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追凶
整个剧场沸腾了起来，人们纷纷尖叫、脚步慌张、四处逃窜。几乎就在同时，梁池森迅速跑了下去。
只下了两道楼梯，梁池森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剧场里狂奔而出。那影子一身黑衣，带着兜帽，整个脸蒙了起来。
“站住！”
黑影看到他，直接拉开窗子，从三楼跳了下去。
梁池森想都没想，跑到窗口，向下一看，有一张收垃圾的推车，里面铺满了落叶。
他像只轻巧的猫从三楼一跃而下，夜风吹起他的碎发和西装，然后准确摔到推车里。
满身落叶地爬出来后，梁池森看到了正在拐角处的一抹身影，他拐进的那个地方，正是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黑巷子。
江流之的匕首还真用到了。
他拔出匕首，追了上去。
巷子没有在楼上看得那么黑，可能是适应了光线，在月光微弱的照耀下，能看到前方奔跑那到极其黑的身影。
黑影转过头，发现梁池森一秒不落地跟在后面，便拔出枪，朝他开了一枪。
黑夜、奔跑、远距离，这些干扰因素加在一起，哪怕是梁池森都打不准，可那黑影却精准打到他脚边，只差一寸就打到他脚上，好像在阻止他的追逐。
梁池森下意识感觉不妙，这种枪法，刚刚被杀的那个人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没有因为子弹威胁停下，反而加快步伐。事实证明，那黑影虽然枪法不错，但耐力不行，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
黑影再次转身要开枪，却发现瞄准物已经不见了。梁池森已经预判到了他的行动，单膝跪地避开子弹，顺便将手里的匕首向上一划。
下一秒，黑影感到手腕一阵剧痛，他下意识放开枪，被梁池森稳稳接到手中。
枪被反手一转，直指那黑影下颌处。
他发现，眼前这个枪法极好的杀手，现在居然在颤抖。梁池森不敢松懈，另一只手拿着匕首，挑开了遮挡他面容的面巾。
他不认得面孔，却看到了他面颊上一个非常熟悉的标志：东京革命暗|杀团的团徽。
梁池森瞳孔放大，脸颊不自然的抖了抖，枪和匕首都有些拿不稳。
这时，身后传来了嘈杂声，应该是剧场里好事的人们，追凶手追到这里来了。
只一闪神，男人便一把推开他拿枪的手，转身飞快钻进旁边的小道中去。
梁池森站起身来，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远处的讨论声近起来了。
“我确定看到，凶手就是从这边跑的。”
“刚刚还听到了打争声。”
“那边站着个人！”
一道光照到脸上，梁池森被刺得睁不开眼，他下意识抬手去挡，却发现自己一只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更说不清了，□□，还是王去浊刚刚杀完人的□□。
他简直被气笑，怪不得这小子直到自己逼近才开枪，他还自作聪明觉得自己身手没落下，现在看来，这是被别人摆了一道。
看着后面追上来的人，又看了看旁边的小道。梁池森心想，罢了，再当一次违法公民吧。
他朝天开了一枪，追上来的人被吓得脚步一顿，乘着这时，梁池森跑进了小道。
知道他有枪，人群里也都是些写作的文人，不敢往前追，只在原地等着警察来。
小道旁边有一条岔道，尽头处是高墙，这里比外面还要黑，多亏今晚的月光，才能勉强视物。
那道黑影不见了，他们相差的时间不多，那人手腕又受了伤，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翻越高墙。
所以，人应该还在巷子里。
梁池森略加思索，就朝那条岔道拐了进去，还好，里面只有一条路。
没走几步，就听到了痛苦的喘息声，他缓下脚步，慢慢逼近。可他忘记自己今天穿的是皮鞋，对方很快听到了脚步声，停下喘息，屏息听着巷子里的声响。
梁池森手上有枪，自然没必要和那人对峙，他谨慎地转过墙角，看到了墙下站着的黑影。那黑影一看到他，转身就跑。
梁池森也不和他多说，直接站稳，抬枪，对准黑影大腿，扣动扳机。枪响了，子弹却打偏了一寸，只将将擦过黑影的大腿。
那黑影的行动慢了下来，强撑着往前走。梁池森再次抬枪瞄准，却发现枪里没子弹了。他顾不得多想，扔下枪拔出刀，飞快地追了上去。
黑影虽然跑着，却被梁池森几步追上。既然不能杀人，梁池森的刀便往大腿处去，没想到那黑影一个转身后踢，梁池森赶忙往后一躲，差点儿被踢上。
黑影并未恋战，甩开梁池森后又急急忙忙地往前走。
梁池森扳住他的肩膀，黑影往后一甩，顺着力道朝梁池森面门出了一拳。梁池森抬手格档，顺势下沉，另一只手朝着他的肚子就是一击。黑影被打得连连后退。
