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打劫
果然，过了堂里去，舅舅几个都在了，祖父也多日不见，前几日诵经他在别处，乐之自是见不着的，如今看到，哪能不开心，乐雅看着她脸上的喜色，嫉妒越发明显了起来，老祖母察言观色，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乐之，养不熟的，净想着外祖家。
乐之也未管别人想法她开心便是了，诵经时间到也不久，只消半日功夫，便完了，外祖父与万春舅舅走了过来，赵侯爷老祖母众人碰上无奈说起了话，明明两处都讨厌的很。却面子上的事情不得不做。
“亲家近来可好啊？”外祖父主动开口了，老夫人脸上笑出了褶子，笑意却不达眼底，连连回到：“一切尚好。”
外人看起来颇为和谐，只有两家人自己清楚了，正说话的功夫，乐之看着江澜急急忙忙的骑马走了，恐怕又是那里出了事，看着他匆忙，乐之心里多少舒坦了些，这时祖父与老夫人也说完了，赵侯爷带着女眷辞别回了住处，傍晚是要回府的，他过来难得和蔼对乐之说道：“你也有短日子没见你舅舅了，去同你表姐们玩吧，带着乐雅乐水，晚上记得回来。”
乐之看了看他假善的面孔，点了点头，乐雅一听能去，那里坐的住，她自信自己讨人喜欢，讨了将军府的欢心，岂不是美事，随即立马站在了乐之面前，乐水看了她这副贱皮子模样，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说道：“大姐姐去吧，我去姨娘那里有些事情。待会来寻了你。”
乐之看着她如此通透，点了点头，乐雅根本不在乎，同乐之一道走了过去，惹得雪枫好一阵埋冤，被雪梅说了两句，才住下嘴来。
舅母舅舅倒也没说什么，祖父倒是不喜的瞥了一眼，去了舅舅住处，一行人坐下说话，乐雅福了礼也随着乐之唤道：“舅舅祖父安好。”
两人不好拂了面子，含糊答应了一句，至于乐雅品行如何，他们自然是清楚的。也不愿多说，雪枫却不愿她这么叫，瞪了过去问道：“你自己家没有舅舅吗，瞎叫什么？”
乐雅扁扁嘴含了泪要哭，雪枫又骂道：“莫做那副样子，我们家不兴这个，回你侯府哭去。”
舅舅看不下去骂道：“雪枫，胡言乱语，乐雅，你不要计较。”
乐雅就等着这一句呢，来了怎么有回去的道理，委屈可怜的说道：“我知道的舅舅。”
这可把雪枫气的不轻，赌气不再说话，乐之摸了她的手，拉了她出去说道：“舅舅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暂时不可得罪，你可明白。”
雪枫点了点头，拉了乐之进去，舅母看着她脸色好了许多，也欢喜起来，同着祖父说了会儿话，他也累了，去了屋子歇息，舅母带着雪枫雪梅乐雅出了屋子，舅舅等着她，必然是有话要说的。
乐之紧张问道：“可是小舅舅出了事？”
万春摇头。
“那是怎么回事，舅舅莫要吓我。”
万春看着她这副模样也不再逗她，正色说道：“是一件喜事。”
乐之便知道成了，欢喜起来，立马离了座，跑到万春面前撒娇道：“好舅舅，一口气说完吧。”
万春看着她溃烂的脸有些难过，可是眼神清澈又忍不下心，随即说道：“你小舅舅去了南海，那玉水晶只在当地兑换，价格低廉，你舅舅说，大概不足一年，就要涨价了。”
乐之对于万庆的商业眼光自然是认可的，她连忙问道：“可有波折？”
万春摇头：“途中遇了几伙人，倒也不像敌人，只是你说的早，如今你舅舅收购了一批运了过来，怕走露风声，我放在库里，也不敢与你说。”
乐之点头：“舅舅想的周到。”
“如今他再发现一些别的海产，不限一年回来，全放在铺子里，赚了送我们乐儿做嫁妆，定要红妆十里。”万春一本正经说道，乐之红了脸低声说：“还早呢，再说了我们要按说好的来的，否则我再也不来舅舅家了。”’
万春看她可爱，不由得笑道：“好好好，按你说的便是，只是同你透个气，免得你担惊受怕。”
乐之裂了嘴笑着，欢欢喜喜说了会儿话，万春要去太子那里，送乐之去了雪梅那里，就走了，乐之高兴得很，众人都看见了，连忙问道：“父亲许你什么好事，如此高兴。”
乐之背着如月朝雪枫挤了挤眼睛：“舅舅要送我一只波斯猫儿，我欢喜得很。”
雪枫上道：“咦，我都没有，倒便宜了你这个小妖精。”
乐雅听着，本以为有什么珊瑚珠子这些稀罕物件把玩，一只破猫有什么可说的，随即闷闷不乐立在一旁，众人也不管她，舅母随意说了几句，乐雅兴致也不高，一同用了饭，便差小厮送了乐雅乐之回去。
回得路上，乐雅倒活泼了起来，主动问道：“舅舅就给了你一只猫儿啊，可有我的？”
乐之看她一副贪得无厌的样子就心生厌烦，平淡回到：“自然是没有的。就一只罢了。”
乐雅顿时不开心起来，大抵这就是亲疏有别了，可恨自己家没有个厉害的外祖，不然哪能让乐之如此作威作福，不由得更讨厌起山村里那些刁蛮舅母家的人来，她去了一次，便不想去了。
