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端阳家宴
端阳家宴当夜,瑞央宫大殿。
与时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等候尊王和妖后入座。
他左右两侧的席位,分别是皇长兄与岚和三皇弟与驰,此刻,那兄弟俩也是端坐正好,等待家宴开始。他对面的一排的席位,则是依次坐着妖界的五位公主,皇长姐与姒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陈设;其他四位公主倒是彼此间有说有笑,兴致正高。
与时看见,殿内华彩通明,亮如白昼的烛灯照的母妃们头上的珠翠闪烁光芒,那些珠翠款式各异,全都是母妃们精心挑选佩戴的,只为吸引尊王的注目。母妃们之间言笑晏晏,互称姐妹,看起来一片和气,就是难猜她们独守深宫之时,各自心怀何种心情,可否也相互算计过彼此?
终于,掌管内务的妖侍朝殿内喊道:
“尊王驾到、妖后驾到——”
殿内的皇子、公主和侧妃们便统统站了起来,向炯策和亦蕊行注目礼。
掌管内务的妖侍随炯策和亦蕊走到殿内主位,站在右侧高喊:
“请尊王入座、妖后入座——”
这个时候,皇子、公主和侧妃们才是从席间走出,站在桌边向炯策和亦蕊行大礼。
等待一切礼毕,炯策从主位上站起,举杯对狐族的众家人道:
“今日端阳家宴,本尊与家人们同聚,心情甚喜,先行举杯。”
掌管内务的妖侍向前一步,伸出双手,做邀请姿态,对狐族众亲朗声道:
“请皇子、皇女、各侧妃向尊王、妖后敬酒——”
皇子、皇女和侧妃们各自从桌上拿起酒杯,恭敬朝下炯策和亦蕊,齐声道:
“祝尊王英明神武,狐族繁荣昌盛!祝妖界千秋万载,安乐永固!”
“好!”
炯策中气十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之时,炯策畅快不已,对狐族众亲单手示意道:“入座!”
皇子、皇女和侧妃们,这才礼貌地回到各自的席位坐下,与尊王和妖后一同尽享家宴之乐。
此时,从门外走进了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
他头戴银色的华冠,身穿与礼节对应的若草色华服,气质卓然。他驻足殿内中央的红毯之上,长身玉立,站到了尊王和妖后的正对面。
大家定睛一看,那不正是沧润妖君吗?
对狐族而言,他是外人呀,怎么突然来了?
沧润单膝跪地,行礼道:“臣五谷妖君沧润,参见尊王,请妖后娘娘、各位皇子、各位公主、各宫嫔妃礼。”
与岚用传心咒问向与姒:“我们狐族的家宴也有沧润妖君的份,看来父亲是不把沧润妖君当外人了,不知皇长姐如何想?”
与姒只冷眼看着,不说话。
一位侧妃不快道:“沧润妖君,后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呀!”
“无妨。”炯策对那位侧妃摆摆手,和气道,“让沧润妖君来,是本尊的意思。”
那位侧妃急忙欠身道:“臣妾不知,对沧润妖君有所冒犯,是臣妾失仪了,请尊王恕罪。”
炯策道:“罢了,不知者无罪,你回座位上去吧!”
侧妃感激道:“臣妾谢尊王宽容,日后定谨言慎行,知道原委后再说话。”
炯策指向与时的坐席,道:“沧润妖君,你入座吧!”
随着妖后的眼神示意,一侍卫和一侍女分别搬来了椅子和添置了一副碗筷,又有一侍女上前,端上了几盘精致的小点心和一盒两个的甜素粽。
沧润坐到与时身边,礼貌道:“臣谢尊王赐座,谢妖后娘娘款待。”
与岚看向与姒,自己的皇长姐正淡淡地喝了一口杯中酒。
日后驭影魔君要是成了皇长姐的夫君,那狐族的家宴岂非更“热闹”?
想到这里,与岚不禁在心中冷笑。
与时,若是如此,以后的家宴你还会跟我一样觉得烦、觉得腻吗?我看到时候,你是巴不得早些来、晚些走呢!
