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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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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真身在笼中避无可避,遇袭只在一瞬间。

    紧要时地牢门开,一道白影闪身而入。

    一会儿功夫,栖真头痛潮水般退去。她紧紧扶额,模糊中,只见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有个人坐在池边。不出声不靠前,也不知在做什么。

    栖真唤了一声:“殿下!”

    相胜道:“别怕,我在。”

    栖真呼出口气,抹去额上冷汗:“殿下看到吗?好多飘在空中的眼睛,是什么东西?”

    相胜隐在暗处,语气不见波澜:“此地是神宫的碧净杀魄池,这些是被契约钉在池中的上古兽魂。”

    “上古兽魂?”

    “先祖当年征战杀伐岭,七天七夜踏平岭中害人的上古饕餮,与其魄立契。大容开国后将魂魄钉在此地。平日里它们不会现身。只到晚上,月光照下才会出现。”

    今晚月光自天窗铺洒,静谧如水。此时再看惶惶如催命符,让人后怕。

    栖真不禁问:“兽魂吃人?”

    “只吸神识。”

    原来适才颅内剧痛,是兽魂入脑所致,栖真脑袋昏沉,出口的话便带出几分生硬:“都说大容不设刑罚,为何造杀魄池,设下这等酷刑!”

    昏暗里一时没有声音,过了会儿才听相胜道:“杀魄池不是设做刑罚用的。”

    “那做何用?”

    “此乃皇室修习之所,我从小在此打坐。”

    栖真噎住。

    好个变态的修行法!竟让孩子被上古残魂吸食神识?

    有了切身体会,栖真对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更能感同身受,忍不住问:“殿下不怕?”

    这次昏暗里沉寂更久,好像不知怎么答,片刻才回道:“开始自然是怕的,后来习惯了。残魂吸食神识,修行者要保住神识。兽口夺食比自行打坐更能加快修行。”

    若要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累。大容安危系于皇室,想必这些权贵为了修炼,背后没少受罪。

    地牢里安静下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散在空中。栖真侧头,犹疑道:“殿下……有闻到血腥味吗?”

    对面只是沉默。

    味道分明从相胜待的角落飘来,栖真道:“殿下!”

    静谧中,依稀捕捉到相胜加重的呼吸。栖真抓住铁杆,笼子受重不均晃荡起来,铁链磨得嘎吱作响。她又提高声音叫了一声:“殿下!”

    问了他那么多,怎么就忘记问一句?

    最关键的一句!

    为何相胜一进地牢,她脑中剧痛就消退了?他不过是坐在那里,为何之前蠢蠢欲动的兽魂就不见踪影?

    栖真拍笼:“殿下在做什么?为何有血腥味?”

    黑暗里,相胜声音温和,透着安抚:“割破手指而已。残魂认得我的味道。喂饱他们,就不来侵扰你。”

    原来他闯进地牢,竟是以己之血伺上古残魂。

    “殿下,别骗我。这么浓的味道,怎么可能只是割破手指?”

    “真的只是手指。”

    栖真伸手:“让我看看。”

    相胜在昏暗里别过头。

    栖真求他:“殿下,让我看一眼好吗?”

    相胜狠下心道:“那晚你把帕子还了,我们还是离远点好。”

    什么跟什么?栖真着急:“我是想离远点,可殿下有个万一,兰珍怎能安心?”

    她说得如此耿直,相胜也梗住了,胸膛起伏,难受至极,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些赌气道:“放宽心,我不会……我从未奢求什么。”

    “先放我出去好吗?笼子打不开,这是法术吗?殿下施个法,把它打开好不好?”

    没天真到以为相胜会为她开笼,但满室血腥越发浓重,无论之前如何单方面与之龃龉,她都不忍见相胜受罪。

    “包扎一下吧,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的!”

    她苦口婆心,怎奈对方就是不睬。

    栖真心底烦躁,那股熟悉的燥热又窜上小腹。她心知坏事!忙把头牢牢抵住铁杆,咬牙硬忍。

    开始还忍得下,但不知为何,这股燥热比平日更难驯服,不过片刻便如燎原之火。她控制不住呼吸,尝试大口大口喘气。只觉贴身衣物都是烫的,于是撩起衣袖想要缓解。

    相胜终于发现异样:“你怎么了?”

    “没、没事。”

    牙齿把下唇都咬出血印。

    相胜想过来看一眼,栖真赶忙阻止:“别,我没事,别过来。”

    刚才明明是她一直叫人过来,现下又是她让他别来。

    相胜生怕残魂未尽又来侵袭,从容身的角落快步走到笼前,手下蓝光一点后门便开了。

    栖真凭着最后一丝理智靠向远离铁门的另头,不敢面对相胜,反而把自己蜷缩起来。

    相胜看出她浑身颤抖,情况明显不对,伸手就想拉她出来。

    他本欲拉人衣袖,谁知栖真挣动,这一伸手便碰上她裸露的小臂。

    相胜指尖冰凉,栖真天灵盖一激,简直要命!

