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水
何见小手不安分地动。
时陈回想了下，慢慢说：“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不是什么单纯的话，何见自己也知道，她脸上的表情，就很勾人心魄。
她仰头看着他，手上还在乱摸，毛茸茸的发顶蹭过下巴又蹭过喉结，笑嘻嘻道：“我这不是正在摸索嘛。不过你放心，我不乱动，你也别乱动。”
她顺手拿毛巾呼噜呼噜他已经半干的头发，“以后洗完澡别吹头发了，出来吹，我就喜欢看你发梢滴水的样子。”
她又开始不正经，时陈很轻的“嗯”一声。
何见嘴上不正经，心里正经的不得了，当众亲一下都害羞，时陈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干，于是也很有耐心，抱着她，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任她乱动。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何见刚才一边看雪，一边小口喝酒，等时陈给她吹完头发，何见已经喝了两瓶了。
两瓶刚好，不清醒，也不会醉。
她喝醉的表现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就是话有点多。下午其实走了很久的路，两个人说着话，说不了几句，也说不了什么太有用的。
何见开始困了，渐渐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声音也小了很多，到最后都是气音，糯糯的。彻底没回应之后，时陈摸摸她的脸，没什么动静。
她轻轻环着他的脖颈，已经睡着了。
时陈的手这才开始慢慢收紧，紧抱着她。
何见平常总是说时陈好看，其实好看的那个是她。正如现在，时陈不时捏捏她的耳垂，脸颊，鼻子，碰一下何见嘟囔一下。
好可爱，好想躺在一个被窝里。
时陈的这个想法在凌晨实现了。
他入睡很困难，睡眠又浅，半夜忽然听到了声音。
醒了之后发现声音又消失，也睡不着了，于是望着窗外。晚上睡前窗帘没拉严实，外面黑漆漆一片，对面的楼亮着几户，细小可忽略的光，但让这大面积的黑夜看起来不那么让人无底洞。
他想起大学初见的那一晚，何见武断，不由分说的把他认定为怕黑的人。那时她开了一盏灯，往后这盏灯在他心里从未灭过。正如同十六岁那年，何见站在一群人之中，同样武断果决，骂人的话刺耳且毫不眨眼。
只不过，那时候何见是为了保护他。
月光照进来，是一个小方格子，映照在房间内的小方桌上，明亮，柔和，包裹了会磕伤人的缺点。
再黑的夜里都有月亮，月亮为黑夜而生。
“想喝水”
“唔~”
是何见的声音，刚才叫醒自己应该也是这些声音，她在皱眉头，时陈掀开被子，起身去拿了保温杯，里面还有一点热水。
“喝水好渴”
“让开”
何见的话颠三倒四，说不明白，更像是呓语，梦中不满的“啧”了一声。时陈把热水倒进杯盖中，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去开床头的小夜灯。暖黄色的，何见整个人在光辉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脸上细细小小的绒毛都像是在跳舞。
他坐在床头，把何见轻轻抱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微微捏住她下巴让她喝水，总是流出来，他自己喝了一口水，然后附身吻了她一下。
何见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张开口接受了这个吻，喝完之后，还是无意识地说“渴”，侧过头枕在时陈肩膀上，手也抓住了他的手臂。
时陈放任何见抓住自己的手，起身动作间不经意抽离，又被人更用力的抓住，似乎做了什么梦，亲了一口。
