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孕
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经没了人。
小橘帮她梳头洗漱。
皇帝病重，皇后也无甚心思，因此林清弦无事时就在自己处读书。当然，书是不可能读的，一则两世了书都读烂了；二则好不容易有些自由时间，怪难得的。
林清弦去了引天殿。
此时正是课间休息，林清越正在堂内打瞌睡。忽然感觉有人靠近，她眼睛猛地睁开，一巴掌甩了出去！
“小贼！”
她坐起来，目光炯炯。
韩松捂着红脸，委屈道：“你姐姐来了！”他身后是方才真正打扰她安眠的人，燕起。
燕起手搭在韩松肩头：“略略略！”
“对不起！”林清越毫无诚意道，抬手对韩松的脸一顿揉搓，又指了指燕起，“小起子，你给我等着！”
跑出了课堂。
“三姐姐，小橘姐姐！”
看着飞奔出来的林清越，像一只蝴蝶，林清弦一瞬有些恍惚，随即笑了。下一刻，怀里黏了个小人。
“三姐姐是给越儿拿好吃的了吗？”林清越盯着小橘手里的食盒，晃着她的手。
“是啊！来！”
林清弦任她牵着，来到了亭子里坐下。小橘打开食盒，里面是小厨房特制的樱桃酥酪。
樱桃鲜红，乳脂雪白。
林清越顿时双眼放光：“谢谢三姐姐！”
吃过酥酪，她便得回去了。
“回吧，好好听课！”
林清弦看着窗内正认真听讲的林清弦，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燕起身上，脸上笑意逐渐消失。七年过去，那个初见时抱着猫的奶团子已经长大，最喜欢做的事是到太子哥哥处蹭饭。
燕诸有问过她一次，最后那个造反的人究竟是谁，见她不想说，便再也没问了。大约他也明白了，即便处理掉这个，也会有另一个出现。
先长着！
见势不好，一刀杀掉。
她定神，出了引天殿。
还未回到芙园，就看见凌云郡主被一群丫鬟簇拥着从远处走来，着紫色织锦云缎衣裙，上面绣满了飞花，直晃人眼。
一群人喜气洋洋的，像是有什么好事。
“良娣好！”
林清弦放慢了脚步，挂上笑容：“凌孺人好！”
凌云郡主紧走了几步，身旁的丫鬟立刻一脸紧张，抬手去扶：“孺人可慢点，莫伤了身子。”
林清弦仰头看了看头上的大太阳：“生病了？那就别乱跑了，好好休息！”
说着要走，背后却传来了一句话。
“良娣说的是，如今腹中有了小皇子，自是不比以前健步如飞。”凌云郡主轻笑，“多谢良娣挂怀！”
原来是怀孕了。
怀孕了……
林清弦有一刹那的愣神，而后扯动嘴角，淡淡地笑了笑：“这是好事，恭喜凌孺人，往后可要好好安胎，平安诞下长子！”
看自己气不到她，凌云郡主“哼”了一声走了。
小橘有点气，跟在林清弦背后低声嘟囔：“什么人啊，不就怀个孕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家小姐是不想而已，否则哪有你的份……”
“唔……”
林清弦捂住她的嘴。
即便是空有夫妻之名，即便是她自己也同意，在知道凌云郡主怀孕那一刻，也还是忍不住难受了一下。
定是她自作多情，一时忘了已不是前世，今生的燕诸还有其他人，去的少也并不是不去。
而那两人与她不同，是真心爱慕太子，日日盼望着，算算时间入府也有两年了，若不是太子偏心，早该生子了。
她占着这个位置，想必她们也不好过。
都是别人府内的妾，女人与女人之间，没必要针锋相对。
想到这里，林清弦也就平静了。
她这边没事了，司马柔那边可太平不了，吩咐人将她叫了过去。面对着屋内的两位老太医，林清弦立马就懂了。
“母后，这……”
司马柔半躺在珠帘之后的榻上，气度雍容。
屋内藤柳熏香，秋如初春。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道：“清儿，转眼你入东宫也两年了，听闻诸儿与你浓情蜜意，这凌孺人不怎么受待见都怀上了，你怎么还没消息？”
林清弦面色赤红，为难道：“也许是时候未到罢！”
司马柔“嗯”了一声：“倒也有理。不过还是看看吧，这两位是顾太医陈太医，是宫里有名的老妇科圣手。若无事，也顺便替你调理调理身体！”
林清弦只能答应：“是！”
“林良娣，得罪了！”
她微微垂头：“劳烦两位太医！”
于是坐下诊脉。
司马柔隔着帘子，看着外间的林清弦，目光所至，冷冽清明。