    她瞪着他的手,闭眼又睁开,反复几次,才惊觉自己在想什么。她被这个想法吓住了,为了掩饰渴望,视线上移看向相胜手腕。

    相胜手往前伸,衣袖褪下,皮肤上赫然一道新鲜血口,正在往下滴血。

    栖真脑中轰的一声。

    就知道,那么浓重的血腥,怎么可能只是割破手指!

    她盯着相胜,想开口说点什么,燥热却不放过她,藤蔓般绞紧四肢,把最后一丝理智烧化!

    相胜见栖真眼尾通红,眸里一片迷蒙,好像已然神智不清,当下顾不上其他,抓住她手,想把人先从笼中拉出来。

    皮肤一贴,立刻察觉她体温极高,恐非常人可以承受。这么一分神,他的手就被栖真一把攫住。她用力之大,竟反客为主,将他手背贴至面颊。

    相胜心漏跳一拍,想要抽手,可想着还是得把人先拉出来才行。

    栖真理智下线,心随欲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不容易有冰块入手,还想抽走?门都没有!她往前一扑,就要把冰块抢回。

    笼子吊在空中,她原本就被力道往外拉,加上自己一扑之力,人就从笼口扑到相胜身上,一下将他扑倒在地。

    栖真额头磕在他唇上,触到一片冰凉,似乎对方失血的体温正是解她热毒的关窍,于是越发朝那处贴去。

    相胜顾不上疼了,他惊得两手僵硬,一时不知推开怀中人好,还是揽入怀好。

    谁知下一瞬,沈兰珍居然抚他脖颈,火烫的唇紧贴上来。若不细看只怕以为她热情如火,正在亲吻他的脖子。

    “兰珍……。”

    相胜轻颤,一股陌生的感觉自小腹串起。

    可他到底还有理智,双手改为推拒,却发现推不开,她像救命稻草般攀着他,居然肆无忌惮扒他衣裳,还想从领口探进去。

    “兰珍!”不能再这样下去,相胜大喊想要阻止,忽听头顶噼啪声响!

    天窗破损,从窗外徒然跃下两道人影。

    接着身上一轻,紧贴他的女子被人一把提开。

    风宿恒对双眼迷蒙犹在挣动的沈兰珍一挥衣袖,将人弄晕,放给一边的戦星流。

    转眼,看向从地上爬起来的相胜。

    就见大容冰清玉洁、严正自持的神官长大人两颊绯红,唇上破皮,衣襟半敞,露出同样发红的脖子和胸膛。

    相胜紧拢前襟,简直不敢看来人,可面对面站着不是更尴尬?终是开口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风宿恒挑眉:“皇兄以为我想哪样?”

    相胜活了二十载,没碰过如此让人恨不得去死的场面!一时口干舌燥,浑身淌汗,直接哑火。

    风宿恒见相胜衣袖上片片血迹,不由看向池子角落:“流那么多血?”

    相胜把手背到身后,瞥一眼边上的戦星流:“没事,别管我,你们怎么来了?”

    他原本想问,深更半夜,你俩为何从天窗跳进来?但话到风宿恒耳里,硬生出点别的意思,好似在说我刚到紧要处,你来搅什么局?

    风宿恒嗯一声:“我再不来,只怕皇兄今晚要破戒律契。”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直指适才地牢里的旖旎,相胜恼羞成怒:“胡说八道!”

    他着急欲辩,可让他怎么说呢?

    难道直言是人家姑娘主动扑上来亲他,为何会这样其实他也不知道?

    为着沈兰珍,这话他也说不出口啊!

    只好保持沉默。

    视线一触,却见风宿恒眼神覆着寒月霜。

    相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他皇弟曾袒露心迹,说沈兰珍是他心上人。

    哪个男人看到心上人和别人亲热不暴跳如雷?现下他只是冷冷站着,已经很客气了。

    “对不住!”相胜霎时羞愧难当:“今晚是我思虑不周,往后不会了。”

    风宿恒自顾自偏过头,似乎不想听他解释。

    可事实上,风宿恒此刻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晚上被嘉和帝一顿海扁,又饮了不少酒,终讨来放人的旨意。他怕自己酒后混沌,还记得回太子殿找星流一起摸进神宫。想着反正嘉和帝已经松口,今晚直接将人带走,明早补个回禀必无大碍,也好过让人在杀魄池受一晚折磨!

    谁知和星流在窗外目睹一场活春宫。

    风宿恒趴在那儿,内心也在天人交战。

    他不是不知道沈兰珍和相胜郎有情妾有意,半夜三更天雷勾动地火关他屁事!但他今晚喝多了,酒精上脑,虑事就不那么全面,也不顾拉住他的戦星流,脑子一热就拍开明瓦跳下来。

    才造成如今无比尴尬的场面。

    但令风宿恒意外的是,明明是他莽撞打断他们好事,相胜居然向他道歉,真是怪哉!

    风宿恒脑子发混:“父皇口谕,放沈部像出去。”说罢对戦星流使眼色,准备从天窗窜出去。

    戦星流被他硬拉来,忍了又忍才把表情收妥帖,指指前方道:“有门呢。”又对相胜道:“今晚实在对不住,打搅打搅,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索性打横抱起沈兰珍,和风宿恒一前一后步出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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