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故
两人走下楼梯，时陈揽着何见站起来，对他们说：“时陈，这是我女朋友何见。”
郁澄问：“何见，见到你很高兴的见吗？”
她笑，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个字就想起来这句话了。”
“是，”何见朝郁澄笑，“见到你很高兴。”
“我也高兴，不过姐姐你生病了吗？脸色好差。”郁澄担心地问。
何见摇头，上车之后她就摘掉了口罩，现在很可能是淋了雨看着面色不好，“已经好了，刚淋雨了看着虚弱。”
两个女生一见如故，站在一边聊天，赵景川听他们说了在路上发生的事，很爽快的答应他们住进来。
行李箱还没拿，赵景川似乎是看出来了，笑道：“没关系，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可以帮你们找两件新睡衣。还有吴叔，李叔会帮他安排好的。”
郁澄站在他旁边，两个人都是温柔的人，她笑盈盈地，一派天真，很热情地邀请他们：“也可以参加我们的party哟，景川哥哥的成人礼。”
何见说好，老远就被音乐吸引了。
郁澄拉着何见一块上楼，俏生生的小姑娘说话清脆，简单又真诚：“姐姐，你眼睛好好看，人也漂亮。”
何见在笑：“果然好看的人说话也好听。”
赵景川问起正事：“你们两个，一间房可以吗？”
时陈还未说，楼上郁澄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景川哥哥，何姐姐今晚跟我一块睡，告诉李叔不用拿她的洗漱用品了，我有备用的。”
赵景川和时陈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时陈挑眉，做无奈样子，“现在一间房够了。”
两个人洗了澡换了衣服，郁澄给她们拿了玩偶帽，邀请他们一块参加聚会。
是赵景川的十八岁，一群好朋友围在一块唱歌跳舞。豪华精致的别墅，青春交替的成人礼，聚会主题却偏可爱。
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们，笑容明亮，衣裙活泼，都带着可爱玩偶帽。看到何见和时陈的加入，齐刷刷行了个企鹅礼，大声喊道：“哥哥姐姐好！”
这架势成功把他俩吓一跳。
显然，这群少年少女们的目的就是此，看到他们不知所措，他们便开心，笑呵呵地过来拉着他们一块玩。
何见很自然的融进去，显然玩嗨了，她穿的是郁澄的衣裙，明显小一号。但是把她的身材勾勒的更好了，少女细腰柔软，脸上多了欢愉，再不见病气。
赵景川和郁澄面对面牵着手，跳起了华尔兹，虽然和这个环境音乐并不太符合。
但不在乎，周围跳什么舞蹈的都有，每个人脸上都是开心肆意的笑。房间很大，不止一个音响，放的歌不同步，也不相同。
音乐声轻柔又嘈杂，不间断的变化，不给人停留空歇的机会。
将近零点，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要把这一年所有的过往，无论好的坏的，全部融入这一场巨大雨幕，随着河流冲刷，消逝在岁月长河。
所有人高喊生日快乐，不能放烟花，便拿来了很多礼花筒，“嘭嘭——”两声，彩带金片漫天而落。还有人在踩气球，噼里啪啦的响。
接着生日快乐变成了新年快乐。
有人在欢笑，有人在亲吻。
少年少女们的爱恋大胆又赤诚。
何见看到赵景川和郁澄站在一旁笑闹，手紧紧牵着。
何见也跟着祝福生日快乐，而后，抓住时陈的衬衫领子，让他弯腰靠近自己。她嘴唇擦过他脸颊，在他耳边调皮似的吹了一口气。
震耳欲聋的音乐，此起彼伏的祝福，载歌载舞一片欢愉中，时陈听到何见说：“今天快乐，新年快乐。”
何见主动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时陈弯唇，又听她说：“你生日还没到，但现在氛围太好，好的我不说点什么一定会后悔。所以，算是给以前找个补，我祝时陈小朋友十八岁以前的每一次生日都快乐。”
“男朋友，接吻吧。”