那时候并未见，只是听传闻，觉得林家的女儿柔弱，又因为林清若的关系，格外不待见她，也是不希望宫里都是林家人，当然也有另一层私心，希望太子妃是自家人，只是万万没想到后来楚天娇会闹这一出，让她不由得开始重新思考。
她是一国之母，为国家选下一任国母，当站在国家的角度。
自然林清弦最合适。
作为皇后，不能没有嫡子。
诊断完毕，太医立身奏报：“回皇后娘娘，林良娣身体健康血脉顺畅，并无大碍，也许真是时候未到。”
另一位则说道：“良娣若想加大受孕几率，需在经期后七日左右与太子殿下同房，可便于受孕。”
这……也太直白了。
真的到这地步了吗？？？
林清弦坐在一边，面色潮红，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司马柔看她窘迫的不成样子，吩咐太医先离开，又召身旁的嬷嬷，低低咕哝了几句。
嬷嬷含笑：“是！”
林清弦勾着脑袋，接过了嬷嬷递来的“礼物”。
“谢母后！”
燕诸来的时候，见她正趴在圆桌上。钗环已经卸下，墨发轻绾，正对着一壶酒发呆，似乎有气。
他立于她身后轻咳了两声。
林清弦懒懒地转头，看他半天，思考了一番后，拿起酒壶塞进他怀里，赌气似的：“母后给的，给你！”
“这是？”
燕诸闻了闻：“好酒，就是有点……”
“有点料是吗？”林清弦也有点无语，“母后说了，这里面加了好东西，有助于……睡眠。”
“睡眠？”
只怕不是正经睡眠啊！
燕诸明白了怎么回事，却还是有点迷：“好好的她为什么突然送你这东西？”
毕竟他们并没有不睦。
“凌云郡主怀孕了，你知道吧！”林清弦看他点头，道，“女子怀孕生子要十个月，很辛苦的，你应该多去看看她，关心关心她。”
燕诸若有所思：“好！”
“你生气了？”
“没有！”她抬眸，“真没有。”
看起来还真没生气。
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郁闷，燕诸又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所以这……”
林清弦也有些哭笑不得：“还不是因为凌云郡主怀孕，母后她知道了，就让我加把劲，特意准备的！”
尴尬里，还带着羞涩。
燕诸也有点控制不住上涌的笑意，举步走向窗边花盆，将酒壶壶身倾斜，里面的酒便哗哗地尽数流进了土里。
“不需要，早点睡吧！”
燕诸将空酒壶放在桌上。
他上了床，很快睡着了。
林清弦却半夜未眠。
第二天，她被再次叫到了皇后处。
司马柔依然是昨日的温柔似水：“昨晚过得如何？”
林清弦假装羞赧：“还……还好！”
“那便好！”司马柔唤来身边嬷嬷，“测算下林良娣的经期，每月按时送过去，到良娣有好消息为止！”
林清弦：“……”
她想说话，却不知该怎么说，浑然不觉全都被司马柔看了去。
“林良娣想说些什么？”
“清儿，清儿不敢！”林清弦不想忤逆她给自己找事，匆忙认错。
“林良娣欲言又止，这般不乐意的模样，莫非不想生下孩子？”
“没，没有！”
“那就好！”司马柔审视着自己葱白如玉的细长手指，言语间志在必得，“林良娣以前的故事，本宫也有听过，还蛮精彩的呢！”
林清弦头皮一紧。
“其实，你不想生也无妨，反正现在凌孺人已经有了，等她生了，抱过来就是！”司马柔浅浅一笑间风华绝代，“林良娣觉得如何？”
林清弦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反驳：“母后，不可以。”
声音不敢放大，却有些强烈拒绝的意味。
“哦？”司马柔温声，眼睛里却一点温情都没有，尽是冰冷，“反正凌孺人只有八个月的生命了。她，可是因你而死！”
出了坤仪殿。
小橘正在殿外等着，见她状态不济，忙过来跟上：“小姐！”
“无事。”林清弦答了一声，往回走，脑袋里还回响着方才的对话。
司马柔问她：“觉得残忍，是么？”
林清弦回：“是。”
司马柔一脸好笑：“你既不肯生下嫡子，那么为了保全你的位置，本宫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她惊讶，司马柔却早已料到了她的反应，不急不慢道：“本宫的良苦用心，林良娣应该明白才是！”
“还是说，这良娣之位，你坐腻了，想让位？”
林清弦收回目光：“清儿知错，母后请见谅。”
“救不救她，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