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节制
天上一轮明月，地上一双人。
多了一个。
楚天娇特地从山上下来，就是为了和卫拭一起帮卫辙度过这一天。
卫辙：不想说话。
面对着一桌的菜，卫辙一筷子一筷子吃着，没有什么表情。他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明白面前二人的意思，心里却在想，但愿那个人能信守承诺，不要伤害她。
“我没事。”他淡淡道。
这话之前他也说，但是疼痛是会累积的！楚天娇想着，颇有些无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给酒杯里倒满了酒，端起杯来：“喝！”
卫辙拿起酒杯，两人对饮起来。
卫拭在一旁托着下巴。
看楚天娇趴在桌子边喃喃自语骂人，看自家弟弟不再逞强，面露哀伤，看着这两个人逐渐地喝不动。
他拿起面前的酒杯。
“哥，你送她回去吧！我没事！”卫辙说，目光清醒。
卫拭起身过来扶起了楚天娇，送她回屋睡觉。
卫辙起身，独自一人站在门外，看着远方的月。
二月初八的确是个好日子，天气渐暖，适合成婚。
他想。
另一边，楚天娇在卫拭怀里跟条鱼似翻来翻去直打挺，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已经连打了他三个巴掌了。
卫拭红着脸，好不容易忍住心里一连声“扔了她扔了她扔了她”的冲动，将她放到床上安置好，准备离开。
背后安静了。
方才骂的那么厉害，怎么消停了？卫拭回头看了一眼，见她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有笑容。大概是骂过瘾了。
“阿拭……”
他无声地笑了笑，退出房间将门关上。
她早在一个月以前就上了山，大约除了她师傅和她自己，没人知道她是怎么通过她那个刁钻古怪的师傅的三关考验从而留下来，成为了露霖最小的弟子。
若不是太子的婚事，他可能还见不到她。
“该回去了，做好准备了吗？”卫辙看着卫拭打远处走来，问了一句。
“问我做什么？不该问你吗？”卫拭笑，“我只有军务。”
卫辙点头：“原来只有军务啊，那便回吧！”
自家弟弟隐藏的腹黑属性暴露了！
“娇娇呢？”
“她自然留下来，一则她师傅在这里，二则她不能回去！”卫拭认真解释，却不经意看到了卫辙脸上的一抹笑。
“……”
“留下吧，挺好！”卫拭一句话终结了这个话题，揽住他的肩膀，“回去之后呢，我打算好好办公，你啊，就跟着哥哥一起走！”
“哥哥带你去边疆，见识更大的世界！”
卫辙笑应：“行！”
无极殿。
林清弦任由小橘擦脸，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全是卫辙。
他将骨骰碾碎，白色夹杂红色的骨灰飘散于风中。
“阿辙不要……”
她不停地哭，眼泪一夜未停。
小橘看了看立于一旁的燕诸，害怕又为难。燕诸抬手，抚上了她的脸，手被她紧紧抓住，可他只能忍痛甩开。
“别走，阿辙别走……”
“照顾好她。”燕诸起身，负手离开，“还有，别告诉她。”
小橘：“是。”
迷迷瞪瞪睁开眼，只觉眼睛酸疼，原来是梦里哭了一晚，眼睛肿了。
此时天已大亮，她勉强撑开眼皮，看到燕诸换了一身红衣，在床边坐着，悠闲地翻着一本书。
“……”
愣了大概有半个世纪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她一把抓过被子盖住头，闷闷吐出几个字：“小橘呢？”
“是我让她出去的！”他不急不慢地站起身，将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往门口走去，“我就是想看看清儿到底能睡到什么时候，可什么都没有做！”
林清弦露出头来。
想来自己的样子也是惨不忍睹，他怎么可能有心思？
“清儿，该起来了。”燕诸走出门外，留给她一句话，“你现在这样子不太适合出门，赶紧收拾一下！”
燕诸出去后，小橘才急匆匆进来，关了门帮她穿衣服，用冰块敷眼睛消肿。
她满脸内疚。
“怎么了？”
“太子殿下怎么这样子！”小橘一边帮林清弦系腰带，一边忍不住埋怨，“动不动就让我们都出去！”
林清弦笑了笑：“是不是不该让你来啊？我家小橘可还是个小孩子呢！”
“不行！”小橘果断拒绝，坚持己见，“我一定要来！梨妈妈有教我那什么什么的，我懂，我只是怕他欺负你，我要保护小姐！”说着说着脸红了，“我家小姐不愿意，就不行！”
“呃……”
林清弦捂住脸。
都学了些什么！
