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偏要作对
这以后便又过了一些时日。
却说那郝汉歌道人,其实正如与时所料,并未离开蜀地。
他先是重回师门,去了一趟峨眉灵虚观,结果自然是被玄通真人下令弟子给赶了出去。他却不恼,就跟是回了一趟师门就等于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滚也滚的酣畅淋漓。
接下来,他就是在灵虚观附近寻了一个隐秘的山洞住下,从包袱里头拿出一本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除妖降魔·天书》,借着凿壁而透进来的光细读起来。这本书却也奇怪,里面不是页页有字,而是隔几页就出现空白,好似暗藏等待破解的玄机。
郝道人琢磨《除妖降魔·天书》琢磨到一半,不觉已经将近天黑,就只好到外面去寻些柴火来烧,顺带给自己煮些杂粮粥喝。
你们若是问这道人袋中的杂粮粥米是从何处而来,那就不得不提到戏班孩童失踪之前,去北门城楼讨粥喝那一天发生的事了。
原来郝道人在对百姓们嚷嚷完“此粥粥米,乃是五谷妖君所司;此粥膳料,乃是藏狐女妖所配”之后,也顺便捡了一个大便宜,那就是:气走了藏狐司药,白得了一些还未熬煮的粥米和杂粮。
其实,这才是郝道人“好心”劝阻百姓们不要喝粥的真实目的。
唉,你们说说这个郝道人——
为了贪些粥米杂粮,就如此胡编乱造药膳粥的危害和大声数落沧润雪黛的施粥居心,是不是太可恨了一些?
也亏他现在能够心安理得地坐在山洞门口,对着袋中的五谷杂粮一阵得意大笑,真是脸皮厚到了极致!
唯有一点,这位贪吃道人的无耻“得粮行径”,跟戏班孩童的失踪是毫无关系的。
拣拾柴火之路,才走到一半,郝道人就觉得遥远的天际有什么东西晃的眼睛疼。于是他把头一抬,正要指天一算,高喊一句“何物闪烁,速速散退”来振奋精神,不料竟看见了冲天火光!
那火光好是猛烈,鲜红如血,明艳似裳,映透了半边天。
郝道人不禁浑身一抖,只感觉:自己虽然身在远方,也如同近在现场一般,焦热、炙痛、呼吸困难……
好不容易将状态调整了过来,郝道人竟从口中道出一句:
“本道算到了,火势最猛之处,正是蜀州的自在飞花山!”
郝道人向着火光方向前进几步,双手在空中无理失理地挥舞了一通,好似在召唤什么,又好似在赶走什么,神态痴狂。
就这样对着火光望了好一会儿,郝道人忽然冷笑一声,道:
“乱天象,惹祸事,如今山火,灾难终于降临凡间!沧润妖孽,本道看你还有何清白可言!”
郝道人向峨眉灵虚观所有的山林深处走去,刚刚弯腰拾了几根柴火,就感觉背后传来一阵约摸七八人的脚步声,一副逼近围攻自己的阵势。
郝道人回头,原来是身穿入门道袍的几个小道士,正把自己当作贼人看呢!
把手中的柴火往地上一扔,郝道人对那几个小道士“嘁”了一声,以蔑视的表情与他们相对。
峨眉灵虚观的新入弟子们早就听尊座玄通真人提起过郝汉歌,自然晓得郝汉歌被逐出师门的往事,他们都是把郝汉歌当成死性不改的小偷看的。如今郝汉歌擅闯山林的行径,更是印证了尊座的话,他们哪有不围攻“柴火小偷”的道理?
“大胆贼人,偷柴火偷到我们灵虚观所有的树林里来了!”
为首的年轻弟子站到了最前面,大声斥责眼前人。
“少污蔑本道,照理说本道还是你们几个初生小儿的师兄呢。”
郝汉歌单手向那些小道士指了一圈,在他们面前显摆起自己的“辈分”来。
“师兄?”
