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死亡召唤（一）
我市发生了一宗高空坠亡事件。
时间：7月20日下午13时35分，地点诚富大厦。死者：王立诚。诡异的是，死者死亡的大厦，就是死者生前开发的，他家也住在那栋大厦的23楼。
王立诚我认识，68岁，原来是我市外贸公司人员，后来下岗后开发房地产，赚了钱，属于“先富起来折那拨人”。富了后，移居海外，有一个外国身份。但主要还是生活在我国。现在基本上没有什么事，也没做什么生意了，就是在家喝喝茶，与老朋友聊聊天，没事写写字。
挺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我带领法医、技侦人员等刑侦队的同事五六个人来到了现场。
现场位于滨海路368号诚富大厦楼下，死者肩部先着地，肩膀骨折，右手骨头多入粉碎，只有皮肉与身体相连，摔的真是个姹紫嫣红。
坠楼的楼顶高38层，没有装监控设备，楼顶也没有扭打的痕迹；倒是街对面的墙上装有监控，但没有拍到楼顶，只拍到了王立诚落地的画面。时间显示13时45分，王立诚出现在画面中，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向地面俯冲，两秒后落地。
经勘查发现，死者起点与落点之间的连线与竖直方向夹角17度，表明死者生前是往外跳所形成的，死者的鞋子上沾有楼顶的微量灰尘，表明死者生前是攀爬等行动所导致沾着的。在楼顶坠楼处，发现有蹬踏痕迹，栏杆处均有死者指纹和足迹，脚印和手指印朝外，证明死者高坠前有攀爬活动。现场没有发现遗书和身份证件，也没有钱包等，只有一部摔得粉碎的手机。
从以上现场分析，死者符合高空坠亡的自杀性质，死者应该是自杀的。但自杀的原因是什么呢？
一般自杀者生前都会有不同寻常的反应，比如厌世、重度抑郁、安排后事，曾给家人和朋友透露轻生念头，在现场留下遗书等现象。
我拨通了王立诚老婆康庄的电话，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并向她了解王立诚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比如欠债，遇上什么烦心的事儿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她在电话那头大哭。我估计她应已瘫坐在地上了。我劝了她有二十多钟后，才慢慢平息下来，告诉我王立诚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今天中午1点多的时候，她在与朋友正在打麻将，接到了王立诚的一个电话，说了一句：“我死有余辜，活有余罪”。
没有哪个人能猜到自己将要发生意外，而提前给自己的死亡做做个解释和定义，况且又是这种自黑的定义。这应该属于遗言了，自杀的特征越来越明显。
“阿姨，你确定是老王本人打的电话吗？”我慎重地加问了一句。
“确定，”康庄接着说，“是他的号码，他的声音。我是他老婆，几十年了的夫妻，还能听错？”
“他还说了什么？”
“只说了这一句，就挂了。我回拨过去，关机了。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呢，骂了他一句，死老鬼。胡说八道。不大功夫，就接到了你的电话。”
“他说话的语调如何？”我又问了一句。
“很平静，像平时说话一样，语调很平缓。”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看来王立诚自杀也是处心积虑的了。
我派人调取了王立诚手机的通讯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果然是打给他老婆的。而王立诚的手机并没有丢，随着他的身体一起坠落，被摔得四分五裂。此时，它正和王立诚的其他遗物一起，躺在我们刑侦队的证物室的某个角落里。这证明，他的手机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子，不会是别人打的电话。
“我死有余辜，活有死罪。”坐在办公室里，我呆呆的品味这句话。
“这有什么好想的，”漂亮的女警察宋词说：“王立诚既然给老婆这样说，证明他生前肯定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因为这是他们夫妻间的私密话。”
我点了点头，觉得有理。
宋词是我们局的局花，几年前毕业于警官大学刑侦系，来到我们局里后，一直跟着我，叫我师父。人长得很漂亮，身高168米，腿长身材又好，业务能力很强，碰到案件时能准确地找到因果关系。是我们局里单身男人追求的对象。
但她似乎对那些男孩子不感兴趣，有事没事就喜欢来我办公室，帮忙整理一下办公室，聊聊天，遇到饭点还打打秋风，蹭蹭我的饭。
这天，我正在对着王立诚的案卷头痛，是签写自杀呢还是他杀？我这几个字可决定了案件的性质，如果我签了“自杀”，那么王立诚就盖
棺论定了，再也不会有人去追查他死亡的原因了。如果签“他杀”，但现场却没有一点他杀的痕迹，让公安人吊牌怎么侦查？
“没事找事，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那么明显的自杀。你是案件看做了，什么都要怀疑，自找麻烦。”
“好吧，那就签自杀。”
在案卷上写完“自杀”，并将勘查结果等理由写了上去，签上了我的名字，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宋词说：“走吧，吃饭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市又发生了一宗自杀案件。
报警者是个垂钓爱好者，他在大吉水库钓鱼时，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者：金吉，女，年龄38岁，死因：溺水。
金吉的死亡看起来象意外死亡。但是有两个细节让我警觉起来，一是金吉我也认识，十多年前他是王立诚美术馆的馆长，没事我曾经多次去那个美术馆看画，在那里喝过多次茶。第二是金吉的丈夫也接到了一个电话，更离奇的是，金吉在电话里也说了王立诚同样的话：“我死有余辜，活有死罪。”
据法医报告，根据尸斑推断，死者死亡有48小时。
而且，据金吉的丈夫说，电话确是金吉本人打的，语气平静自然，打完后就关机了。
而金吉丈夫在接到金吉的那个电话后，到派出所报案了。报案时间是38小时以前，据他说，他一接到电话找不到金吉的人后就来派出所报警。也就是说，金吉在死后的几个小时竟然打出电话给丈夫。
事出反常必有妖，曾经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过，死因出奇一致，而且死前都打电话给自己的爱人，说的都是同一句话，极有可能是蓄谋已久的谋杀。
我决定，查，并案侦查，并调集我们刑侦队最有经验的队员组成了专案侦破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