最好你再找个理由,让紫藤妖君也成为这里的座上宾。
“时润藤影”四君子在狐族家宴上同聚首,岂不更痛快?
掌管内务的妖侍击掌三声,便有一众表演歌舞的妖精们自外而进。她们个个看上去玲珑娇艳,玉软花柔,更是有着冰肌细腰和如柳妙足,真不愧是妖界一等一的舞者。
见尊王心情大好,掌管内务的妖侍就拖长了语调道:“歌舞起——”
弹奏乐器的妖精们早已就位,顷刻之间,曼妙的丝竹之声响起,颇为悦耳动听。表演歌舞的妖精们缓缓流入正中,脚尖点地,轻舞长袖,仰腰欲折。她们时而相聚、时而流散,一张一弛、一颦一笑、一动一和,皆是摇曳生莲、妩媚可言;皆是神韵兼备、不入俗套。
鸾歌凤舞,精彩之处,引的妖尊炯策连连拍手称赞。
妖尊炯策还即兴赋词一首——
十指纤纤,拨弦惊作盘玉珠。
云鬟雾鬓,细腰舞出婀娜姿。
笑盈眸,如见兰舟,花朝月夜,一载诗情画意入银河。
韵悠扬,绕彻殿堂,玉杯冰弦,一握九重天阙上兴头。
几场精彩歌舞看罢,宴席上的酒菜都吃的差不多了,妖尊炯策便开始赏赐皇子们端阳节佳礼。
炯策唤皇长子和二皇子上前,道:“与岚与驰,本尊各赐你们好马一匹。”
与岚和与驰大声道:“儿臣谢父亲!”
炯策道:“宴后,你们兄弟二人且随驯马司事前往牧园,他会带你俩去看本尊挑过的好马。”
与岚积极道:“父亲的眼光一向好,想必这马的性子也是能磨练我和三皇弟的,我们必定做个‘好骑士’,扬我狐族皇子英姿风范,不让辜负父亲心意。”
妖后亦蕊褒奖道:“大皇子能体会尊王用意,确实可贵。本宫希望你能做好榜样,勤学苦练,掌就一身好本领,让妖界信服、让三界信服。”
本宫?你对我称“本宫”,而不是“母后”?
与岚心里一阵对比,显得气馁,更是失落。
那么母后,我是不是也可以把您称为“那个女人”呢?
“那个女人”不叫我的名字“与岚”,而只是用毫无温度的“大皇子”三个字来定义我的身份,和我在她心目当中的分量。
与岚笑着回应自己的母亲:
“儿臣多谢母后鼓励,儿臣时刻记着自己身上的担当,从不敢有所懈怠,为狐族争光,为妖界立命,儿臣责无旁贷。”
与驰虽然没说话,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身边的皇长兄“认真”和“拼命”过头了,就跟是已经把“背负狐族的未来”和“引领妖界的前景”当成了自己的使命一样。
——陷的太深,执念过强,压力极大的话,是会万劫不复的哟!
——作为皇长子,“立命”这个词还是等到你成为“皇太子”之后再说比较好。我没有嫉恨也没有不满,我只是比皇长兄你稍微了解一点父亲的心思而已,方才父亲的眼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了一道寒光,不知道你看到了没有?
与驰很想这样告诉与岚。
炯策对皇长子和三皇子赏赐完毕,便用慈爱的口气让他俩回到各自的席位去就坐,还让侍者为儿子们满上了美酒,与儿子们进行了“父子对饮”。
放下玉杯,炯策看向二皇子,道:“与时,本尊和妖后念你有心痛顽疾,不宜骑马,故特赐你《骏马图》一幅。”
与时起身离座,道:“儿臣谢父亲,谢母后!儿臣喜欢这份赏赐。”
炯策点头道:“你喜欢就好。都是马,动有动的好,静有静的好,本尊对皇子们的赏赐,向来是分明的。”
与时道:“父亲说的是,儿臣和皇长兄、三皇弟都明白。”
与岚剥了一颗板栗,差点冷笑出了声:
原来给与时做赏赐,是父亲和母后一起决策的呀?而对我和与驰,要赏什么、怎么赏,只需父亲单方决断便罢。
好一幅《骏马图》,那寓意不是“前程万里、马到成功”又是什么?父亲和母后对与时的心思果然不一样,谈何分明?全是不开明之举!
