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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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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往东,穿过一座座城池,栖真始终留心。

    大容确是奇异之邦,行人衣着朴实无华,甚至不少补丁,似乎日子过得紧巴。但百姓们步态舒缓,脸上少见愁苦。每座城中隔三差五出现写着“xx诗社”的所在,老叟稚童进进出出。看来大容“诗书立国”的口号不是白喊。这些人每日不是进食,而是以诗为食。

    走了几天,栖真发现一个问题。

    大容到底多少人口?

    别怪她犯嘀咕,只因每过一城目之所及都不大,顶多比之现世一处江南水乡。苦于手边没地图,无从得知大容疆域几何,就途径所察,感觉大容算不得什么大国!

    仔细分析也合理。

    正因此地得结界庇护,安于一隅,国土面积不大,人口不多,作为统治阶级的皇室和朝廷结构才偏简单。

    事物都分两面。好里说,只要国家体系运转正常,小富即安,国民幸福指数必然很高;往坏里说,遇着外力入侵,这国家只怕束手无策,唯有待宰的命!

    栖真控下马缰,避开行人,将思绪拉回。

    忧国忧民不适合她,她如今唯一的念想是把小包子救醒,然后想办法和他一起回现世。

    一想到此,栖真将目光投向骑在队伍最前的太子。

    犹记得第一次听蓝心提起这位太子殿下时一言难尽的语气,栖真稳住唇角,视线看向他身后一丈远的半空中漂浮的大水球。

    这颗吸引无数人眼球的蓝色水球由法力凝成,悬在空中,通过法力丝线受风宿恒所控。他骑得快,球漂得快;他骑得慢,球亦步亦趋!

    据说待在球内又软又稳,比马车舒服!

    这个“据说”,来自慕容!

    是的,太子殿下总有办法!

    那日林中,也不知他怎么说服慕容,人家姑娘脸红到快冒烟才点头。然后众目睽睽就见太子法术一起,把人包入水球直接升空。

    惊呆现场诸人!

    待得队伍开拔,放风筝般的滑稽景象更让人笑到停不下来。

    风宿恒索性大手一挥,给球滚上一层蓝色水幕,阻去窥探视线,好让待在里面的姑娘安心自在。

    就这般,一行队伍带着一个球,回头率超高地继续赶路。

    已愈三日,大伙儿都习惯了水球的存在,可栖真每次见到仍想笑,憋都憋不住。

    她太清楚了!

    不亲、不抱、不接触是太子奉为圭臬的宗旨!这守身如玉的奇葩啊,不知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到底何方神圣?

    越往东,城镇里官驿越小,进入千林镇连官驿都没了。

    镇长带着乡绅在城门久候,连声告罪,恳请尊上前往城东栾家下榻。

    这户宅院实属镇上最大,可容纳一行三十多人。相胜并无不可,一行人随之去了栾家。

    千林镇据说是因着城西一大片笔杆般从地表冒将的石林而成名。栖真跟着队伍穿过石林时啧啧称奇,占地如此广的石林放到现代,怎么也得开发成旅游景点,收点门票什么的。

    大部队至栾府门口,好几十号人在门口毕恭毕敬跪着,一个个忙不迭磕头。

    栖真看队伍前跪了两个孩子,一个八九岁,一个五六岁,都穿着崭新的礼服,大概是主人家的小孩,也学样把头磕地震天响。

    大容百姓恭迎皇室就这样,栖真不那么受得了,快步跟大部队入厅堂。进去了,门口阵仗也就散了。

    相胜对栾老爷道谢,言谈间得知他们一家做海货生意,大容一半海魂珠都是栾家铺子供的。

    栖真不知海魂珠什么玩意儿,但看众人反应,应该值钱得很,难怪栾氏财大气粗。

    栾老爷也不多耽搁贵人休息,亲自领去安顿。宅中最好的两间主卧打扫得焕然一新,让太子和神官长下榻。

    晚间大摆宴席。栖真觉得官驿若是三星级,栾府的吃住标准反到是五星。可惜菜色再丰她也没法吃,挨到席散,被人引回下脚院落。

    首次入住大容民宅,栖真有点好奇,想趁月色出去走走。

    院外是个花园,园中一方鱼塘,上铺近水板桥。栖真过桥见前方有花林,月色下花美味郁,刚进林子想摸一摸,就听林子里进了人。

    是个小孩!

    看身形和穿着,是白日里大门口见到的那个五六岁的孩子。

    那孩子也没想到林中有人,待认出是今日入住的贵人,唰一下跪倒磕头,嘴里念念有词:“xxxxxxx,xxxxxxx”。

    栖真…………

    他在说什么?

    她听不懂啊!

    想上前掺扶,才跨出一步,孩子跪着退好几步,一面磕头,一面xxxxxxx,xxxxxxx。

    栖真忙道:“别怕,起来说话。”

    可人家一点没起来的意思!

    “快起来吧,别磕了。”栖真只好先行离开,趁孩子不注意,闪身躲进假山后。

    果然,男孩见人走立刻起身,蹦蹦跳跳穿过花林,往后面院落去。

    院里传出一个男孩声音:“乐儿,跑哪儿去了?娘在找你!”

    小小孩兴奋嚷:“乐儿遇见天家贵人啦!”

    “真的?没失礼吧?”

    “娘教过的,下跪,磕头,念诗,乐儿做得可好了!”