乐之看她消停，也不说话，两人一同回了大堂，诵经也罢了，众人都收拾包袱回了府区，寺院里略显荒凉，乐之看着静安师太的方向，眼底的颜色沉了沉，由着锦瑟玥青扶进了轿子，这次安排倒是有趣，姨娘们坐了一处，女儿家坐了一处，祖母带了乐云，乐之乐水乐雅月三个人坐了一处倒也相安无事。
就这样晃晃悠悠出了寺院，道上许多马车，听起来倒也有趣，乐之打着瞌睡，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只听的外面一声中气十足的：“站住！”乐之便被惊醒了过来。
头磕在车里疼痛不已，乐雅直接失声叫了出来，乐之掀了帘子，如今也顾不得闲话了，只见祖母车前站着七八个蒙面大汉，一身黑衣，功夫更是不必说，老祖母在车里问道：“你们是何人？”
“老太太，别问那么多，问多了死的更快。”
这下老夫人也不出声了，一同被劫得还有滞后的胭脂一家，真是有缘分，乐之苦笑了一下，捏紧袖子的匕首，又拿住荷包里的毒，以防万一，她看着乐云小小身子义正严辞骂道：“尔等孽徒，休要胡来！若你们认罪，饶你们一命。”
大汉听的好笑，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娃倒是义气，不如同我上了山，做我兄弟如何？”
赵侯爷同乐轩乐哲早就吓傻了，都是些书生，平日里感到好菜伺候着，手无缚鸡之力，如今遇到山贼，更是哆嗦话都说不完整，不如如云一个半大孩子，真是可笑，乐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侯爷这个位置的。
“你且死了这条心吧。”乐之下了车高声喊道。
“大姐姐，快回去。”乐云跑了过来，来寺庙礼佛，自然是不能带太多兵刃，如今也只有七八个家丁跟着，剩下全是女眷丫鬟，哪里如山贼剽悍。顿时都默不作声了，倒是老夫人，高看了乐之一眼。
“不碍事……壮士求财还是求命？”乐之笑着问道，丝毫不见慌乱，开玩笑，上辈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这一世她怕什么。
山贼看她临危不乱，也不由得心底感慨，若不是这女子太丑，掳了也不是不行，急忙回：“自然是求财了？”
“那便好说了，不知壮士求多少？”两人一问一答，完全忽略了众人，赵侯爷气的够呛，他的家业竟被如此说来买卖，可也无奈，只是恨死了乐之与山贼。
“白银五十万两。”
众人倒抽了一口气，赵侯爷出声急忙说道：“不行！”大汉晃了晃刀，他便立马缩了头回去，乐之看的好笑，又回道：“不如这样，如今我们没带这么多银子，我是侯府嫡女赵乐之，你且放了这些人，我随你上山，他们自会拿银子来赎我，若不来，我死了这京中也不会安生，你看这样可好。”
大汉思索着，玥青锦瑟连忙哭到：“小姐不可，我们也同小姐一起上山。”
“莫要胡闹！你们回去，我定会平安无事的。”
“好，就按你说的来吧。”大汉手一挥，两个手下便绑了乐之出去，这时，老夫人眼里也含了泪，没成想竟是讨厌的孙女救了性命，如水跟几个丫鬟更是哭的不行。
乐云无奈，却小小年纪，站出来道：“我也随你们去，防着你们轻薄我大姐姐。”乐之一阵感动，他竟围了自己名声不要命了。
“我的儿……”林姨娘哭了一声昏了过去，大汉笑到，你倒是有义气，便也同意了，绑了乐云，押上山去，众人松了一口气，也赶紧赶着马车回了官道，乐雅此时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她自知没有乐之的气魄，可又希望她死，他死了一切便是自己的了，可又觉得可惜，到底可惜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众人各种心思的回去了。
乐之乐云正被绑着上了山。山路不好走，乐云一声不吭，乐之更觉得对不住他，大汉瞧着两人安静，不由出声夸赞：“你们倒是好气魄，且见了我们当家的。”
“你们当家的是哪一位？”乐之好奇问道。
“去了便知道了。”大汉也不说清，含糊带着他们回了寨子，大抵古往今来若有的山贼都喜欢在山上立寨为王，牌匾上写着清风阁，起名之人但是不俗，颇有些高雅的味道。周围收拾的干净，哨台锅灶倒也一应俱全，四周立着小兵，目不斜视，不像是散兵游勇，颇有组织纪律，乐之不由得好奇这寨子主人了。
进了上房，大汉几个扯了面罩，长相也颇为憨厚，推搡着乐云跟她进了大堂，乐之适应了屋子的暗沉，这才看清前方坐着的人。
正中间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正是清风阁大当家刘景山，次座上坐着的是一个美貌夫人，腰肢纤细，一身黑衣，烟波流转，是刘景山妹妹，也是这二当家，芸娘，左处坐着一个清秀少年。倒像是病重许久了，听大汉介绍，是刘景山认回来的兄弟钟卿。
乐之看的这组合也奇怪，座上三人也正打量着她，此女极丑，可又格外协调，种说不出来了的怪异美感。刘景山出生问道：“大牛，你这带回来的是什么货色？”