赏赐完皇子们,炯策又当众道:
“本尊将原本留给二皇子的骏马转赐给了沧润妖君,今早首领侍卫来回了本尊,说骏马找到了好主人。”
与时看向沧润,带着笑,为沧润感到高兴。
见炯策还有意向想多夸沧润几句,请沧润来赴宴的目的似乎也在于此,长公主与姒终于忍不住道:
“女儿敢问父亲,好马不是应该配良将吗?是否转赐给神武妖君更加合适?”
好马配良将,明君赏分明。
若为佞臣有,恐有失德行。
与岚有些惊讶,与姒的想法竟然跟自己一致。
与岚在心中畅快地期待着——
说吧,都说出来吧!
皇长姐,把你对沧润的不满都说出来吧!
同样作为妖魔两界君主跟前的第一近臣,有沧润在,驭影魔君的风头就会一直被碾压。
三界往往只看得到沧润的喜怒哀乐,却忽视了驭影魔君的存在价值。
好歹驭影魔君也是魔界的众臣之首,皇长姐,你甘心自己的意中郎君一直屈居沧润之下、常被三界用来与沧润做对比吗?
炯策问女儿:“那你说,那匹烈焰骏马,赐给沧润妖君如何不合适?”
与姒隐忍道:“女儿不敢,只是觉得父亲有些偏私。”
炯策不希望女儿将话藏在心里不说,就再次问她:“本尊准你当众说出来。”
与姒见炯策是在向自己施压,便直言道:
“父亲若是觉得沧润妖君可以出将入相,故在妖界‘诛杀辅国、不设执权’,让沧润妖君位同众臣之首,那尽可以在中秋佳节过后,就升了沧润妖君‘辅国’或者‘执权’的位置。女儿只怕天界容许不了父亲您对沧润妖君的过度重用,沧润妖君自身更是承受不了如此厚重的君恩。”
妖后亦蕊打断道:“长公主,嫔妃和皇女,皆不可妄议前朝之事。”
炯策克制着自我,道:“无妨,妖后你让她接着说。”
与姒道:
“怕是除了医学,沧润妖君谋略纵横,在内政、军事、农事、文学、美学五大领域都成就非凡啊!好,往深一层说,父亲欲促成沧润妖君跟雪黛药司之间的姻缘,难道不是为了补足他‘医学’领域的短板吗?女儿以为,父亲您是费尽了心思要打造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权臣’来给三界看啊!”
听到皇长姐的这些话,与时十分震惊。
与时再看向身旁的沧润,也觉得沧润的脸色有些微变:
从“贤臣”到“权臣”,这个定义未免太贬义一些,就跟是把沧润为臣以来的赫赫功绩,全都否认掉了一样。
与时听见沧润用传心咒对自己道:“臣……何曾弄过权?”
沧润的语调,显得悲凉又带伤。
与时赶紧用传心咒安慰道:“我知道。沧润你对权力没那么在乎,你一步一步上位,不是为了那种东西。”
炯策用严肃的神情看向与姒,道:“今日家宴,本尊不想责备你,只当你是喝醉了才那么说的。”
与姒没有理会父亲,而是将目光转向与时身边,问道:“沧润妖君,你呢?你自己有什么话说?”
沧润理智应道:“臣为尊王效力,就是为三界和天下效力。臣尽忠尊王,从没存过当上辅国或者执权的异想。”
与姒道:“你越是表现的无争无求,父亲就越是想把权力给你,难道不是吗?沧润妖君,你真狡诈!如今父亲为了安抚你从团影落月楼出来,把最好的马都赏给了你,你是否心中得意?”
