,乐轩随澜王殿下去吧。”赵侯爷思虑了半天,长子不能有闪失的,虽不是正位,他也有拉吴姨娘一把的意思,如今乐之她娘死去多年,他确实喜欢吴姨娘,拉了她做正牌夫人,也不是不可。

    乐轩自认逃不过命,很恨瞪了一眼乐哲,乐哲似看不见一般,无所动容,乐轩答应道:“是,儿子傍晚便去寻澜王商议,父亲放心。”

    赵侯爷满意点了点头,让两人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出去了,乐雅听着说完了,连忙拐了几步回了院子,她心里不高兴,凭什么那个丑八怪需要澜王去救,澜王何等仙姿,真是浪费,她倒有点希望山贼捉了的是她了,随即甩了袖子,狠狠推开门,一声大响吓得绿儿与红叶一大跳。

    乐雅看着更是生气,开口骂道:“两个废物,没个眼里见的,没看见本小姐回了,都不知道开门是不是。”

    “啪!”红叶脸上挨了种种一巴掌,红叶不敢哭,眼泪打转连忙跪下:“小姐说的是,绕了奴婢吧。”

    乐雅看着她如此低声下气,这才放过,吴姨娘听着外面响动,连忙问道:‘是谁惹了我儿如此生气?’

    “娘,澜王要去救那贱人。”乐雅气的不轻,跺脚撒娇,吴姨娘那里不知女儿心思,连忙安慰:“可是你父亲说的?”

    ,可不是,今儿让我听见了,真是个好名的,干脆让山贼杀了算了。

    嫉妒可以让人发疯,如今乐雅就是这样,如果说从前她单纯看乐之不顺眼,如今是实实在在的恨了。

    “莫急啊我儿,我自然不会让她如意,你爹爹还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让轩哥儿随着去,银子少拿些。”乐雅越发暴躁了,吴姨娘连忙唤了丫鬟倒水,乐雅喝了一口,这才觉得火气好了许多,顿时心情也好多了。

    吴姨娘见她好了,趴在耳边说道:“如今你父亲不愿花银子,若是你姐姐外头死了,你说会赖道谁身上去?”

    乐雅想了一会儿开心笑道:“母亲真是好计策,我们雇人杀了她,山贼什么的,同我们有什么关系。”

    吴姨娘笑道,唤了大丫鬟红袖出来,写了条子,吩咐送了出去,母女俩这才安生下来松了一口气。

    且说乐水同冯姨娘回了院子,乐水便哭了出来:“大姐姐待我如此好,可我竟同她的勇气都没有,若生变故,我自然不能原谅我自己的姨娘。”

    冯姨娘目光复杂,不得不承认乐之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虽说彼此互为利用关系,可这也救了好几回了,只是如今她们也毫无办法,银子不多,且出不了府,冯姨娘也为说话,看着乐水哭的死去活来,也不规劝,哭出来也许就好多了。

    乐水自是埋怨自己,只觉得自己无能。

    侯府这边各人心思不明,乐之这边却忙的昏天暗地,钟卿身上毒不止一种,她解了一种,药浴里的他便痛不欲生,乐之

    连忙把了脉,推开众人,拿了匕首,在背上豁出一道口子,顺着方向,在血气中挖出一条细长无比的虫子,丝线一般,连忙灌了水扔进盆里,又匆忙缝合伤口,这般折腾下来,休息了三个时辰的力气又被抽光了一般,到最后,几乎是芸娘扶着她才缝合完的,只觉得浑身累极,七八岁的身子,实在是抵不了这煎熬。

    “今夜轮着几人看守吧,发起烧来速来叫我,盆里的虫,名为宁苛,是南疆的东西,找人烧了去,好好洗手,至于原有,等他醒了,你们再问他吧。”

    这一番折腾,乐之困的晕了过去,芸娘来不及道谢,又抱了她进了床榻,只觉得惋惜,医术好性子也好,又身为贵女,偏偏生的如此丑陋,她不由得叹息,掩好了被子走了出去。

    乐之此时正在梦里,她又回到了上一世,只是奇怪,完全是她不认得的场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她在里头走着,谁也看不见,走的太累了,她躺了下来。又沉沉睡了过去。