密密的吻落在时陈脸上，嘴角，再亲到嘴唇的那一刻，时陈主动把她抱紧。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和最爱的人亲吻。
外面大雨漫天，风声雨声呼啸着，叫嚣着收走最后一点天光，此后，待天亮起时，便是新的开始了。
第二天中午，赵景川找了车把他们送到原本的酒店。
“何姐姐再见！”郁澄挽着赵景川过来送他们。
“再见。”何见很喜欢她，活泼可爱的小妹妹穿白色高领，一件鹅黄羽绒服，白色针织裤。何见今天穿米黄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长裙，倒有些像姐妹装。
何见在上车后告诉时陈，她小时候特别希望妈妈生个小妹妹陪她玩。可是爸爸不同意，说有她一个调皮捣蛋的就够了，再多他可要生气了。
“太小气，明明就是我爸不喜欢我整天跟我妈一块睡觉打扰他们两个，还偏说我淘气。”
何见刚告别郁澄，有些惋惜，不过很快又笑起来：“不过后来幸好许昭昭来了，我做什么她都和我一块，所以小时候也不算孤单，还蛮开心有趣的。”
她就是这样，永远只记得开心的事情，她的人生永远不存在遗憾和苦痛，因为什么都不执着，所以遗憾总能以别的方式填补圆满，而苦难会被她忘却。
多么让人羡慕。
善忘的人，比铭记之人要少很多烦恼忧愁。
--
到了酒店，许昭昭她们才起来，昨晚这边的雨下的小，细雨裹细雪，乐队的酣畅淋漓也让观众很是尽兴。
今天一号，她们是三号一早的车回学校，只玩两天，活动也单调，为了照顾两个晚来还带病的人，下午的活动就安排在安城的游乐场和美食街转转。
晚上吃饭，八个人才真正坐下来互相认识。
坐下先一块敬了一杯，都不算是陌生人，唯有时陈是第一次见。何见想给他介绍，时陈说不用，扫了一眼，慢慢道：“下午一块都熟悉了。白色卫衣，周蓝男朋友，江原。棒球服外套是程粤的男朋友，刘砚，学校里面见过。”
时陈说着，举起杯子跟他们点了点头，敬了一杯。
他今天里面穿一件蓝色帽衫，领口宽阔，头颈笔直。说完扭头看向一旁穿黑色帽衫的人，腿斜斜抻过去，踢了下那人的凳子，下巴一抬，“你，谢白。”
是很熟稔的语气和动作。
谢白扯了下嘴角，拿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笑说：“陈大帅哥你好。”
两个人互相说着话，磁场很微妙，更微妙的是偶尔对视，眼神都快拉丝了，不知情的或许已经磕上了。何见问：“你们认识？”
谢白回她：“不认识，但是一见如故。”
时陈同样如此说，许昭昭笑：“那还挺有缘分。”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花，好久没下雪了，雪粒子落在人脸上，冰凉又让人惊喜。
今年的雪都是小雪，安城这边好像还是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晚了，但若是能下起来，明早或许可以打个雪仗。
他们临时决定步行回住的地方，几个男生一手揽一个，踏入这场晚来的雪，赶上这正好时候。
许昭昭走在何见前面，她喜欢雪，伸手去接这些漂亮的雪粒子，谢白嘴里叼着烟，偶尔拽着她的领子让她走慢些。
许昭昭被抓住了脖颈，伸手去抓他的手腕，“刚吃完就犯烟瘾是吧？”
谢白抱着她的腰，撒娇道：“这么好的月亮，不抽一根实在可惜。”
“说多少遍让你戒，一点不听劝是吧？”
“怎么可能说戒就戒，还以为谁都和时陈一样呢？”
谢白不以为然，话说得随意且轻，许昭昭被周蓝指的地方吸引，没听清他说的话，下意识问道：“什么？”
“没什么，不吸了。”谢白把烟头摁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扔了烟蒂。他扭头看一眼何见，她不好好走路，要踩时陈的影子。
时陈任她踩，反正手是牢牢牵着，看向她的眼神宠溺。
月朗星稀，凉风乍起，月亮的清辉下，摇曳的树影在他们两人身上投下好看的形状。
谢白轻轻笑了下，收回来目光。
她们住的民宿有一个很大的院子，深冬时节仍然花团锦簇，细小的雪花落下上面，顷刻化为水滴，像早晨花瓣上的露水般剔透。