    直让偷听的栖真捏把汗,敢情他刚才xxxx是在念诗?

    身后有人悄声问:“沈部像在做什么?”

    栖真吓一跳,回头就见月色下踱来的戦星流。

    栖真拍胸口压惊:“戦公子走路不出声的吗?”

    戦星流笑道:“出来散步,是你太投入了。”

    栖真和他一起往回走,把遇到孩子的事说一遍。

    戦星流道:“你们大容别的不说,单冲百姓对皇家绝对依赖和崇拜,就够我竖大拇指!”

    栖真道:“那么小的孩子都如此虔诚,真是……”想说洗脑洗得彻底,一顿,终换了种说法:“我大容之幸!”

    戦星流是外来者,栖真其实很想知道他究竟如何看待大容,今晚正好请教。

    戦星流没正面回答,而是道:“听说沈部像当堂顶撞首辅司文?对圣上说‘一个人缩在乌龟壳里,是懦弱;一个国家缩在乌龟壳里,是堕落?’”

    栖真汗颜:“是兰珍口不择言!”

    戦星流却道:“身在其中难观全貌,可贵的是沈部像身为笼中人却言笼外事,难得!”

    栖真心想,错了,我和你一样都不是大容笼中人。

    栖真道:“我们一直以为笼外有鬼,太子回来才知根本无鬼。可无鬼的笼外有什么呢?兰珍很好奇!”

    戦星流劝道:“这份好奇摆在别处是好事,摆在大容人身上就致命了!除非沈部像打定主意要出去,否则还是别太好奇得好!”

    栖真乘胜问:“那怎样才能出去?”

    戦星流哈哈一笑:“沈部像别开玩笑,你们太子殿下出去还能回来,是因为他懂法术又身份尊贵,无人敢责他。你要出去,那就闯大祸了!”

    栖真也跟着笑:“肖想一下都不允我吗?”

    “可以啊!”戦星流眨眼:“若有朝一日真出结界,来辛丰派找我,带你游山玩水如何?”

    栖真想既然可以游山玩水,结界外断无鬼境可言,便道:“一言为定!不知辛丰派在哪儿?是戦公子的门派?”

    “出大容往西走就是辛丰派!”戦星流道:“别看我现在跟着你家太子殿下混,在家也是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兄弟姊妹。一大家子太烦人才溜出来玩儿。”

    “失敬,戦公子还是江湖中人!”

    “呵,沈部像还知江湖?我以为大容没一个人知道江湖呢!”

    栖真心道我不仅知道江湖,还知少林武当峨眉崆峒萧峰郭靖杨过令狐冲,至于辛丰是个什么门派,没听说过!打哈哈道:“戦公子不来大容,自然无人知晓江湖;您一来,我们不都知道了吗?”

    栖真有心套话,戦星流又健谈,两人一时半会儿聊不完,绕鱼塘走了一圈又一圈,月上中天才各回各院。

    戦星流没回自己院落,步一转来到主院,推门上楼。

    主人住的是栋二进小楼,楼高,窗口望出去可饱览栾府。

    戦星流到三楼,见太子正靠在窗边喝茶。

    “才来?”风宿恒置杯。

    戦星流上前,望一眼窗外,笑道:“明知故问!夜间风大,窗开那么大做什么?”

    风宿恒道:“你在下面走了十圈,怎不觉得风大?”

    戦星流在边上坐,自己动手拿起桌上茶壶倒了一杯:“殿下不问问我走了十圈,人家问点什么?”

    风宿恒不理。

    “冷的呀?”戦星流喝一口便放下,从房中备着的暖壶里加热水来,神秘兮兮道:“她问,怎么才能出大容!”

    风宿恒看着他动作,只是嗯一声。

    戦星流见他意兴阑珊,好奇道:“殿下这是关心呢,还是不关心呢?”

    风宿恒终于喝上一口热茶,出口的话却少温度:“与我何干?”

    “看她一路躲神官长躲得什么似的,要避嫌嘛,能理解。”戦星流摸着下巴:“可她为何躲你呢?即便猜不透背后是你帮忙,咱们也不曾开罪她吧!”

    风宿恒无所谓:“随她去。”

    “好,随她去!”戦星流好笑地瞅着身边人,眼神分明在说,你嘴硬吧!但仍道一句正经话:“我觉得殿下帮归帮,其他事少搅和为妙!”

    风宿恒盯着茶水,半晌才道:“她去过皇崖塔。”

    “啊?”

    “炼魂鼎没反应。”

    “我就说嘛!”戦星流一拍大腿,如释重负:“她根本不是你要找的人!”见风宿恒垂眼,又话锋一转试探道:“额……可真要在意,殿下的坚持就不能变一变?”

    这次风宿恒答得快,斩钉截铁:“不能!”

    戦星流望天,受不了地喟叹:“要说我在世上最佩服谁,就殿下一人!我皆凡夫俗子,唯您超凡入圣!”

    风宿恒不想和他说废话,又变回八风不动的太子殿下,交代道:“明日我们登船,你留在海边。这次出海怕是没那么简单。有你在还能接应。况且我答应过相胜,你不是大容人,跟去圣地他不会同意。”

    戦星流道:“知道!早做好留守准备。不过殿下的直觉,啧啧,就没一次不准的!”

    风宿恒摇杯,看茶水在杯中形成一个小小漩涡,微微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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