全部收拾好花了多半个时辰，踏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了。她穿了红衣红裙，眼睛还微微肿着，不过总还是比刚才好了很多。
站在廊下，燕诸伸出手，她便笑吟吟地走下来，自然地牵住了。
“太子哥哥！”
“哭了一晚？”燕诸扳住她的脸微微扬起，仔细地看她的眼睛，“是吗？梦到什么了？”
林清弦垂下眼睫：“才没有，就是喝多了！”
燕诸也不拆穿她：“你这一杯倒，以后干脆就禁酒，不许再喝了！”
“不要嘛！”
“不行，说不行就是不行！”燕诸任她撒娇毫不动摇，踏出了无极殿的大门，“没得商量！”刘琦和小橘跟在后面，一同去往坤仪殿。
谁料坤仪殿不仅有皇后，还有皇帝。
跪地敬了茶，林清弦和燕诸一同坐在侧面的椅子上聆听教诲。
“你看看这……”司马柔有点不好意思，还得故作严肃，“诸儿，你呀！清儿还小，你们也多少节制点！看这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然而严肃表情也压不住笑意。
燕凛乐呵道：“年轻人嘛，随他们去，咱们好早日抱孙子！”
燕诸微低头：“是诸儿错了！”
林清弦早就成了熟虾子，缩在一边头也不敢抬。
任他们误会去。
于是就……越来越离谱。
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太子殿下有多喜欢新娶的良娣，新婚当晚就不加节制，第二天良娣都下不来床，眼睛肿的跟桃似的，很多人都看见了……
唉，果然是憋久了。
？？？
救命，脸还要啊！
林清弦不想见人。
燕诸倒是淡定，劝她道：“是我吃亏，好吗？明明什么都没做，还得风评被毁！”
风评被毁？
您太子殿下现在已经成了宫里宫外所有女孩子流口水的对象了好吗！！！
林清弦纠结道：“你……要不再娶一个？两个也行，只要你喜欢，都可以的！”嗫嚅了半天，吐出一句话，“万一……憋……憋坏了呢？”
她觉得自己是认真在为他着想，毕竟他后来确实是很喜欢美女。
“林清弦，你是活腻了吗？”
燕诸表情一瞬变了，抓住她的手，拖入怀中直接掐住了腰眼，凶狠道：“敢再说一句，信不信本太子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卫辙！”
他收紧手臂。
她的腰快给勒断了。
“不腻不腻！”威逼之下，被他笼罩着的林清弦果断低下头，“我错了，太子哥哥，清儿再也不敢了！”
禁锢在腰间的手不动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燕诸放开手，她立刻逃跑。
跑到门口，林清弦又回了头，扒住门对他道：“诸诸，我觉得你需要，真的！我会给你物色合适的，放心！”
在他拍案而起之前，一溜烟不见了。
燕诸：“……”
他捻了捻手指尖，那只手方才就掐在她纤细的腰间。
是生气，也确实是过火了。
这世间女人无数，可偏偏中意的那个，他不能动。
婚后第三天，燕诸陪林清弦回家。
看到林清弦，薛绣忍不住又哭了，拉着她舍不得放开。
“娘啊，我才走了三天而已。”林清弦跟燕诸使了个眼色，随着薛绣走进了内室。
薛绣拉着林清弦左看右看，抱了又抱揉了又揉，才轻声道：“太子他有没有欺负你？有什么一定要告诉娘，听见了没？”
林清弦摇头：“没有。本来我想自己回来，他特地陪我回来的！有他在，小橘都没带！我们挺好的，放心吧，娘！”
“那便好！”
薛绣放下心来。
而另一边，林盛南虽不再在京中，门生遍天下，况且林清瑞马上就要会试，对京中局势也有了解。
只不过官职不再，也不想多管。
话语之间只道，请善待他的女儿，多历练他的儿子。
燕诸拜服。
依依不舍地告别爹娘，林清弦随着燕诸又回到了无极殿。
有了林清弦，燕诸不想再纳妾。
然而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
娶了侧妃之后，司马柔就开始公然往无极殿里塞人。
她的理由是：清儿小，身体尚柔弱，需要其他人一同分担太子殿下的宠爱。而此时，娶了侧妃“美名”在外的燕诸已经无法拒绝。
林清弦忽然明白过来，原来司马柔的目的在这里。
她也不由得服气。
当然，也不是谁都能进无极殿侍奉太子，最终选定的有两个，凌云郡主和兵部侍郎的孙女吕瑶。这两个人都是从小时候就暗恋着燕诸，家世又相当，不会有危险。
林清弦也没意见。
迎娶两位孺人的婚礼定在了两个月后。而这个日期不久后，原本是娶太子妃的正日。准太子妃楚天娇病重，婚事只得搁置。
院中早桃花已开，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