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灯会
“吃什么吃什么！”
在陈初南和唐时追上大部队的时候，体委挽着林飞的肩膀激动不已，看到两个人来赶忙询问他们。
“哎哎，几位几位咱们今个儿是去哪里下馆子啊？”
“下什么馆子啊大哥，今晚的重头戏是看灯会！”
林飞对着精品店的镜子臭美，听到他的话之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体委，注意一下饮食控制好吧，让你体育委员这个称谓和你的身材成正比ok？”
“哎哟你真是……说啥也别说这个哈……”
体委有点窘迫，挠挠头脸很红，几个人看着顿时就乐了。
纪言平好心解围“这天气都快变冷了，去吃火锅吧，暖暖身。”
火锅！
“好诶好诶！刚好这里有家巨好吃的火锅店，来来来兄弟们我带你们去吃！”
林飞一提美食就兴奋，作为一个从小在宜秀吃到大的土生土长居民，这块繁华地段的好吃的就没有他没尝过的。听到纪言平提议火锅眼睛顿时就亮了。
“我保证绝对是宜秀这儿最好吃的火锅。”
“跟我来！”
相互对视了一眼，陈初南看到唐时的眼神也快从上一个人移到自己身上了，猛地别过头故意躲他。
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他这个人心虚的时候就很容易被人看出来，就像现在这样，夜晚的灯光照在脸上，微红的脸颊和飘渺不定的眼神。他是什么都没说，但唐时能感觉得到——
——他是在害羞。
轻笑了一声，他路过陈初南的身旁趁着所有人背对他们的时候薅了一把他柔软的头发。
陈初南愕然，微张着嘴巴没反应过来。
他手指轻轻摩挲着似乎是在回味片刻的缠绵缱绻，唐时没说话更没解释为什么，摸完之后错过身子径直走了，挺拔的背影被映射眼里，陈初南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低下头小声骂了句。
傻逼。
又占他便宜。
耳垂上是挥之不去的热度，陈初南左右晃头想把恼人的热意给压下去，可心中却像是开了一簇繁花，怦然心动。
…………
吃完火锅后几个人在晚面吹了会凉风，紧赶慢赶才到了灯会市集，他们身上浓浓一股火锅味，陈初南揪着衣服闻上闻下，发现虽然不是很重但还是隐隐约约能闻到一点。
好奇地凑到唐时身边捻起他的手袖闻了一下，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没有油烟味只有陈初南第一次见他时闻到的香味。
他有点不服气，但又想存心挑衅唐时。
“你衣服上为什么没有火锅味？”
陈初南眯着眼看他“你是公主吗怎么身上每天都这么香……”
唐公主时：“……”
陈初南：“？”
“怎么了？被我猜中了？”
唐时竟然真的是公主？
“没。”
唐时看他真的快要信了的样子很无奈，“只是我不吃辣锅。”
因为不吃辣的所以吃完后衣服上的味道可能会小点。
但闻言，陈初南脸上的表情更加古怪“不是，我也没吃辣锅啊，怎么我就沾上了……”
他和唐时都不能吃辣的，那为什么就他一个人身上带了火锅味。
陈初南表示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有没有一种可能……”
唐时说“是你坐在了蒸气最旺的位子上。”
陈初南：“……”
哇哦，他就说吃饭时候怎么总感觉眼前雾蒙蒙的……
“好吧。”
“味道不好闻。”
陈小少爷作为最传统的富二代，别的没有，洁癖的毛病一大堆，扯着身上套着的宽大衣服眼睛很亮，抬头对着唐时。
“包吃包住，那能包洗衣服吗？”
其实也不能算是说包了，毕竟他现在身上的这件还是人唐时自己的，可怜陈初南如果早料到会有一架吵早就该提前准备好行李，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家可归还要寄人篱下。
公主沉默了，他语气复杂很搞不懂陈初南的脑回路。
“前几天的衣服……难道不是我洗的？”
“！”
陈初南：“……”
“我前几天换衣服了？”
我草，这几天的衣服都是唐时洗的？
“怎么没有啊少爷……”
公主扶着额头，扳着手指一件一件数“t恤，裤子，袜子，还有内……”
陈初南：“！”
唇瓣被一片柔软所包裹，唐时愣住了，他看到脸色微红的陈初南抵着他的嘴巴用眼神威胁他闭嘴。
距离被拉近，他能一眼看到那颗平时不容易看到的小痣，卷缩在眼皮地下沉稳地睡着，很乖不张扬。
眼神沉了一瞬，他无意识吞咽，拿起手覆盖上去隔着障碍问陈初南：
“怎么了？”
他鲜少好奇，此刻全身细胞因子却都被调动起来了，盯着从角落里蔓延开来的粉色，陈初南的脸如樱花般纯真内敛。
“你脸又红了。”
陈初南激烈反驳他。
“没有！”
“你！你那么大声干嘛！”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帮他洗内裤吗！
唐时疑惑。
“实话实说。”
“你不确实没洗……”
“你再说！”
陈初南的身体前倾，从后面看就像是投怀送抱主动扒在唐时身上一样。
“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快突破唐时所预期的安全范围了，唐时的眼睛移也不移，深深地凝视着他，空出一只手虚搭在陈初南的腰间，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是在给自己下了死刑。
“……”
他说不出来话，冷静自持的假象被人用力打碎，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紧紧抱着陈初南，感受他炙热的体温。
“你，不许说出去！”
陈初南原来在家里娇惯了，衣服不用自己洗，往洗衣篮一甩，第二天都会有阿姨上来拿。到了宿舍死性不改照样随便放，但他哪里知道唐时会帮他洗衣服啊！
陈初南觉得这种感觉跟上了幼儿园还在尿床的小屁孩差不多，羞耻难堪，还有点丢脸。
“这次是意外，我下次会自己洗的！”
结巴地说完又不敢看唐时的脸色，手还搭在他的嘴上，陈初南低下头看不见眼里的情绪。
丢人，他十七年的人生都没这么丢人过……
“你……”