原来劫持他们的大汉叫大牛，他连忙回道：“大哥，这位是侯府嫡女，许了我五十万两白银来赎。那一位是三少爷。”
芸娘开口：“糊涂，莫不是欺骗了你随便塞了两个人来？”
大牛闭口无言，他倒是没想到这一茬，乐之看她烦恼笑道：“仙女姐姐不必忧心，我便是赵乐至了，这位是我的弟弟乐云，你若不信可去城内打听打听。”
芸娘被一声仙女姐姐叫的心花怒放，笑着问：“好个甜嘴的，你倒是不怕我们？”钟卿也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乐之笑道：“为何要怕？你们既然求财，必不会害了我性命，我如此样貌，你们也必然不会撸了我压寨夫人，我何惧之有？”
“哈哈哈，好！有芸娘你的气魄。”刘景山赞了一句。
“大当家严重了，乐之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我进来看着寨子仅仅有条，想必主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钟卿眉头皱了起来：“如此花言巧语，我们也不会放了你。”
乐之不恼反问：“你这毒也太深了，竟还有心思管我死活？”
乐云惊讶地看了眼大姐姐，乐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继续说道：“从儿时积攒下来的毒素入了骨头，你要再不刮毒，活不了三个月的。”
芸娘大惊，立起身来问道：“你懂医术？你说的可是真的？”
刘景山也一脸惊讶说道：“若你能治好钟卿，我便放你下山。”
乐之勾唇笑了笑，也不顾及如云说：“此话当真，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尽管说。”
“你们也不必张扬我的医术，五十万两白银我要，存入我的铺子里，，如何？”
刘景山大笑：“好大的胃口，不过我喜欢～就按你说的办，不过你身为嫡女，如此坑自己家的钱财，好吗？”
乐之苦笑：“作为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有什么不好，钱币藏身，总比人靠得住的多。”
芸娘不知她从何来的这番见解，只觉得志同道合的很，连忙松了绑说：“好妹妹，你说的对，如你治好了卿郎，我定重谢。”
“不必了芸姐姐，那五十万就是最好的谢礼了。”
说了好一阵，乐之乏了，明日替钟卿把脉，她必须地好好休息，芸娘差了大牛送她二人回了定好的住处。大牛不好意思的揉揉头笑：“想不到是个小大夫，对不住了。”
“无碍的。”乐之微微笑，关了屋门，乐云这才得空跑过来急忙问道：“大姐姐何时的医术，为何不治自己脸上的伤疤。”
乐之见他问了许多，直指凳子让他坐下来：“母亲的嫁妆里有本医书，自小边看了的，只是没有救火人，也不敢乱用，正好这次试试。”
乐云也不多问，点了点头，乖巧说：“大姐姐放心，我不会说与他人的。”
乐之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想的周到，摸了摸他的头：“大姐姐最信你了，现在去休息可好？”
乐云也确实累了，点点头打着哈欠去睡了，不一会儿，隔壁就传来清晰的鼾声，乐之笑了笑，也不急着睡，拆了荷包里的毒，仔细看着，拨弄了许久才放下，觉得眼皮子有些打架，自己端了水，往日丫鬟伺候洗脸，如今自己动手，倒也别有趣味。
洗漱完，便和衣躺了榻上，以防万一，她把匕首也压在了枕头底下，这才安稳了些，想着那五十万两白银让赵侯爷如此肉疼，她就开心的不知所措，投入到铺子里，乐之自己都已经预见到白花花的银子进账了。
这么想着，她突然记起来，一年之后小舅舅回来，得赶紧挖了绿草过来，否则被别人发现这个宝贝，她就得认栽了。
乐之正要睡，听着窗外芸娘唤道：“乐之妹妹，睡了吗。”
乐之起身回到：“进来吧芸姐姐。没睡呢。”
芸娘也不客气，江湖儿女自有一点豪气洒脱在的，进来关了屋门笑道：“我今日睡不着，许久没见女儿家，想同你聊聊天，不会介意吧。”
乐之摇头：“高兴来不及，自然不会介意的。”
“明日便同你父亲报了信去。”
“芸姐姐瞧着有心事？”乐之看她愁眉不展，又想到如今日那般迫切，想必是为了钟卿来的。果然，她说了。
“妹妹莫笑话我，我自由跟哥哥学武，前不久捡到了奄奄一息的钟卿，带了回来，我心悦他，今日听妹妹说能治好他，我欢喜的不得了。”
“姐姐放心，我说了自然是有十足把我的。”
芸娘听了这句话，心里才吃了颗定心丸一般，笑着说：“真是让你笑话了。”
乐之说：“姐姐快些回去吧，明日你便知道了。”
芸娘笑了，也不打扰，起身走了出去，乐之这才躺下来，心里惦记这钟卿的毒，恍惚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