紫藤架下，扎着两个秋千，何见说想玩，几个女生把包包给了男朋友，过去玩秋千。
于是四个男生，一个手里捧着一个精巧的小包包，要么拿着，要么挂着，上楼收拾东西去了。
一对情侣一间房，谢白和时陈住隔壁，谢白洗完澡，绑着个浴巾就来找时陈了，进屋往沙发上一趟，随手拆了旁边他们带回来的酒。
时陈洗完澡出来，只穿了件裤子，头发上的水珠还未擦干，他拿了条毛巾，看了眼谢白手里喝的，又在他旁边放了一瓶红色的，“喝这个，青柠味的留下。”
“我记得何见不是喜欢吃草莓，怎么，果酒都我消化了，她就不用喝了？”谢白打趣他，“见色忘友啊兄弟。”
时陈瞥他一眼，走到床边套上衣服，“谁跟你一样管东管西，谈个恋爱恨不得当人爹，她不喜欢喝草莓味的，我把青柠的给她留着。”
谢白好笑道：“吃草莓不喝草莓果酒，和你以前那少爷毛病还真有点像。”
“记我记得这么清楚，要不要我告诉许昭昭，你买烟那些钱都是哪里来的？”
谢白隔空踢他一脚，“啧，这就没意思了啊，我都没拆穿你高中就暗恋何满月好好，何见瞪我干嘛，半年没见了吧，一见面还是这张脸，一点没长进。”
“不然你怎么能说一见如故。”时陈穿好衣服，一手接着擦头发，另一只手去拿桌子上的酒，大拇指和中指按住杯壁，食指用力，“啪”一声叩开。
他站在二楼窗边，看楼下几个姑娘玩秋千。
谢白走过来，“你不打算告诉何见你高中就喜欢她了吗？”
“她以为我是大学对她一见钟情的，我默认了。以前那些事她全都忘了，我说了也不会有用，不过挺幸运的，她刚好也喜欢我。”
“那你挺厉害，一个月就拿下了。”
拿下的是人，不是心。时陈固执地想。
“世界真是小，我女朋友竟然是何见的发小，你上次跟我说我还以为你想她想疯了，没想到啊，真的让你追到了。”
谢白是真的为他高兴，他之前不理解，小姑娘们暗恋是因为脸皮薄，他兄弟这什么也无所谓的拽样子，怎么也不敢追？
后来和许昭昭在一块后，他才身临其境地摸索出一点爱人的深浅。
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最是无所畏惧，一旦有了喜欢的人，反而走一步牵挂一步。
谢白忽然问：“哎，你还记得咱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
“是我和她第一次见，有你什么事。”
“行行，小气。”谢白撞了他一下，“那个圣诞，我在奶茶店就听着两个女生议论帅哥呢，说什么家里有钱长得又帅，还死了父母，我一寻思这不说你嘛！”
时陈给他一个白眼。
“那时候我才知道啊，在她们眼里，你就是一个帅气多金，又缺爱的男生，给你一点温暖绝对能拿下的那种。还说你成绩差，谈到高中毕业分手就行，大学多得是比你更好的。”
“你说说，没在一块啊，把你全身上下打听的透透了，分手理由都想好了。”
“我急里忙慌的跑回来，才发现已经被何见给截胡了，天上掉下来个何妹妹，我一看你小子就要沦陷。”
他微微笑起来：“陈大帅哥，恭喜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嗯，谢谢。”时陈跟他碰了杯，嘴角有笑意，“听你们说得多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姓陈还是姓时。”
谢白懂他的话外之意，挑眉道：“她叫你陈大帅哥不就好了？”
是啊，不管怎么说，何见也喜欢他，这就够了。
日子久了，情意也就会变深。
他们站在二楼的窗前，何见笑吟吟地玩秋千，她是不怕冷的，抓着秋千让许昭昭大力推，雪花落在身上，很快消失不见，白色裙摆像绽开的波浪花纹。
大雪纷飞的夜晚，落满明亮月色的秋千，何见明朗的笑脸，好友的祝福，今年是个好年。
酒喝完了，时陈下楼给何见拿个围巾，正好听到了几个人正在进行宿舍“夜谈”。
“许昭昭说完了，到月亮了。”
听到何见的名字，时陈停下脚步没再往前。
“谈恋爱很好啊，不过应该长久不了吧，我想着可能到毕业就要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