唐时试着开口，手指移到他的手腕缓声说“其实不需要觉得尴尬的。”
“也不是很麻烦的事。”
“啊……”
陈初南抬头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唐时顺势将他的手拿了下来。
凑到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只有风可以听闻的话语。
陈初南先是一愣，在听清楚后瞳孔紧缩，眼睫上下颤动透露着难以置信。
他指着唐时，“你！”
不是，看着这么正经的人玩的都这么花吗！
变态吧！
“傻逼吧……”
……
陈初南察觉到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前面一群人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他们两个落了队伍一大截，正在不远处看着二人，陈初南背对着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但是唐时脸上的表情清晰可见。
“喂！干嘛呢！”
纪言平提高音量，明明是对着两个人喊，视线却一直盯在唐时身上。
“别在那里磨蹭了，再晚一点就挤不到里层了哦……”
…………
宜秀每年国庆的灯会人都很多，几个人勉强能挤进主巷子中心的位置，他们到的也不算早，在那里站了一会儿四面八方的人群就开始涌动，不出半响里里外外就被围了个遍。
趁着人声嘈杂的间隙，纪言平偷偷移到了唐时的背后伸手拍了他一下。
灯火阑珊处，唐时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就着一片红光，纪言平淡声道：
“你也别把人逼太紧了，故意吓小初南对你有什么好处？”
唐时看了一眼，将头转了回去。
“你不懂。”
“……”
“呵……唐时你这么聪明的脑袋也只有在学习上能发挥作用了。”
纪言平晦暗不明的提示他“有些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知道吗？”
“……那你想说什么？”
唐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纪言平这人对于他来说亦正亦邪，唐时不觉得两个人的性取向是一样的，他们的想法就是一样的。
所以纪言平可有可无的暗示在他看来并不足以当作是一次警惕。
纪言平又接着说，“你总不能以你自己对他的态度就来判断人家有没有对你产生什么想法吧？”
“……”
“我觉得你们这恋爱啊……难成。”
“一个不会说，一个死命说，能成还真是上天开眼。”
唐时：“……”
“我觉得你可以不说。”
纪言平：？
“哎！给你恋爱经验呢什么态度！”
纪言平恼怒，看着纸灯旁边垂首观察的林岁寒，眼里涌现温柔缱绻，连嘴角都不自觉上扬了。
“他未必不知道你的心意。”
“也许他只是在考你，考你能不能一直这样给他安全感和依赖，毕竟你要知道，我们这样不顾世人眼光在一起是真的很难啊。”
纪言平不知道是对唐时说的还是在对自己说，几里之外烟火气飘散，他隔着人群中遥望心中所想。
“算了。”
静静看了会儿才摇摇头，然后看向唐时，同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打量他。
“跟你说你也不太懂。”
人家有人家的恋爱谈，他一个自身都难保全的还可怜别人。
那谁来可怜他啊……
……
潮水般的人群在快九点的时候就到的差不多了，几个人运气还算好，抢到了个不算差的位置，女生在前男生在后面围成了一圈。
陈初南本想着可以往旁边去这样来来往往撞到的人就少一点，脚后跟刚抬起，后背就径直撞上了人。
“对不……”
话音戛然而止。
唐时站在背后，屋檐上挂着的纸灯将他的脸映得朦胧暧昧，身上的清香一个劲儿的涌向陈初南。
陈初南有点心慌，他只是微微的后退了一步，小拇指便被人勾住了。
唐时温热的掌心出了薄汗，融化在皮肤上，陈初南不习惯地眨眨眼。他陡然生出一种在公共场合，他和唐时光明正大地偷情一样的感觉。
“有人跟我说过，宜秀的灯火很美，他说他一定会带我去看的。”
唐时蓦然开口，瞳孔被绚烂的光染的极尽温柔。
“今天我终于看到了，确实很美。”
无垠的夜空似是名家笔下精美绝伦的画作，徒留一片漆黑的空白等着人间烟火将它染上颜色，盏盏明灯被放飞一齐涌向他们未知的归宿。
三千明灯，每一盏都代表独一无二的存在。
陈初南听到周围人对于美景的惊呼声和赞美，可他却无心欣赏。
“那那个人陪你去了吗？”
他在心底执着着答案，所以他执着的看着唐时。
甚至于脱口而出的那一刻都不曾意识到自己已经逐渐沦陷在这温柔密布的陷阱中了。
“或许吧。”
唐时眯起眼睛，喉结翻涌告诉他答案。
“总之他没有违背我们的诺言。”
只不过那个人现在还不知道，又或许可能早已就忘记了他。
“他对你很重要吗？”
“……”
“重要。”
唐时敛着眼睫，“我曾经有过一段不那么幸运的日子，无能为力的年纪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可以轻易打垮我。”
“但他出现了。”
唐时说到那个人的时候，似乎是在回忆以前，因为陈初南看到一向不喜欢笑的他，在那天晚上笑的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一样，眉眼处处带着柔情。
“他明明比我矮了一头，看起来傻乎乎的一点也不聪明。”
“但他让我活下去。”
唐时轻声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过，他希望我活下去。”
“他说宜秀的灯会很美，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以后有机会他会带我走遍这里。”
说到这儿，唐时突然停顿下来，沙哑的嗓音低沉缓慢，慢慢讲述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为了他一句话，我等了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