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罪恶之源（三）

    据内线反映，廖彩明有连阳近期入室盗窃的重大嫌疑。

    廖彩明，又名廖云龙，住连阳县连州镇城区管理区大桥3号，男28岁，身高165米，曾因撞门入室盗窃被判刑。1993年1月刑满释放后不务正业，长期参与赌博。在赌博中经常没钱欠债。但近期似乎情况有了好转。赌博中输完钱后，经常拿一些来历不明的银行债券、有奖定期储蓄劵、金项链、金戒指顶给赌友。

    连阳县公安局的侦察人员想办法密取了廖彩明赌博时给别人的债券、有奖定期储蓄劵。经辨认，其中有几张是1994年5月28日市区统司巷3号成名山家被盗的，有几张是7月18日保健院刘碧珍家失窃的。这两起盗窃案均发生在白天大家上班的时候。

    可以肯定，廖彩明具有重大盗窃行为，但714盗枪案是不是他做的呢？仍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啊。假若是他做的，枪去了那里呢？仍然没有发现。连阳县公安局的同志为这些问题苦苦思索着，追查着。

    7月26日，三江县发生“77”枪击抢劫银行的案件传到了邻县连阳县。会不会是廖彩明盗枪后干的呢？我们加紧了对廖彩明的侦控。7月27日，内线报告，7月26日晚，廖彩明在饭店聚赌时，身上携带有近万元的现金。27日上午，他又购置了一辆价值12万元的摩托车。

    他的经济来源极不正常，突然暴富。7月24日晚，他在赌博时还向别人借了1000元钱，可到了26日晚，即三江县银行被抢当天，他的钱却多得不可思议，而且购买摩托车的钱统统为面额10元的，特征很像7月26日三江银行被抢的钱。

    另外，这几天发现廖彩明经常穿一双白色的名士牌皮鞋，廖彩明是不是案犯？

    听完连阳县公安局同志的介绍，我十分高兴，递了一支烟给陈天慧局长，清了清嗓子，然后说：“非常感谢连阳县公安局的同志做了大量的工作。这次可能是我从警以来最轻松的一宗案子了，还没怎么开展工作，连阳县的同志就已经把嫌疑犯准确锁定了。”

    “现在谈下我对这个案子的看法。我认为714盗枪案应该是廖彩明做的，726三江县枪击案也是廖彩明做的。这几宗撞门入室盗窃枪支都与检察院有关，今年1月3日三江县检察院宿舍还有一支“64”式手枪被盗，我记得三江县的报告手段也是撞门入室，会不会也是同一个人干的呢。我认为现在可以案侦察。现在的问题是一定要拿到廖的罪证，查明他有没有同伙，控制他的去向，不能再让他犯下新的罪行。但又不能让他发觉，预防狗急跳墙。”

    按照分工，三江县公安局的干警从找车入手，寻找那天停在“726”案发现场储蓄所门前的有“连阳”字样的小货车，找到车上的两个人。看他们是否是廖的同伙。在连阳县公安局交警大队的帮助下，三江县的干警将连阳县属的300多辆小货车挑了出来，一辆一辆地鉴定，一辆一辆地甄别。

    另外一组干警由黄良斌带领追查廖彩明银行账户的流水。在工商银行连阳县支行的帮助下，在城区分理处发现廖彩明存取款频繁，且数额较大。7月14日，连阳检察院发生盗窃后，下午他就存入2000元。7月26日三江县发生银行枪击案后，27日他就存入2万元。据当时存钱的营业员反映，27日他存入的除了一万元是一百和伍拾元面额的，另外一万都是拾圆面额的散币，很像是三江县被抢的。

    黄良斌马上带领民警来到工行城区分理处寻找扎钱用的捆扎纸，但是翻遍了垃圾箱，也没发现那天廖彩明存钱用的捆扎纸条，应该是时间长了，清理垃圾时清理掉了。一定要找到廖彩明的罪证。8月2日，黄良斌马不停蹄地来到三江县，提取了三江县农业银行用的扎钱纸条与连阳县中行、工行、建行、农行等金融单位用的扎纸条混合在一起，让那天给廖彩明存钱的城区分理处营业员辨认，营业员迅速挑出三江县农行的扎钱纸条。说这与27日廖彩明存钱时的扎钱纸条的颜色、质地、手感完全一致。据此，基本可以认定，廖彩明就是“726”案的作案者。

    8月3日，技术鉴定工作也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天，负责鉴定指纹的同志发现，“714”盗枪现场所遗留的指纹与廖彩明右手食指指纹十分相似，经过再三核对，准确无疑在。

    喜讯，迅速报到了专案组。

    714和726案的证据都指向廖彩明。鱼在网里，该收网了。负责跟踪的侦察人员报告说廖彩明当晚落脚于他女朋友家里。8月3日晚11时多，月明星稀，连阳市公安局长陈天慧带领干警来到了连阳市廖彩明的女朋友家。侦察员们迅速地包围了房子，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天台，从天台的门进入了房子里面，一脚踹开房门，把正在熟睡中的廖彩明抓获归案。

