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宝贝
何见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醒来后有短暂的放空，早上周蓝和程粤走的时候依次把她叫醒说了再见，好像还说给她买了饭。
再往前，应该是凌晨时候的电话了，她做了噩梦，时陈给她打了电话。
何见拿出手机看了眼，电话还未挂，她盯着那个小方框，看它一分一秒变成了整七个小时，她想说话，谁知开口先咳了一声。
那边立刻有声响，“醒了？”
何见低低“嗯”了一声，又说她先洗漱。
很快，她洗漱完，接了杯水出来，桌子上有个纸袋子，她一边喝水，一边把袋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三明治和一瓶旺仔。
她多看了一眼，把旺仔拿出来，瓶身上贴了一个月亮贴纸。
何见微微笑了一下，又把三明治拿出来，看到贴的标签处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小陈同学，你好幼稚。”
时陈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笑了一声，“唉，本来想给女朋友准备爱心早餐，结果吧，女朋友太能睡，直接能吃烛光晚餐了。”
“说错了，我爸已经在家准备好了烛光晚餐，你没机会了。”
“真的没机会了啊？普普通通的午饭也不赏个脸？”
何见问：“你还没吃饭？”
时陈回：“不饿。”
何见一本正经教她男朋友说话：“下次要说在等我。”
她男朋友一本正经哄：“我面薄，心里说过了，我是在等你。”
何见笑的眯起眼，心里软软的，“好吧，勉强答应，等我十分钟，我连行李一块拿下去。”
他们这趟回家没买车票，谢白从洛城过来开了车，直接一块回家。何见和许昭昭都没什么可拿的东西，两个人加起来也不过一个箱子。
何见扫一眼桌面，关掉电阀水阀，走出宿舍楼，树下已经站着一个身影。
说的是十分钟，其实从挂掉电话到下楼，不过五分钟。
之前何见就发现了，时陈总是提前来等她，但也不知道提前多久。她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件事，这个习惯不好，要改。
午饭是在餐厅吃的，许昭昭和谢白在北门等他们，他们过去的时候谢白正倚着车门吸烟，被许昭昭好一顿说。
时陈过去把行李放好，许昭昭跟何见坐在后面，时陈和谢白在前面聊天。许昭昭说累，何见也说累，两个人在车后面睡了一路，压根没有听到前面两个人的谈话内容。
等睡醒了，何见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枕的人不是许昭昭，动了下手，被一个温热的手掌包着，身上披的衣服也不是自己的那一件，让人安心的檀木香气扑进她的鼻翼。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醒了？”
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你怎么来后面了？”
何见刚睡醒，语音糯糯的，还透着疑惑，下意识揉了下眼睛，脸上却有冰凉的触感。
手往下落，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她抬眼望向时陈。
“上次在迎门寺买的，小玩意儿，给你戴着当玩具。”
“行，”何见点点头，这个戒指是红绳掺金线编织，冰到她的地方是一枚平安扣，她开了个玩笑：“小玩具，你这个弟弟，总是把我当小孩啊。”
时陈把自己的衣服给她盖好，换了个姿势抱紧了一些，“不当小孩，当宝贝。”
何见忍不住笑起来，“不想回你。”
说是这样说，她还是止不住笑，一抬眼看见前面的许昭昭扒着座椅看她。八卦的眼神，不怀好意的笑，何见一瞬间脸红起来，头埋进时陈的怀里，戴着戒指的手揣回兜里。