为首的年轻弟子扬起脸一哼,对郝汉歌满是不屑。
“你早已非峨眉门派中人,如何这般不要脸皮?你这个值得我辈警醒的师门败类,入我师门山林,拾我师门柴火,不觉得羞耻吗?”
其他小道士更是随着为首的“真师兄”的表情,交头接耳,纷纷取笑起另一位怀念昔日师门时光的“假师兄”来。
“你们竟敢如此看轻本道!可是偏听偏信了玄通真人的言语的缘故?玄通与本道向来不和,尽会使用阴招诋毁本道清誉。玄通,你这个小人!”
被年轻道士羞辱了一番的郝汉歌,气急败坏,连连跺脚,踩的地面尘土飞扬。
此刻,他的心中是恨毒了玄通真人的。
“你这贼人没资格与尊座相提并论,仔细我去回了尊座,看尊座如何处置你!”
为首的年轻弟子以玄通真人为尊,岂容郝汉歌对尊座放肆?
“本道既然敢进这片林子来拾些柴火,还怕你们几个小儿回了玄通真人不成?”
郝汉歌冷笑,年轻弟子的话对他没哟任何威胁力。
“各位师弟,即刻将此贼人拿下,交由尊座发落!”
说着,为首的年轻弟子就要跟其他同门师弟一同,合力向郝汉歌打去。
“哼,你们有心在此为难本道,还不如速叫玄通真人去那火光处拿下犯事妖孽,以解蜀州百姓之恨!”
郝汉歌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一副防备之态,然后说出了上面那些话。
众峨眉年轻弟子都愣住了,不得不说,郝汉歌这话起了作用——
那边那处,漫天的火光确实蹊跷。
久聚一方不散不说,颜色更是要格外红透一些,无论怎么看,都与正常火事现场的光影明显不同,难不成真是妖孽所为?
众弟子看向他们的年轻师兄,等待年轻师兄再做定夺。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还怕你们尊座奈何不了纵火妖孽吗?”郝汉歌揶揄道,“说来也是,本道许久不曾见玄通真人下山捉妖,只怕是他的治妖手法早已生疏。”
为首的年轻弟子正要说些什么,却忽见身旁大树的枯叶飒飒作响,伴随着一阵清风从灵虚观正殿方向来,落地后出现在大家眼前的——
竟然是尊座:玄通真人!
就在此时,众峨眉弟子又抬头看见:
“自在飞花山”的火光阵势,像是暗了一些。那边的天际,不知何时已经飘来了团团乌云,那些乌云越聚越多,呈现出暴雨来临之势。
“看来不必我们尊座亲自出马收妖,上天也会下雨灭火。”
一个小道士拍手道。
“纵火,灭火。”郝汉歌皱眉,摇头不解,只逞口舌之强,骂道:“沧润!你这祸水妖孽!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住口!”
听到郝汉歌又将灾祸的起因扣在沧润头上,玄通真人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
郝汉歌被玄通真人喝的一愣。
“郝汉歌!”玄通真人一手指着自己昔日的同门师弟,一手猛地甩袖道:“你未亲眼所见,就一口咬定那大火是妖孽所为,真是让本座的弟子们见笑。”
“放火烧山可是大罪,本道就不信有哪个百姓敢为!”
这是郝汉歌的理由。
“本座不想多与你废话,限即刻拿走已经拣拾的柴火,滚出林子!”
玄通真人将头往林子的出口处一扭,示意郝汉歌自动自觉离开。
“玄通,你是铁了心要防本道是吧?”郝汉歌与玄通呈对阵之势,大声冲玄通道:“好,有本事你就叫弟子们日日夜夜在这林子把守,看本道进不进的去。”
“郝汉歌,你要是不顾本座劝阻,偏要再次硬闯——”玄通真人义正词严道,“就休怪本座请了尊长的意思,当着峨眉众弟子的面,将你门规处置,以儆效尤,匡正峨眉风气!”