    乐之再被叫醒,已是早上了,钟卿情况稳定,除了脸色苍白,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见他进去,挣扎着起来道谢,乐之连忙按住:“不必谢,各取所需,好生躺着吧。”

    钟卿同芸娘众人笑了起来,年纪虽小,说话却也老成,也不再挣扎,外头大牛煮了药,端了进来,乐之看着无大碍,走了出去,顺便唤了刘景山。

    乐之看着他出来,两人坐在外头,难能的和谐感,乐之开口说道:“如今得知我被你们捉了,朝廷必然会派人剿杀,只是不知何时,不过也就这两天了,依我看来,赵侯爷会派人来同你商议,你莫要讨价还价,若不给银子,我拿了贴身物件,你在城里宣扬一番,相信很快我们便会得尝所愿的。”

    刘景山大笑:“你这小童,如此心狠手辣,为何自己家都不放过。”

    乐之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没有家。”

    刘景山止住了笑意,点了点头道:“我自然也想到了,最近操练多设陷阱,莫让兄弟们栽了,我们清风也从不做偷鸡摸狗,陷害百姓的事情,所截皆是贪官污吏,我们问心无愧。”

    乐之感动,点头,坐了一阵,回屋子去了。

    江澜也是头大的很,这清风寨,早有耳闻,杀了起民愤,不杀难交差,不不由得烦恼,若不是朝堂上太子揽了下来,推给他,他何苦如此,江澜揉了揉眉头,正在此时,外面喊到:“殿下,赵家二少爷求见。”

    “进来吧。”

    江澜抬头,正好看见乐轩走了进来,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乐轩见了礼,近来可两人心知肚明,如今是一条线上的的蚂蚱、去清风寨子剿匪,两个人是必要在一起的,乐轩看着江澜也很苦恼不由得心里平衡了,如此看来烦恼都不禁他一人,这差事不一定好办。

    江澜出声:“乐轩可有法子?”乐轩摇摇头说到“”父亲差了我过来,可我如今想不到什么好法子,到了殿下这里,不知道殿下可有好法子,同我们一起商议”。

    清风寨为民除害,如果强杀可能会引起名分。如果如今不出那陛下责怪下来,你我都担当不起。

    乐轩点头,这是一件极难的差事可又不得不去做,随即江澜又说到:“”我到有个法子,残忍了些,”乐轩连忙问道:“殿下说的是?”

    “火攻,且装作失火,这也怨不得别人。”

    乐轩一听,确实如此,免得两人背了骂名。

    两个人商量了一阵总算定了下来,乐轩说到,“如今山贼需要五十万两白银,可如今府里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父亲让我同山贼去商议,殿下有何高见?”

    江澜突然笑了,求财也求不来五十万,这帮山贼自然不是傻子,他又想起乐之狡猾的眼神,不由得笑了,自然是有人从中获利,否则也不会如此坑赵侯爷,随即回了乐轩道:“乐轩,我无能为力,这般事情,确实不好说,若山贼不肯,你的姐姐与弟弟必定命丧了去,不如你们先凑了钱财,待我们剿杀了,再拿回来便是。”

    乐轩无奈,也只能如此了,只好告别了江澜,独自走了出去,江澜倒是觉得有意思了,五十万两银子,不提乐之如何做的交易,胃口倒是不小。她眼前又浮现出乐之狐狸般的样子,堂里无人,他爽朗的笑了起来。

    此时乐之也闲了下来,她心里知晓,既然闹了这一出,等待她的,必定是全城的流言蜚语,恐怕未来五年之内,哪怕乐水随了太子,来求亲于她的,恐怕也寥寥无几,她苦笑了一下,其实也好,上一世便是如此失败的感情,这一世不要也罢,只是总有些不甘。