    坐在廖彩明对面一看，就知道他是块难啃的骨头。这是个说了就要掉脑袋的罪行。他曾经两次入狱，犯罪经验丰富，对付公安人员也有一套自己的办法，但必须撬开他的嘴巴，追查枪支的下落。

    我和专案组的成员研讨出了周密的审讯方案。我们决定，首先从赌博这些小问题入手，慢慢深入，让他退无可退。

    “说吧，谈谈你的问题。”

    “我没有什么问题。”

    “黑鬼、亚水怎么回事？”审讯人员按照制定的审讯方案，决定请君入瓮。

    “噢，这段时间，我和黑鬼、亚水、庆子他们几个在宾馆玩了一点钱。”廖彩明显得很轻松，以为公安人员只知道他赌博逅产，顺着杆子爬了上来。

    “那你输给他们的有奖定期储蓄劵是怎么回事？”

    “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是你在7月18日在保健院偷人家的吧？”审讯人员抛出了第一发炮弹。

    步步紧逼，廖彩明被“挤”到墙角，不得不交代了一些鸡毛蒜皮的盗窃罪行，而对主要犯罪事实却闭口不谈。

    时间默默地过去了几个小时，已到了8月4日凌晨5时，负责审讯的民警已经换了几轮，但廖彩明依然不着边际，闭口不谈自己盗枪、杀人抢劫的罪行。

    这时，我和连阳县公安局副局长关分友坐在了他的对面。我拿出烟来，丢给他一支，并给他点燃了，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烟，慢慢地抽着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这家伙眼睛不算小，但眼皮部耷拉着，不敢正视公安人员，眼神游移不定，厚厚的嘴唇紧闭着，虽然他情绪紧张，但又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

    我决定把棺材给他抬出来。

    “7月14日你干什么？”

    “赌钱”。

    “晚上你是赌钱，但上午呢？上午你是到检察院串门去了吧？”

    “到过的地方难道不留下痕迹？你的手摸过什么地方没有？你的脚踩过什么地方没有？”

    廖彩明傻了，呆滞的目光现出了惊恐。

    “你要是不想谈，我们可以给你点时间。不过你要记住，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廖彩明开始要烟，几支烟抽完后，他交待了7月14日上午他窜到检察院宿舍撞开401、402两户盗窃“77式”手枪一支及五发子弹的经过。

    “枪呢？”

    廖彩明又不吭声了。

    “你可以不说，我们知道枪就藏在你家的某个位置。我们找辆推土机把你家推平，总可以找到这支枪。但你这样会给你家造成什么后果你要清楚。”我知道，这家伙对家里人很有感情，运用了一点小小的策略。廖彩明看了看我们，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声地说：“枪藏在我家厨房的瓦槽里”

    我将这个消息通知出去，刑侦人员马上赶到他家，在厨房瓦槽里起获了“77式”手枪一支，子弹11发。经比对，确定系连阳县检察院谭某被盗的那支。

    对付廖彩明得非常小心，否则，他会封口。我换了另外两个同志慢慢与他磨。另外一方面，我派出两个警察将枪送至上级公安机关检验。8月4日晚上，上级公安机关技术科的同志连夜加班，检验枪支。经过检验，作出了“726”现场提取的弹壳系由送检枪支发射出来的结论。结果当晚就用电话通知了我们。

    这样，廖彩明是“726枪劫杀人”的案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们决定继续扫清外围，要他交待偷盗三江县检察院手枪的事，最后再把他杀人抢劫的事情让他交待。

    “廖彩明，你在连阳县检察院只偷了5发子弹，但是从你家里却取出11发子弹。多出来的子弹是从那里来的？”

    “今年1月3日你去三江县检察院干了什么？”

    “7月18日你又去三江县检察院干了什么？”

    在刑侦人员连珠炮般的追问下，廖彩明没有退路，不得不交待了1月3日他窜到三江县检察院三楼谢月庭的家，撞门入室，撬烂衣柜，把谢放在柜内的一支“64”式手枪和10发子弹盗去，并把手枪以5000元的价格卖掉的犯罪事实。

    外围扫清了，该进入内核。

    “廖彩明，7月26日，三江储蓄所的事，你不想跟我们说了？告诉你吧，你杀人用的是哪支枪，你知道，我们也知道。你抢了多少钱，你知道，我们也知道。不说可以过关吗？你脑袋聪明，别人也不是没长脑袋。”

    廖彩明的防线被彻底摧毁了，他扑通一声冲我们跪了下来。交代了他在1994年7月24日、25日连续两天窜到三江县，对镇内几家位于城郊结合部的储蓄所踩点观察，发现位于南门街的五星信用分社中午人迹稀少，当班值班员均敞门睡觉，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于是在7月26日中午1时许携带盗得的“77式”手枪窜入信用分社内，连开两枪打死睡觉的营业员房慰学，劫走了抽屉内的5万多元，随即租了一辆摩托车赶回县。并交代了大大小小的盗窃案40多宗，总价值30多万元。

    案子破了，但我内心并不轻松，赌博可以说是万恶之源，廖彩明的生活除了赌还是赌，赌到没有钱时，就去偷，最后竟然杀人抢劫，走上成劫不复之地，可恶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