“我呸!”郝道人朝地上啐了一口,“本道才是牢记师门祖训、修道悟道、寻妖除妖之人,哪里轮得到玄通你大言不惭?”
“尊座,您何必再与这无耻之徒耗费口舌?”年轻弟子道,“您已经给过他机会,日后他再敢来,弟子们定当合力将他拿下,将他交由您和尊长处置。”
“郝汉歌,今日本座与你到此为止,滚!”
玄通真人单手往林子的出口方向一指。
“玄通你休要仗着人多势众而得意,本道与你改日再会!”
郝汉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大步而去。
待到郝汉歌道人没了踪影,一个大胆的小道士向玄通真人问道:
“尊座,您看那大火,可否真是妖孽所为?”
玄通真人叹了一声,只道:“是妖孽所为又如何?只要它有那么一个去做理由,它便是无悔的。”
率着众弟子走出灵虚观山林的路上,玄通真人问道:“中秋佳节将至,拜谢月华仙子和五谷妖君的鲜花瓜果,你们可都准备过了?”
小道士们之间相互看着彼此,不太敢回应,毕竟尊座是说错了话,修道之人怎可拜谢“妖君”?
还好年轻弟子机灵,对玄通真人道:“尊座,鲜花和瓜果,弟子都已经联系农家应节供应了,只是五谷杂粮尚未准备。”
听完弟子的最后一句话,玄通真人便明白了,道:
“当今圣上在中秋当夜都拜谢五谷妖君呢,为何我等道士不可?也罢,中秋当日,你们只管设好拜谢月华仙子的台案就是了,本座也不想坏了道家规矩,万一惹了诀圣仙尊怒火呢?”
妖界,十遇宫。
其实在“自在飞花山”火起的那一刻,紫藤就有心灵感应似的打了一个嗝,将刚品尝过的“木瓜奶冻”给呕了出来。
多次唤紫藤的名字,问他怎么了,也不见他言语,可把与时吓了一跳。
一时间不知道紫藤到底是食物中毒的正呕,还是一口气没舒缓顺畅的倒呕,与时担心不已,只好地让银凝速速去请了医官。
医官瞧过了紫藤吃的东西,也诊过紫藤的脉象,才敢下定结论,道:
“臣恐怕紫藤妖君是掐指算到了什么,怒上心头的缘故,一时肝火旺盛,难容清冷之物,才将这‘木瓜奶冻’给吐了出来。”
与时焦急问:“那他要紧吗?”
“二皇子放心,臣马上回去抓副‘清心火’的汤药让紫藤妖君服下,便可起到‘平肝收怒、去火定神’之效。”
“好,那有劳医官。”
待医官走后,与时又叫了紫藤几声,甚至摇了摇他,都不见他有一丝动静,就只好坐在一边等,等医官的汤药。
与时也不知道紫藤是掐指算到了什么,竟然能急火攻心至此。
他不由得叹了一声,轻道:“莫非是白鹭花妖……”
“禀二皇子,沧润妖君和司雨神君来了。”银翘上前问,“是叫他俩进这里来,还是请他俩去殿里候着?”
“无妨,叫他俩进这里来。”
说罢,与时起身理了理衣裳,站立相迎。
司雨神君,名叫:如苏,身着水蓝色长衫,模样清朗俊逸,双眸似水般碧波有神。
他与沧润一同入内后,向与时行礼道:“臣请二皇子礼。”
免了司雨神君的礼,与时客气道:“神君是十遇宫的稀客,快请坐!”
“臣今日来妖界,本是去找沧润妖君的。”司雨神君转折道,“后来臣把事情跟沧润妖君一说,沧润妖君就告诉臣,这事还是得去十遇宫跟二皇子和紫藤妖君说说比较好。所以,臣就来了。”
“不知神君是指何事?”
与时问道。
“臣至蜀州司行要务,途径自在飞花山之时,亲眼目睹白鹭花妖纵火烧山。”
司雨神君的神情稍带事发后的惊恐,但更多的是不解。
紫藤妖君口中发出了一声“呜咽”,然后又陷入了呆然状态。
司雨神君一惊,秋水之眸瞬间泛起阵阵波澜,他不安地问道:“紫藤妖君这是?”