    芸娘见他想的出神,也随着坐了下来,刘景山已经去分布人手了,虽然明知奈何不了,也想做着二手准备,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损失,芸娘坐下来乐之才看见了她,连忙起身让位,芸娘连忙扶着坐下:“你莫起来了,真是辛苦你了。”

    乐之笑了笑:“不碍事的,总要习惯的。”

    芸娘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总觉得乐之不像十岁孩童,无论言行举止,气度胆量,自然是不用说,可她也知晓每个人的秘密,没有开口问,只是安慰道:“你小小年纪,无须担心太多,虽深门大户难堪,总要自己想开了些,日子才好过呢。”

    乐之点头:“我知晓的芸姐姐。”

    两人也不说话了,随着大牛高声催着吃饭,两人才一起携手走了堂内去,一路上倒也心情好了许多,乐之想着,如今自己是否太小心翼翼了,连起码的孩童时光都奢求不的了,又觉得早早打量为好,毕竟许多变数。

    如此想着,已经到了大堂内,钟卿自然是动不了的,乐之也吩咐了众人不要声张自己会医术的事情,这样一来,除了几个贴身的,倒也把她与乐云当作人质了,乐云但也快活,最近两日更是与大牛关系密切,两人时常讨论武艺,大牛心思赤诚,也全然没有看不起小孩的意思,乐之瞧着有趣。

    刘景山坐在正位,见她进来,连忙唤道:“快些进来,外面天凉,你们女儿家说什么体己话我们还不许听了?”

    乐之被逗笑了,连忙回说:“景山哥,我与芸姐姐关系好的很,莫非你嫉妒了不成?”

    芸娘笑的捂住嘴巴连连骂道:“哥哥惯会拿我们取笑,不理他便是。”转而众人又笑了起来,乐之欢乐了许多,这里不比侯府,更没有吃饭时食不言 寝不语这一说,大家说说笑笑便一起用餐,期间也聊了许多,正吃的欢畅,探子来报:“报!寨主,五里外澜王殿下携了兵来了。”

    乐之心里一惊,居然是江澜,按照江澜那百事利为先的性子,大抵是有什么计策的,当下喊了刘景山商量,芸娘一惊,连忙准备先挪了钟卿去地窖,又吩咐众喽啰将粮食物资搬了进去,这才心里踏实许多。

    乐之心里没底,她是了解江澜的,如果不是立功有利可图,他断然不会来的, 大公无私根本不是他的性格,这厢乐之如此想着,那厢江澜举了旗子,浩浩荡荡跟了过来,随后是乐轩带着银子,阵势倒是大。

    乐之看的虎虎生威,连忙回了屋子,芸娘开口了:“你莫闹,快去地窖躲着,乐,心下感动回到:芸姐姐莫怕,别人奈何不了我的。”

    芸娘自然知道她的厉害,只是这幅孩童模样,实在吃亏,不照顾都说不过去,何况如眉坚强可怜,深深击中了她的母心,越发觉得这孩子懂事可怜。

    乐之不知她们心思,只顾自己上了木剃,吓得小兵一阵腿抖,只觉得这女子不防男女,胆子大的很,乐之站上哨台,江澜他们已经离得不远了,妇孺老幼先带走了,剩下一群年轻气盛的摩拳擦掌。

    乐之不能暴露自己,否则自己的银钱计划也就落空了,到时候舅舅回来,处处的用这钱打点,周转铺子,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的。她殓了心思,静静看着,等江澜他们兵临寨子底下,乐之才动了起来。

    寨子外有处峭壁,江澜想要上来,必然得越了这壁,索性早有预防,后头小兵整齐跑步,抬了梯子,想来也是有研究的,乐之悄然下了哨台,寨子里人声鼎沸,都准备一战,乐之过意不去,大概都是自己的错了,若不是她顾虑了那些人,如今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随即连忙叫了乐云,乐云也难堪的很,来人是江澜同乐轩,偏生他与大牛关系颇好,乐之见此,拿了麻绳绑了自己与乐云,随手唤了身边小兵,押到了哨台上,刘景山这才反应过来,但是已经如此,乐之又使了眼色,不让看出他们相熟的场景,害得芸娘担心的落下泪来。

    刘景山见此,朝外喊到:“澜王殿下,银两可带来了?”