两道目光注视，何见闭着眼睛又想装睡。
“醒了就别装了吧，宝贝儿。”这是许昭昭。
“宝贝，她叫你。”这是时陈。
许昭昭一本正经：“宝贝，我叫你呢怎么不说话啊，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
时陈不甘示弱，低头亲了一下何见的额头，声音不大不小，反正车里面的四个人都能听到。
“宝贝，她叫你。”
何见忍不住推开时陈，把自己往玻璃窗那边移，然后使唤另外一个笑的很明显的人：“谢白，开快点。”
“行嘞，毕竟您是两个人的宝贝，我可惹不起。”
车上彻底笑成一团。
北方城市年年都有大雪，打雪仗是小孩们冬天最爱的活动，何见和许昭昭拖着箱子进了小区，一路上到处都是追逐的笑闹声，昭昭还不幸中招两个雪球。
何见眼睛雪亮，瞅准了是哪两个混小子砸的，当即从一旁的栏杆树梢抓了把雪团成团扔过去，一砸一个准。
那两个小孩看到是她们，也不生气，捣腾小短腿跑过来：“何姐姐！昭昭姐！”
“一起打雪仗吧。”
是小区里的小孩，半年不见，更加调皮，何见和许昭昭被缠的没办法，放了行李过去陪他们玩了一会。
许昭昭蹲着给一个小女孩绑鞋带，何见在一旁看他们堆了一半的雪人。有一个应该是刚搬来的小孩，看到生人也不腼腆，直愣愣地喊姐姐。
小家伙穿了一件白色长款羽绒服，扔进雪地里找不到的那种雪白，长长直直下来到膝盖处，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里面一件黑卫衣，卫衣帽檐上还有未落的雪团。
何见帮他拍落雪团，蹲下来跟他直视。唇红齿白，小小年纪已见好看的模样，像个小糯米团子。
“漂亮姐姐你给我一队吧，他们都欺负我。”小糯米团子眼巴巴地说。
何见没忍住笑出来，怎么有点像时陈，欺负了人还装无辜，一进小区她就看见这小孩砸别人的狠儿劲了。
何见给时陈发了条语音：“你小时候下雪的时候，会不会看见好看的姐姐就过去让人家跟你一块玩？”
发完，小糯米团子还在拽着她的衣服，刚才砸他们的小孩也过来要跟何见组队，何见最公平，她说：“你们石头剪刀布，谁输了我跟谁。”
小团子问：“为什么不是赢了的选啊。”
另一个回：“输的人已经够惨了，还不给点好的啊。这是何姐姐说过的。”
何见是这样的，她总这样说，输了还指使人家做事干嘛？
雪花还在慢慢的飘，落在人身上，很快被大雪球淹没，她们在这玩了个痛快，每个人身上都有雪。
玩累了之后，何见靠在一边的树上，接了时陈的电话，他已经到家了，她一边说一遍看许昭昭给他们堆那个未完成的雪人。
“公主中了女巫的魔法，她失去了记忆，忘记了王子，王子呢，就不停地找公主，一直找一直找，最后终于找到了公主，他们就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啦！”
许昭昭让何见折树枝做雪人的手臂，何见递给她，“哎”了一声，“你这没逻辑啊，都失忆了怎么还幸福生活在一起？难道王子就是解药，看一眼就恢复记忆了？”
“即使没有恢复记忆，但是公主爱王子，看到王子就肯定会再次爱上他，然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对不对啊小朋友们？”
“对！”
何见拿脚尖浅浅踢她一脚，“哄骗小朋友。”
“嘁，”许昭昭嘟着嘴，想板起脸但没成功，有些破防。何见开着免提，时陈在电话那边头一回帮许昭昭说了一次话：“童话故事就是哄小孩子开心的，你不是小孩，你得用山崩地裂式的。”
何见笑他：“胡说八道。”
“我从来不胡说，而且小时候又没有漂亮姐姐，但我现在装乖，何姐姐能不能陪我打雪仗？”
“你何姐姐真不吃这套。”
她玩的开心，以至于回到家，满身雪花，眼睫毛上那点雪被屋里的暖气融化。一眨眼，落下一滴水珠。