与时挪了挪凳子坐近紫藤,顺了顺紫藤的后背,回应司雨神君道:“紫藤这副模样,恐怕就是得知了你刚才所说之事的缘故。”
司雨神君遗憾道:“白鹭花妖此举,实在是荒唐!若是紫藤妖君能早日对她进行管教,料她也不敢糊涂至此:一把火烧山。”
紫藤妖君口中发出了比刚才更响的一声“呜咽”,又再次呆坐失神了。
见司雨神君一副“紫藤妖君如此失心乱神,二皇子可叫医官瞧过了吗”模样,与时也拿紫藤没了主意。
侍女银凝终于端了“清心火”的汤药进来。
与时从她手中拿过汤碗,好生劝着怕苦的紫藤,让他将黑不溜秋的苦汤药全部喝下肚,直到一滴不剩为止,才放心地让银凝去给医官回话。
司雨神君的表情是懵的——
皇子给臣子喂药,在天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规矩。
见汤药起了作用,紫藤的状态终于正常了一些,与时才对司雨神君道:“凡间山火之事,幸好神君路过,否则可是要酿出大祸啊!”
司雨神君道:“臣司天下雨水,见深山火起,行降水灭火之职,护凡间百姓周全,这一切,臣责无旁贷。”
紫藤妖君痛心,对着空气道:
“我的小花妖,司雨神君要是没把你放的山火灭掉,不但是我,连沧润妖君也会连带上‘乱天象,如今真应验凡间的大祸事了’的罪名而同受牵连,你知道吗?”
司雨神君正直道:“此事若是后续被追究,臣愿意作证是白鹭花妖所为,与沧润妖君和紫藤妖君无关。”
与时佩服道:“多谢神君相助!这样白鹭花妖便无从狡辩否认了。”
司雨神君道:“女子的心绪复杂难料,心中装有不甘,一时冲动点火,也是有的。于事理,的确是错;与情理,却可言。所以臣以为,此事不可全怪白鹭花妖不知轻重。”
紫藤赌气道:“我现在哪敢怪我的小花妖啊?万一她嫌放火不够刺激,逮准了机会,煽动其他对我心怀不满的花妖们来一场‘花粉大灾’呢?那得害了多少患有‘花粉症’得百姓?”
与时使了个眼色,劝道:“紫藤你别这样!”
紫藤拿起桌子上茶壶,倒出两杯水来喝下,道:
“你们可别觉得我不清醒,只会悲观。碰见这种事情,作为司花妖君,我如何能不对自己手下的白鹭花妖服气?”
司雨神君拿了桌子上的一块桂花糕吃,味道似乎比天界的好一点。
他道:“臣碰见过淘气的‘小雪仙’,照理说这雪撒盐后是能融化的,但是她偏不,还故意在百姓撒盐落地的瞬间换颜色,把白雪变成粉雪,害得百姓直呼:邪门!”
紫藤道:“你的小雪仙只是贪玩,没有害人之心,跟我的小花妖有本质的不同。”
沧润也吃了桂花糕,这糕点好像是秋季的必备点心,十遇宫里日常可见。桂花糕是小巧的方形,沧润能够吃完一整块。
沧润问司雨神君:“后来呢?这事怎么解决的?”
司雨神君道:“后来小雪仙学乖了不闹了,主动跟我认了错——”
紫藤打断道:“与时沧润,你们听见没有,小雪仙就能体会主子的心情,不像小花妖,尽会想方设法惹主子生气!”
司雨神君摇摇头,叹道:“这事没完呢,过后,雪倒是融化了,道路也宽敞可行了,只是百姓们撒过盐,全都凝结在了路面上,难以化去。我只好以凡人的装束降临该地,拿起铁铲和尖头锤子,亲自参与清扫工程。而在我作业期间,我的小雪仙,是不见踪影了的。”
与时道:“难为神君了,替小雪仙做了件苦差事。”
司雨神君温笑道:“小雪仙和小花妖平日里多是独自栖身一处,并无谁人怜惜,任性一些也是有的。如果神君和妖君都不疼她们,谁疼她们呢?”
