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5章 寻踪
三郎说道:“我们离开广场的时候,四郎还在那里一个人玩呢。他平时总是散漫又我行我素的,我们只道他无聊了自会回来的,谁知道他现在又跑到哪里去了。今晚我们也走过了好长的路,应该能碰上他的呀?”
三郎边说边看看大郎和二郎,似在自问自答。
他们傍晚从丘鹤师傅处出来,就到地宫那边去巡查,中间凌用轻佻的口气与二郎发生口角冲撞,又挑衅大郎,后负气离开。
在凌离开以后,三郎一直跟踪他到丘鹤师傅的住处。又从丘鹤师傅住处那里回来,这中间有好长一截路途,假如四郎当时还在外面玩耍,他一定会碰上,除非四郎有意避开他,或者跟他捉迷藏,否则他们一定会在哪一处街角不期而遇。
听了三郎述说他一路的行处,几乎覆盖了大半岩凹宫。此时,一切焦点都集中到,不见了得四郎身上,不由得不使人感到蹊跷。
一种不祥的预感,不期然袭上了瑶越夫人的心头。
大郎也猛然意识到了母亲说起的那句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并不是风平浪静,相安无事的时候,有一双眼睛一定在他们毫无觉察的暗处瞄着他们,静观默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行为做事,一旦发现有机可乘的纰漏,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击中他们的要害。
瑶越夫人喃喃地说:“这么晚了,他会去哪里呢?我家四郎是聪明的,没有哪里是他不熟的,他又从没这么晚回来过。你们说能不叫人担心吗?”
大郎故作轻松地说道:“那我们就出去找找他吧,也许咱家这只小懒猫在哪个地方睡着了也说不定的。”
二郎也说:“母亲,别担心,您不是说四郎聪明的么,还有什么不能让他见机行事的?我们现在一起出去找他,一定能找到的。”
瑶越夫人点点头,轻声说道:“咱们是一家人,你们应该知道,是不能没有他的,快去找吧。但是要小心,不能让别人知道,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论什么漏洞都容易被人利用,我们不能在大敌当前之际,自乱了阵脚。”
大郎说道:“母亲放心,我们知道了。这次出去找四郎,二郎和三郎一路从东向南折过,我一人从南向东。相遇后,我们在从东南向西北这边回来,几乎能把岩凹宫所有街道廊巷扫过一遍了,不出意外的话,是能找到四郎的。”
瑶越夫人眉间紧锁,沉思了半晌,毅然道:“快去快回,如若真的找不到四郎,也是咱家的命数。必须返回,全神贯注于你明日的备战,切不可分心,顾此失彼。”
二郎说道:“母亲,请回吧,我们一定会尽力找回四郎的,大哥明日的斗技一定会取胜。”
说着,几人出门,分向左右而去,瑶越夫人轻轻叹息一声,一人悒悒而回。
岩凹宫的夜晚一片黯寂,周围悄无声息,充满森然恐惧之感。一个人走在冰冷的石径上,人走过去,回声若隐若现从后面传来。
大郎走路两只脚迈步的频率并不快,脚下倾注的力度却很轻灵,迈出的步子带动身体的滑行距离更长。黑暗中目距受到的限制,练就了他的听力和嗅觉异常灵敏。
任何细小的蛛丝马迹,甚至哪怕再轻微的风吹草动,都会刺激到他明敏感的神经。
他明知道此刻四郎一定不会在空无一人的街上独自徜徉,他的眼睛也就不会四处扫视来徒劳的寻觅。四郎身上的乳臭气却任谁也无法抹掉的,只要是四郎出没过的地方,总会留下他的痕迹。
大郎朝空中一扬手,一只灰枭从黑暗的夜色中俯冲下来,稳稳地落于他的手掌上。灰枭的眼睛像两只水晶,望着大郎,片刻间翅翼微颤,已冲天而起。
一路上没有什么痕迹,大郎脚步加快,廊道前面就接近地宫,绕过去之后,就会与二郎和三郎会面。
任何线索都没有找到,让他更加心事重重。他想起母亲的话,如果找不到就意味着放弃,这种悬而未结的事更会加重来折磨他,让他难以忍受。
他知道地宫园内此时也一定冷落空寂,寒夜枯影中的自己,何必再添衰景来人比枯叶瘦,对此凋朱颜呢?
灰枭的晶灼灼的眼睛,像两颗星星,驻在廊园檐角之上,一动不动。大郎寻迹走去,脚步声轻微,似不沾地。
夜色沁凉沁凉的,一缕缕寒气不停钻入大郎的鼻孔,大郎此时已分辨不气味的来源以及何种味道了。幸好有灰枭指引,大郎径直走入地宫所在的院落。灰枭落在大郎的肩头,肚腹中回荡着轻微的咕噜声,眼睛朝向地宫的封罩凝视。
大郎会意,俯下身子,亮出匕首,轻轻刺入封罩与地面的缝隙间,暗运巧力,封罩轻轻启动。
经由灰枭引导,大郎也便豁然开悟,如果找遍岩凹宫的角落还没有四郎的踪迹。那么只要四郎还活着,难道地宫不是他最好的藏身之所吗?
也许他并不是只为藏身而已,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甘愿陪着这个外来的闯入者一道幽居于此。想到这里,大郎不禁会心一笑,孩子就是孩子,四郎的玩心真是到了不顾一切的放纵任性程度。
简直是不可救药,此事过后,需要母亲以后严加约束,省却再为他行踪挂心,搞得鸡飞狗跳的。
他吩咐灰枭去北廊巷知会二郎、三郎,一同来地宫处会合。他盘腿坐于地上,摊开手心,上面落有灰枭刚刚衔来的一撮细土,用另一只手指细细捻搓着。
凑近鼻子,指上之力加大,大郎隐隐闻到一缕幽微的血腥味道,这种味道与兽血味道明显不一样。
他又附耳到封盖的缝隙,声音悠悠飘来,回声在通过地宫墙壁的撞击和折射之后,变得支离破碎难以分辨,但他还是听出了,这不是一个人所发出的。
大郎决定不再等二郎和三郎,他要一人下去,探个究竟。他心里明白,下面关着的这个陌生人,虽然是个闯入者,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
他判断此人对于岩凹宫处置外人的做法尚不了解,因此既不会防备什么,也不会采取过激行为。
一定还幻想着,明日得到大祭司的接见,然后打道回府,一走了之吧?
因此,大郎不加犹豫地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