梁池森本以为他要束手就擒了，没想到，他突然往前一袭，梁池森下意识抬起有刀的手，却发现他的攻击是朝侧边来的。
因为没有准备，梁池森的手腕被他重重踢了一下，他吃痛，刀落到了地上。还没等梁池森下一步动作，黑影便朝地上一扫，将那刀扫到了十米开外。
梁池森抬起眼睛来，注视着他。
江流之一只手搭在陆向晴肩上，拍了拍。刚刚满面春风的男人现在僵硬在一旁，脸色死白死白的，盯着舞台上倒下的人。
云雨去像朵玫瑰，静静绽放在舞台中央。她一袭红裙，额头正中心也有一个红点，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观世音菩萨下凡。
江流之上前去，将她眼镜闭上。她嘴角还攥着一抹笑，永远定格在了戏中。
在四周搜证的警察不敢打扰陆向晴，只敢悄悄瞟着他，猜测着这对悲人的关系。
江流之走向站在最中央指挥的警官，是顾君。刚刚他们还在一起看戏，转瞬间，就物是人非。
“顾警官，有什么线索吗？”江流之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直入主题。
顾君看了他一眼，还是回答到，“还没有，凶手没有留下脚印、证物，甚至没人看到了他，像个黑影。”
江流之摸着下巴想了想，问到，“子弹呢？应该可以用子弹推出枪型吧。”
顾警官没想到他还有点懂行，他把江流之上下打量了一番，招招手，一旁手下递上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颗被血染红的子弹。
“看不出型号，”顾君叹了口气，“但看这准头和杀伤力，怕是洋货。”
袋子里的子弹裹在血里，江流之看不清样子，“能拿出来看看吗？”
顾君没说能不能，而是问道，“江先生还懂武器？”
“以前家里是做军工的，懂点。”江流之随口胡扯到，反正也没人去查证。
“喔，”顾君点头，想着反正也不影响什么，就递给江流之一双手套，“那您看看，我们队里还真没人知道。”
顾君的态度，比来江流之社里抓人那天好不少。
顾君身边还站着个年轻警官，似乎有话要说。江流之便朝他示意，让他直说。
那警官敬了个礼，“报告，这子弹和枪应该都是被改造过的。”
“怎么说？”江流之皱起眉头。顾君上下扫了一眼年轻警官。
“凶手杀人后迅速逃走，应该离剧场后门很近，离舞台很远。剧场里灯又暗，所以……”
“那怎么不能是人家□□质量好，射程就那么远呢？”顾君问到。
年轻的警官站得笔直，目不斜视，“正常□□有效射程是50米，超过50米很难射准了，更不要说精准打到……我估算了一下剧场长大概有百米，凶手要方便逃走，就不可能站在剧场中间，可能距离舞台80多米，所以……”
江流之点头，对他的推测很欣赏，“怎么称呼，警官。”
对方立马脸泛红起来，连连推脱到，“不是警官，我就是个普通的警察。”
“小余，”顾君拍了拍他的肩，“前不久才考进来的，没想到能力挺强。”
“余警官。”江流之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余千帆脸全红了起来。
江流之带起手套，拿出子弹，上面的血已经凝固了，铁红色的血迹裹在金色的弹壳上，构成了一种诡异的美，就像剧还在演着一样。
其实江流之哪里懂什么子弹，只是听宋维说枪是外国货，就想拿来看看。
“看出什么吗？”顾君有些急迫地问到，余千帆也探过头来。
江流之没回答，因为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他有些尴尬，但在注视下，只能故作镇定，手里的子弹转来转去，干涸的血被他刮下来一些。
转着转着，刮下来的血迹后面，好像有什么刻痕。
他凑近眼去看，只见本就极小的子弹上，精心地刻了一只翩翩起舞的大雁。
江流之愣在原地，这个东西好像在哪见过。
“发现什么了吗？”顾君问着，一边接过子弹。余千帆一看到子弹上的大雁，立刻惊到，“是东京革命暗|杀团！”
江流之抬起头，“你知道？”
余千帆用力点了点头，“我听说过，据说他们在十年前大革命时期很活跃，专杀在日本策动□□的人。”
江流之只感觉自己的嘴和脚都被封住，动弹不得。他终于想起来了，梁池森大学毕业后不久去了日本留学，不就经常提到这个团体吗？
他这才意识到，梁池森从后半场就没回来过。
余千帆又抓抓脑袋，“我听说革命团在政府统一全国后就解散了，怎么还……”
“那人家万一私下活动，你又怎么知道。”好不容易有个线索，顾君当然死抓住不放，“传我命令，彻查在上海的什么暗|杀团成员，所有人都给我抓来。”
“是！”
江流之看着跑出去的几个警察，脑里疯狂运转着。好半天，他突然站起身来，把子弹塞到顾君怀里，不顾身后的呼喊，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