“有理。”与时点头,转而对自己身边的藤蔓妖君道,“紫藤,我看你这次也不得不尽力为你的小花妖善后了。”
紫藤没回一句话,看样子是默应了。
沧润道:“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白鹭花妖,她现在肯定是躲起来了——也许在谋划新一轮行动,也许纯粹是想跟藤蔓妖君作对。”
“等我明天再去凡间吧!”紫藤拿起一块桂花糕,又放下了,“想想蜀州百姓们的议论声,我都恨不得塞住耳朵。”
“你得庆幸白鹭花妖那把火没把整座山都烧光,也没有百姓因此丧命,不然你还能坐在这里吗?三界对你的责难早就将你淹没了,不管你平时的交际关系网有多广,一旦惹了麻烦,除了我们仨个——”与时指向司雨神君、沧润和自己,问紫藤:“谁还会顾着你呢?”
紫藤道:“形势比人强,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我懂。”
司雨神君双眸深邃,如坠一颗夜星。
他冷静分析道:
“臣想多提醒三位一些话,此次蜀地‘自在飞花山’被白鹭花妖所烧,多少也是烧掉了山上的一些果树,恐怕果物神君不会善罢甘休。臣知道,因为天帝之女八公主的婚事,果物神君为南海神君打抱不平,故而与沧润妖君不和;因为书生王勃侥幸存活之事,他与沧润妖君之间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这次,臣也不知道果物神君会利用‘烧山事件’生出什么事端来,请诸位留神、小心。”
与时感激道:“神君如此善意提醒我们,与时真的是从心底感谢。”
紫藤道:“天帝不满沧润已久,神君却能不避嫌、依旧把沧润当作好朋友,十分难能可贵,紫藤欣赏神君这点。”
司雨神君真诚道:
“沧润妖君如玉般的君子,温文尔雅,从不自高自傲,岂是小人们口中的乱臣祸水?沧润妖君气度不凡,一起司农事、司凡间事之时,我和降虫魔君在他身边,也不觉得自惭形秽,因为他总能顾及跟自己相关者们的感受。岁岁节庆,凡间天子祭天相谢,谢天下五谷丰登、仓廪粮实,沧润妖君也总把功劳让给我们,自己从不居功。沧润这样的好君子,我怎么能不把他当好朋友对待呢?”
沧润一起拉过司雨神君、与时和紫藤的手,谦谦道:
“我身边有你们,是我之幸。”
夜晚,白鹭花妖悄悄来到蜀州官舍。
她身披鹅绒色霓裳,坐在中央小花园的石桌边,娇媚地摇着一把罗纱细绢秋菊团扇,秋水般的目光分别望向:风光玉的豪华居室和杜昀贺的简约陋室方向。
她自语:“原来蜀州赞府和少府就住在这种地方呀?真没意思。”
这般看上去无害的温情女子,任谁都想不到她就是放火烧山的主犯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真相大白又如何呢?凡间的《唐律》又能如何处置一个女妖精呢?
白鹭花妖俏俏而笑,扇掩粉颜,那副模样更加动人了。
——唔,藤蔓妖君,你失眠了吗?
——生气了吗?向谁诉苦了吗?
平时安稳沉静的“自在飞花山”一改常态:漫漫大火,红光如舞;滚滚浓烟,团抱似幕。
妖君你有在妖界往下看吗?有感受到烈焰的温度吗?
那情那景,妖君你心中究竟是做何感受呢?
来吧,到白鹭身边来,告诉白鹭。
妖君你知道吗,白鹭好久没放肆去做这么大胆的事了,真是开怀呀!整个蜀州,上至官吏下至百姓,也跟白鹭一样“热血沸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