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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丝帕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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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殓房内,宋秋正捣鼓着她的小东西,入神得很。

    她这儿冬日不生火盆,夏日还要存着冰,比外头还要阴冷些。宋秋却早习以为常,若是无事,她一日里有四五个时辰都是呆在这里的。

    媱嫦在门旁敲了两下,又咳嗽几声才总算是把宋秋唤回了神来。

    “大人?怎么了?”宋秋回身看向媱嫦,眼中尽是疑惑。

    媱嫦走到她身边,把手里的丝帕递到了她面前:“你瞧瞧这个。”

    宋秋接过帕子,看到那血色后便皱起眉头:“血是新鲜的,这般血量痕迹……该是道极浅的刀伤,一寸左右。”

    媱嫦伸出手:“是这样的吧?”

    宋秋看着她手背上的血痕,眉头皱得更紧了:“大人?有人伤你?”

    媱嫦叹了口气:“我是让你瞧那帕子上的绣花!”

    宋秋怔楞片刻后不禁吐了吐舌头:“我只当您是让我瞧血迹呢,我还说这怎得又出了祸事……”

    她说着,终于看向了媱嫦真正让她看的东西。

    只是——

    “大人,要不咱们再去一次郑校尉家?”

    宋秋轻皱着眉头,很是为难的看着媱嫦。

    她若看得出来,昨日也不必带着媱嫦特地跑到郑府一遭了。

    媱嫦把丝帕从她手中抽走:“罢了,我便不该来寻你。”

    她一个不精女红的人,找了另一个与她相差无几的人。

    万幸,她来此本也没对宋秋抱有太大希望。

    “织花的尸首有云影殿收,那脱里呢?”媱嫦问。

    宋秋瞥了眼角落里蒙着白布的尸首,答道:“三处登记造册后,化人场便会派人来把他的尸首带走。”

    “这般。”媱嫦也瞥了眼脱里的尸首,再问,“司丞呢?”

    “公子一早便进宫了,至今还没回呢。”宋秋望着媱嫦,“大人寻公子有事?”

    “没有,随意问问。”媱嫦应了一句,朝她挥了下手,转身离去。

    宋秋目送她离开,这才又忙活起手里的事项。

    媱嫦懒怠的坐在廊下,轻眯着眼睛望着不远处校场上郑子石带着骁骑卫操练。

    她就坐在那儿,将士们远远地瞧见她,舞刀弄枪时愈发卖力了。

    “不冷?”

    身后突然传来了程聿的声音。

    媱嫦被吓了一跳,皱眉转过头去看向他:“你总是这般悄无声息?”

    她方才在想旁的事,一时间没注意,便被他近了身。

    得亏程聿没有要杀她的心思,不然她有十条命都该丢了。

    程聿敛眸轻笑,拢着斗篷坐到了她的身旁。

    他侧头看着她,道:“刚从宫中回来,昨日的事已有了定局,你可要听听?”

    “瞧你这笑,我就不必听了吧?”

    媱嫦嘴角轻扬,眼底却只有冷漠。

    能让程聿这么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笑成这样,昨日之事的结果必定是由他所想。

    “你无事?”

    “无事。”

    “刚好,代我去岳府走一遭。”

    “嗯?”

    京安城的雪,飘飘摇摇,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而落。

    媱嫦走在雪中,轻轻呵出口白雾。京安城的冬,的确比元州的冬暖一些,但她却感觉更冷。

    冬至之后,东城里各家各户都准备着要过年了,来往的马车上搁着裹了红绸的年礼,从一家府出,在城里绕上几圈儿,再进到另一扇朱门里。

    岳明府上距绣止府不远,她步行过去不过一炷香的时候便到了。不同于别人家门前来往热闹,岳府门前连个行人都没有,昨夜宫宴上一句“结党营私”,足以让百官退避,在圣人旨意下达前,恐怕不会有人再敢来与岳府攀交情了。

    钉着四枚金灿灿门钉的朱漆大门依旧恪尽职守的彰显着主家的显赫地位。此刻映着白雪,平添几分萧瑟。

    门前的小厮蹲在们房里躲懒,见有人来,这才万般不情愿的挪了出来。

    先道了句安康,随后便问:“姑娘瞧着眼生,可是来寻我家小姐的?”

    媱嫦摸向腰间,这才发现自己忘了带绣止府的腰牌。

    她在边关向来不需要带这些劳什子,晨起时迷糊,离府时仓促,她更不记得要带它了。

    她只能对小厮说道:“绣止府媱嫦,奉程司丞之命,有要事回禀府卿大人。”

    小厮脸上的笑僵硬了些许。

    大人自昨晚被送回府后倒是醒了两次,而他醒着的须臾时候里,皆是在骂媱嫦无礼。

    他这守门小厮都听到了风声,也记下了这个名字。

    现下这个被大人骂了许久的人来了,他思量片刻,对媱嫦道:“大人稍待片刻,小的这便去请我家大人出来。”

    他说罢便径直转身入府,也不请媱嫦进门。

    为难苛责的意思颇为明显。

    媱嫦倒是不恼,就像没瞧出小厮刻意为难似的,她连追上去都没有,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处。

    小厮进了门后便不紧不慢的挪动着步子,大有要晾上媱嫦半个时辰的打算。

    这般风雪,瞧着那姑娘身量纤细,想来回去便要病了的吧?

    他这般想着,脸上不禁浮出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岳明此时倒是醒着,不过精神委实不佳。

    他靠着软枕闭目养神,房内的火盆里皆放了艾草,淡淡的熏着,味道也不难闻。

    小厮足足磨蹭了一炷香的时候才到了正房,他在门外朗声道:“大人,绣止府有一位叫媱嫦的大人求见!”

    岳明一听到“媱嫦”二字,双眸登时便瞪圆了。

    怎么又是她!

    他拧着眉头,长眉白须颤抖不休。

    小厮垂着眸子,没瞧见他的反常,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她说自己是奉了程司丞之命,有要事回禀!”

    岳明的心口突突的跳,他按着前胸坐起身来,思虑良久才吐出口浊气:“让她到花厅候着,我这便过去。”

    程聿派媱嫦过来,必定不是只为了给他添堵的。

    恐怕是他觉得自己必定不会见媱嫦,想以此手段来逼他不去追问绣止府内的事项。

    这般想来,即便是恨极了媱嫦,他也必须得走这么一趟了。

    岳明扶着婢女的胳膊起身,脚步虚浮挪蹭几步,被人伺候着穿上了衣裳。

    而那小厮,他磨蹭着回到门口时,竟发现眼前的媱嫦身旁还多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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