时陈同样被自己的私心拉住，他关了床头灯，重又坐回床头，何见顺势往时陈怀里钻了钻，时陈捏了捏她的脸，听人梦里的呓语。
偶尔说几句话，隔一会亲一下她的额头。
天光渐亮，时陈惺忪着眼，怀里的人一有动静他就醒了过来，何见睡觉跟打仗似的，晚上翻身被子全被卷走，一会说热一会说冷，一晚上都不安生。时陈到后面只好圈着她，把大衣也拿了过去。
那时天色已经泛着青，他有了些睡意，眼睛泛酸，仍靠坐在床头，大衣一半盖住他的腿，一半盖在何见的被子上，自己还压住了她的手让她别乱动。
睡着的时候不老实，醒了更是直接踹被子，窸窸窣窣地起床去上厕所，回来一身寒气，往被子里钻。
冬天的被窝凉的快，被子里的热气全部散了，于是自觉往一旁的热源钻。，时陈也有点模糊，随着她去，看着她回来，钻进自己大衣里。
他伸手抱住她，顺势往下躺了躺，拉过被子裹住两个人。
何见在他肩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也不知道是真迷糊还是假清醒，顺势亲了一下他，正好亲在脖颈处，接着沉沉睡着了。
清晨，房间大亮，阳光照进来，让人不住地皱眉，手上以为抱得是抱枕，使劲往“抱枕”里埋。
时陈拉过被子盖过两人头顶，何见的眉头才舒展下来。
再醒来一睁眼就是美颜暴击，何见愣了半天，在旁边的人要睁开眼的时候一下把人推下床。
今天的行程是去迎门寺，何见洗完脸后坐在镜子前涂防晒。
自从上回去医务室之后，自此以后她就记得每天都要涂防晒乳这回事了。时陈早上睡了会觉，这会洗漱完之后快速穿好了衣服，他今天里面穿了一件黑色衬衫，外套一个黑色短款的羽绒服。
何见眼睛亮亮的夸他：“小陈同学好帅啊。”
时陈很受用，蹭过来非要抱。
何见让他不要闹，挤了一泵出来给他涂均匀。顺势用眉笔在他脸上点了两个痣，她满意道：“好了，现在脸上也可以接吻了。”
间距和手指上那两个痣一模一样，何见总是爱在那里吻他。
时陈牵着她的手抚上嘴唇，眼睛里还有熬夜未散的红，蛊惑人一般说道：“亲这里。”
出门前又吻了十分钟。
许昭昭有去寺庙求平安符的习惯，所以每次旅游都有这个活动，何见是无神论者，但她愿意陪着。
在她印象里，寺庙是值得人去的地方，那里不同凡尘。
沉静又让人心安。
去了寺庙总归要许愿，何见从小到大就那一个愿望——好好活着，健康平安，开心地活着。
许昭昭拜完出来，一群人又走了半个小时，终于站在了后山山边的栏杆处。
后山离前面很远，这里更热闹一些，种了许多树，何见认不全，但并不妨碍凉风带来浓郁的花香。
远方是巍峨不见边际的山野，好多人大声喊着心里的愿望。
“我要变有钱！”
“我今年要找到男朋友！”
“健康平安，永远在一起！”
“我要娶我身边的这个女生！”
“我愿意嫁给他！”
许昭昭让他们一块喊，她指着标语，“一定要说自己心底最想要的，这里很灵的。”
谢白拆她的台：“哪里的寺庙你都觉得灵，小迷信。”
虽这样说，但谢白是第一个喊出来的。
很坚定，“我心昭昭！——我心昭昭！许昭昭，谢白，永远在一起。”
“刘砚，程粤也要永远在一起。”
“我希望，和周蓝一直不分开！”
何见与众不同，放声大喊：“我要我们健康平安，永远在一起。”
时陈一直盯着何见，何见喊完第一个和他对视，眼角眉梢都是笑着的，她说：“我们里面有你。”
时陈于是也眼神清澈，映出一整片蔚蓝天空，他攥紧何见的手，慢慢地声音放大，很坚定：“山水之间，念念不忘。以山水为证，我爱你。”
何见仍在看着他，听他说出这句话，正想开口时顿了一下，心跳忽然有些快，像是什么预兆般。
她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她很坚定地说出一样的话。
“山水之间，永不忘，山水为证，我爱你。”
时陈附身去亲她的眼睛。
只可惜，时陈那时如果再贪心一些，再强制性地要求何见也许一个关于他的愿望。
或许何见会记他记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