    江澜还是那副临危不乱,白衣飘飘的模样,他点头,乐轩抬了那几十个箱子也纷纷打开,一时间,白银倒是颇为好看,乐之看的眼睛都直了,更觉得这笔买卖划算,她假意哭了起来,乐云聪明也学者嚎啕大哭:“轩哥哥救我。”

    乐轩心里一紧,作势就要将银子送了过去,江澜抬手拦截问道:“若我们交了银子你们不放人,岂不是吃亏,这样吧。不如一人一半,你们先放人,我们抬了银子上来。”

    刘景山做了多年大哥,那里不晓得这个意思,当下哈哈大笑说道:“世人皆说京中澜世子温文尔雅,聪明绝顶,怎么到了我这寨子里,脑子到不好使了。”

    江澜年纪不大,起码没有上一世的沉稳,当下变了脸色:“陛下差我来救人,你们若不放人,等待的是什么,自然是清楚的。”

    乐轩紧张的汗都要滴下来了,可也不敢动弹,寨子上是森森的山贼,底下是黑压压的一波小兵,打起来,恐怕跑都来不及。

    他小声问道:“殿下……不如给了他们,再?”

    “不必,安排的人不消半刻也快到了。”

    江澜要火攻,乐之自然是想不到的,只是隐隐心里不安,双方僵持着,终于刘景山没了耐心,一声令下,就冲了上去,江澜哪里相让,大手一挥,双方便打了起来。

    乐云心里着急,看了看乐之,她倒也不急,虽说这纷争由她而起,但是她也迫使无奈,况且救了钟卿,她向来不是良善之人,自然不会出现莫须有的同情心,这世间万物便是如此,人心这件事,她从上一世早就不信了,握在手里的也才是最真。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芸娘趁乱跑了出来,冲着刘景山使了眼色,分出一波兵力,抬了银子便跑,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江澜失策,守着银子的,也是乐轩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吓破了胆,哪里顾得上银子。

    江澜见追不上,这山里地形复杂,根本不是山贼的对手,只能无奈,过了一会儿,乐之听着里头大喊:“不好,失火了……”

    “大哥……失火了……”

    刘景山几个心理一惊,忙往回跑,乐之被绑住,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四处狼烟滚滚,漫天红光,好在钟卿同银子早就到了地库里,倒也损失不了什么,这计策必然是江澜出得,他这号子人,最是喜欢两全之法,火势很大,到处都是咳嗽的人群。

    加上山林里树木繁多,火势更是凶猛,直扑底下,江澜也吓得不轻,风向刮了过来,火着的更旺了,几乎快把人烤熟了,乐之乐云在正中央,没有人来解了绳子,呛的快要晕了过去,乐之不担心银子,却担心自己被烧死了。

    银子她同芸娘说了,自己三十万存在票行最是保险不过,剩下的给了他们,也算是两清了,只是如今她动弹不得,就快死了,乐云好不容易凭着一股子蛮力挣脱了绳子,正要解了乐之,底下的柱子烧的断了,乐云直直掉了下去,栽了好大一个跟头,这下好了,彻底是乐之一个人了。

    乐之有些心安,乐云随着她死在这里,她做鬼也不会安生的,只是周围火势大的漫过她,完全看不到人影了,乐云着急,连忙咳嗽着窜出去叫人,周围都是乱跑掉水的,哪里顾得上乐云,乐之已经坚持不住了,就在快要晕了过去的时候,她隐约看着眼前墨色的袍子,手指分明的,略带嫌弃,从后脑勺上将她提了起来。只是来不及看,沉沉昏了过去。