残存的白雾与雪，被热风一扑，冰凉回温，何见眼眶也红。何春林刚端了一盘菜出来，见状很是受宠若惊：“闺女，你这有点太激动了啊！”
“太久没见了，肯定想你啊。”何见放下行李箱，跟何春林抱了一下。
抱完她问：“妈妈呢？”
何春林朝房间里看去，小声道：“睡着呢，中午有事耽搁了。”
“哦，好的。”何见声音也小：“那我先去放行李。”
“嗯，还有两个菜，先去洗手，收拾好了去叫妈妈。”
在外上学，回家的第一顿伙食一定是最好的，何春林满打满算八个菜还加两个汤，何见坐在桌前真是无从下筷，“你早说我把昭昭留下，我们一块吃。”
“老许亏不了他女儿，来，宝贝，吃这个。”
何春林夹了孟美文最爱吃的冬笋，何见倒没下意识的把碗递过去，她知道何春林喊的是妈妈，只是今天刚在车上闹了一回，她现在真有点对“宝贝”这个词起鸡皮疙瘩。
偏偏老何也是这样叫，何见默默咽下甜口的西红柿炒鸡蛋，齁甜。
吃完饭，何春林进厨房刷碗，何见和孟美文一块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上次母女两个坐在一块吃饭还是孟美文出差，路过何见学校带她一块吃了饭。
电视放着现下流行的恋爱综艺，孟美文问何见在学校过得好不好，问到时陈和她的事情，格外上心。
何见一句一句回，把户口查完，孟美文才放她回卧室。
何见洗漱完把自己摔进被子里，滚了两圈才去拿自己的手机，跟时陈说自己回房间了。
那边很快回过来，是一个视频电话，何见坐起来接了。
时陈已经洗完澡换了衣服，穿了件纯黑色的圆领卫衣，头发半干不干，刚接通的时候还在滴水，时陈也不管，毛巾就搭在颈间。
时陈在找桌子上的支架，一边固定一边说下午的话，“那你吃什么？”
“吃硬不吃软。”
“哦，欺软怕硬。”
“对，就是这样。”
时陈失笑：“还挺骄傲。”
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水，仰着头，囫囵咽了几口，突出的喉结随之滑动。头发上的水滴掉下，跟着滑动的喉结走过一道水痕。
光一照，分不清是他本身的肤色还是水的颜色，总之白里透亮。
晃眼。
时陈半闭着眼睛，眼睫的阴影仿佛羽毛般扫在了何见脸上，她脸有点热，那道水痕也跟着溜进她的心，飞快的拨动了心弦。
鬼使神差的，她说：“哎，下次洗完澡穿件宽松点的，也别擦头发，我就爱看这样的。”
“嗯？”时陈刚放下水杯拿毛巾擦了擦头发，听女朋友这么说，也顾不上擦了，凑近手机屏幕，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有亮光，热烈又缠绵地盯着她看。
刚喝过水，透过话筒的声音仍低，蛊惑般：“我现在换了让你看？”
“不要，我今天看过了，不新鲜了。”
时陈有些不可置信：“你喜新厌旧这么快？”
“你以为呢？”何见手机屏幕往下，她也跟着躺在床上，被子盖好，转眼就有困意：“我要睡觉了。”
“视频关吗？”
何见认真回想了下，自己应该没有说梦话的毛病，也没有打呼噜的习惯，于是有点松动，但是转念一想，一打打一夜，一开头后面全是这样的，还是算了，“关了吧。”
“不能打一夜？”
“不能。”
时陈声音变轻了，学着何见上一句话一般软：“考虑考虑？”
“咦~”何见耸肩，还是坚持，“给我硬点。”
这会准备要睡了，何见就关了灯，只留床头那一盏夜灯，橘黄的光芒洒下，何见睫影细长妩媚，拂过时陈心间，有些痒。
何况她不自知，还说让他硬点——
这都什么话
时陈于是也不说话了，漆黑的眸子认真盯着何见看，何见曾说过他眼神深邃安静，像一汪斑斓不惊的海洋，只是海面再怎么平静，内里的暗涌，从来都在等待时机升腾。
现在就有升腾的意味。
四周很安静，静的能听到何见轻浅的呼吸声，她似乎也觉不妥，眼睛眨了眨，找补道：“现在挂我还能跟你说个晚安，再问我就直接挂。”
时陈无奈的笑，低低“嗯”一声。
“晚安。”
“宝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