    江澜自顾不暇,虽心理惦记乐之,却无力分身,而救了乐之的,正是姜聿修,他看着手里晕过去的人儿,皱了皱眉头,几乎每一次碰见她,好巧不巧的都在死亡的边缘,也不知是不是缘分,大多是他救了她。

    她早就晕过去了,姜聿修嫌弃的抱住她,瘦巴巴的身子都不像十几岁孩童的圆润,轻的如纸一般,更不提她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若不是自己在这寺里逗留了两日,怎么会碰到这个倒霉孩子。

    如今也不是埋冤的时候了,他带了乐之在山林僻静处,挨着泉水,无论如何也烧不到这里来的,从袖子里掏了药丸,放进乐之嘴里,又摘了叶子捧了水送服下去,看着脏兮兮的面容,他别过了头,真是个邋遢的,次次跌在尘埃里。

    乐之过了好一阵子才醒,睁眼便看到泉边背立的身子,她浑身提不起力气,轻微的叫了一声,姜聿修连忙转了过来问道:“醒了?”

    脸色还是那副冰山样子,乐之点点头:“多谢姜公子,又救了我一次了。”

    姜聿修莞尔,倒是个知恩的,也不说话,扔了帕子过去:“脏。”

    乐至反映了半晌,他嫌她脏,那丢了帕子过来做什么,也不过十五岁的少年,装的老神在在,乐之不由得翻了白眼,努力挪到泉边,沾湿帕子,擦了脸,河水里倒映出模样,其实擦不擦都没有区别,她揣了帕子说道:“已经脏了,回去洗了找时间送给公子可好。”

    “不必,我从不用别人的东西,你若有心,重新缝制一个相同的吧。”姜聿修倒是厚脸皮,都不红脸自然而然说了出来,乐之吃惊,半晌说不出话来,想了半天说道:“这部好吧,于理不合。”

    “哪有什么合不合,赵小姐莫自作多情,只是同样的帕子罢了。”

    乐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毒舌的堵住了她要说的话,只好点了点头,脸色红扑扑的,将帕子放在了袖子里,姜聿修这才得意的笑了笑。

    坐了半晌,听着寨子里安静许多,姜聿修不知从哪里丢了手腕粗细的木棍出来,扔给她:“自己回去吧。”

    然后施展轻功,不见踪影,乐之气极,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救人救到底,说走就走了,不过也不能太奢求,毕竟不是熟悉的人,能救了自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努力撑起来,一步一步的挪了下去,哪里知道不远处,姜聿修看她纠结了许久,才转身离去。

    “大姐姐……”

    “赵小姐……”

    “大姐姐……”

    乐之侧耳听了听,许是乐云几个寻上来了,连忙喊到:“乐云,我在这里。”

    乐云也听到了,匆忙跑过来,看着乐之狼狈,连忙问道:“大姐姐可受伤?是谁救了你?”

    乐之不屑的看了眼乐轩,又看了眼江澜,眼里全是怀疑,顿时觉得无趣,低低答道:“山贼有个惦记我的,玉镯子给了他,他倒良心发现,救了我一命,只是顾着逃命,扔了我在这荒山野岭,我自己寻了木杖,这才走了下来。”

    众人了然,乐之眼神清澈,全然不似说谎的样子,江澜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他也怕,虽说乐之只是孩童但女儿家的皮肤容貌,被人看了去,也是说不清楚的,乐之看的可笑,乐轩同乐云连忙扶了她下去,也不理江澜,江澜无奈,只好跟了下去,只怕乐之已经记恨上他了。

    乐轩此时更是苦恼,损了十万两不说,江澜也丝毫没有追赶回来的意思,这让他如何回府交代,只怕又是一片哀声栽道,只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乐云虽然不知这银钱,可也知道这大姐姐神秘的很,不如不问,旁人问了也说不知道,他心里就有了较量。

    姊妹三个怀着心事,江澜后头跟着,伤兵倒也不多,只是火用了好大力气才扑灭,整个郁郁葱葱的林子一下子突兀起来,乐之觉得可惜。

    而此时的不远处,一群黑衣人正看着他们这里,领头的女子开口说道:“主顾的任务,也不过几前两银子,何况是个七岁孩童的性命,如今我们晚来了一步,那山贼也逃了个干净,怎么回复才好。”

    “姐姐担心什么,照实话说便罢了,澜王殿下也不敢惹,不然查到我们头上,恐怕死路一条。”

    “说的是,不如静观其变,日后再下手吧。”

    “也好,”领头女子点点头,一行人也莫入了丛林中不见了,乐之随着几个简单收拾,便上了马车,她也不知该不该信芸娘,只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收不到这笔银子,也权当了换了条命吧,如此想来,也不心疼。

    吴姨娘得知没有得手,一巴扇了过去,领头女子跪着身体折曲说道:“主子赎罪。”

    她哪里听,更加生气,一巴掌打上七槿,疼的自己到吸了口气。七槿自然不敢说话,只是头更低了,吴姨娘气的瑟瑟发抖:“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滚出去!”

    七槿起身,连忙走了出去,正好碰见乐雅,虽不知她是何人,但也知道同吴姨娘有关联的,随即快步走进屋子里,果然,吴姨娘砸了一地的瓶子花枝,丫鬟们瑟缩不敢出头,如月问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生气?”

    “乐之那个贱人真是命大,三番五次让她逃脱了去。”

    乐雅这才听懂,不过想来也是,只好安慰吴姨娘说:“急什么母亲,等过了这些日子,父亲正了你,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吴姨娘想想也是,点了点头,连忙问道:“说了近日让你亲近老太婆,你可去了没有,莫要让乐之夺了宠爱去。”

    乐雅讽刺的笑了笑:“母亲怕什么,如今她被贼掳了去,闹的人尽皆知,自身难保,你且放心好了。”

    吴姨娘知道乐雅是个心理有商量的,随即也不多问,只说了让她小心,莫要漏了把柄,母女两人也不多话,叫了红叶伺候,细细喝起茶来。

    且说乐之被救之后,手脚不便,乐轩也没想着带个丫鬟伺候,这下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乐云扶了她上了轿子,江澜同他们几个骑了马走在前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城了,损失了七八个小兵性命,可这也在所难免,就是不知道刘景山他们损失如何了。

    乐之想着事情,乐云看着姐姐越发觉得喜欢,主动开口说道:“大姐姐莫担心,你的事我会闭口不言的。”

    乐之被她这一句拉了回来,点了点乐云额头笑道:“你倒是机灵,我自是信你的。”

    说了一阵,姐弟两个关系更是好了一步,而在马上的乐轩就惨了,这次银子拿的是府里的大库,一下子腾空了不少,他几乎可以预见赵侯爷气急败坏的样子了。

    回身看了看乐之的轿子,只觉得自从这大姐姐生了病,府里事情越发多了起来,江澜看他想的出神,不由问道:“乐轩可是担心银子挨骂?”

    “殿下,这银子凑了许久,能救回来大姐姐同乐云的性命也是值得的。”

    “哦~是我误会了,侯爷真是有情有义,”江澜笑了笑,也不多话,走了半晌,到了城门外头,他急着回宫复命,便别了众人,分开走了,乐之也不道谢,低低哼了一声,便不多话了,乐云看的奇怪:‘大姐姐不喜澜王殿下吗,我看着颇为怨恨。’

    乐之点头:“你可听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般温润公子,心思最是歹毒,话本上也是这么写的,你可要离远了些。”

    乐云以为她在开玩笑,哈哈大笑了起来,直到往后他娶亲生子,看着乐之亲手杀了许多人,他才知晓,今日之言,根本不是玩笑,,

    救了人回来,早有奴才通风报信,未到侯府,便见着门口乌压压的一堆人等着,刚下了轿子,林姨娘便哭着跑了过来:“我的儿啊,我的儿……”哭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如云也是无奈:“姨娘起来吧,我并无大碍。”

    林姨娘那里肯听,浑身上下的检查起来,看着确实无碍,松了口气,转头怒骂乐之:“大小姐自己送死便罢了,为何带着我云儿?”

    乐之几乎快笑了,人就是这样,她救了大家,却不知好歹,未等她回话,赵侯爷一巴掌扇了过来,林姨娘一下子冲到在地,掩面哭了起来,乐云难堪,连忙去扶。

    赵侯爷恼了,乐之回来那里还有银子,顿时气了十分,挥手进了院子,省的外在丢人现眼,老祖母自然是不会来接她的,此时也坐在堂屋里,看着乱糟糟的人群问道:“好端端的出了什么事故?”

    赵侯爷骂道:“他们二人,救了全府性命,你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让别人听了去,我们侯府要不要脸面了,。”

    林姨娘也不敢吱声了,在座位上拉了乐云的手低低啜泣,乐之看的心寒,这家里,有母亲的自然担心,可她什么都没有,只看着两个丫鬟眼里担心之色,又顾及老祖母,不敢上前慰问,真是凄凉的很,她笑了笑:

    “无妨,林姨娘母子情深可以理解,只是往后这种话不要说了,免得大家面子难看。”

    “是……”林姨娘低低答了一句。

    老太太看着乐之有长姐的气度,又有嫡女的大度,不由得心上欢喜了几分,作出难过样子问道:“乐儿同云儿过来,我仔细看看,可伤了没有?”

    人非草木 谁能无情,不感动是假的,乐之救了性命,老太太也高看了几分,也仅仅几分,仔细想了去,为了侯府,这也是应该的,随即脸上的笑容也不真,乐之也不在意,这府里众人连同自己都批了人皮说话,老太太这般岁数,自然是人精了。

    可笑上一世她居然没有意识到,乐之随同乐云走到老太太面前,乐云男儿,撒娇起来更是理所应当,加上赵侯爷最小的儿子,性子活泼,讨了众人喜欢,更是看不出庶子的难堪,他将头塞进老太太怀里哭到:“若不是乐姐姐鼓励云儿,云儿怕是见不到祖母了。”

    这番话也引得众人落下泪来,那日山贼狠毒,大家自然是瞧见了的。老太太哭着说道:“回来编好,”

    吴姨娘同乐雅几个也假意哭的伤心:“母亲说的是,乐儿受苦了,山贼都是男儿,如眉护着乐云真是难为你了。”

    众人顿时哭声笑了许多,这话里无非就是乐之没了清白,乐之想不通,三番五次的害她,失了清白与她们有什么好处,老太太也不做声了,毕竟孙女也没有侯府名声重要,如水见此,冲了出去跪下,冯姨娘看都看不住:“母亲,乐至不过十岁有余,那些山贼都是大汉想必也有儿女,祖母万不可信。”

    乐之心下一阵感动,乐云跳下来回到:“吴姨娘慎言,姐姐同我被关在柴房里,殿下同乐轩哥哥就我们那日才被绑到杆子上,莫要毁了乐姐姐名声。”

    乐雅看着一个两个都出来超乎,气的不轻:“姨娘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关切了几句,你们何苦如此咄咄逼人?”

    乐之上前,定定看住她道:“我记得我被道士扔了那一次,吴姨娘也是如此说的,周而复始,我问问是什么心思,我是这侯府嫡女,姨娘不为我着想,也得为其他几个妹妹想着,莫等的我名声毁了,连累了几个妹妹弟弟。”

    吴姨娘脸色一变,正要哭诉,赵侯爷看得不耐烦,骂道:“行了行了,哭哭啼啼,死了人吗,乐轩乐哲随我过来,”就出了屋门。

    老太太看着总算静了,开口搭话:“都退下吧,改日再说,乐儿云儿都累了,去好好歇歇,吃过晚饭,乐儿过来一趟吧。”

    “是……”乐之低头答道,看着乐雅气急败坏,她心里舒坦了许多,林姨娘匆匆拉了乐云离去,乐雅也带着红叶甩了脸子走了,乐水陪同乐之一起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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