沧润心中难受,对与姒的最后一句话回应道:“千言万语,臣只想说:多谢尊王成全。”
与姒冷冷问:“父亲成全你什么了?”
沧润道:“尊王让臣不但学会了驯马骑马,而且懂得了如何让‘罚事件’收场。”
与姒冷漠一笑,反问沧润:“我看全都是你自己的主意吧?何必将我父亲说成是明君?”
妖后亦蕊气道:“长公主,不许对尊王不敬。”
与姒没有把妖后亦蕊的话听进去,只继续道:
“沧润妖君真是懂得维护妖尊和自身的颜面啊!心机深的可怕!”
沧润走出坐席,对与姒诚恳道:
“如果是臣哪里遭了长公主误解,臣愿意当面作出解释,请长公主不要因为臣而伤了父女间的和气。”
长公主,臣该如何让你明白——
臣受罚一事到最后,若是尊王主动赦臣,视臣为敌者就会多一个;若是臣主动走出,妖界的麻烦事就能少一件。
臣表面上得到了一匹尊王赏赐的好马,实际上却是得到了一分好心情啊!在将来,和雪黛一块骑马并行的好心情。
长公主,你为什么要往“尊王给赏赐,就是为了安抚沧润的情绪”那方面想?臣在被罚期间,没有生过一丝怨恨,也没有烦起过任何情绪呀!
“沧润妖君,就算接下来你让三界都服你,我也不会服你!”
未向妖尊作出请示,与姒就离席夺门而出,弄的满座皆惊。
“请父亲恩准儿臣去将皇长姐劝回来。”
在嫔妃们纷纷的议论声中,与岚向炯策请命道。
“不必,随她。”
炯策觉得自己心冷了,便绝情地应了一句。
宴会结束之后,与时对自己侍女道:
“银翘,你去请了妖后娘娘,说我想把家宴上的点心带回十遇宫吃。妖后娘娘应了之后,你把点心送到褰煗宫去,我看今晚沧润被皇长姐激的一口都没尝,怪可惜的。”
银翘应道:“是。”
从瑞央宫出来,与时追上了沧润的脚步。
与时在沧润身边道:“今晚紫藤在蜀州官舍的陋室过夜,不回十遇宫。”
沧润邀请道:“那二皇子到臣的褰煗宫来。”
与时很快应了:“我正有此意。”
沧润问:“紫藤妖君是去蜀州官舍跟杜少府说王勃的事吗?还是?”
与时道:“王勃的事他肯定会说,除此之外,蜀州还发生了一起孩童绑架勒索案,县令大人将案子交给杜少府办了。”
沧润疲倦道:“臣想帮忙,在县令大人看不到也不知道的地方。”
见沧润身子一晃,与时赶紧对沧润的侍女吩咐道:“彼方,扶好你的主子。”
沧润浅笑道:“臣没事,早上初遇初上烈焰马的时候,被它甩落过一次,尝了尝滚地板的滋味。”
彼方惊诧道:“妖君,您怎么不跟我和此方说呢?”
沧润道:“我觉得自己运气好,没有被阶梯的回角角尖磕破头,就不计较其他伤痛了。”
彼方差点流出了眼泪,道:“是我和此方疏忽大意,早该知道那马性子烈,不相识的时候是会伤着妖君的。”
与时放慢了步子,对沧润道:“那不叫运气,叫千钧一发!万一磕破头,这事可大可小。”
沧润道:“臣以后会小心。”
与时说回了蜀州的事。
等到讲完,他又问了一个惯例问题:“沧润,你说杜少府能指望的上吗?”
沧润想了想,道:“如果此案纯粹是凡人所做,那杜少府大抵能起些作用;如果此案非凡人所做,那杜少府想要逐步击破怕是有些难。”
与时又问:“那你觉得郝汉歌道人跟此案的牵连大不大?”
沧润道:“臣只是奇怪,要是戏班班主所言属实,那孩童没遭打骂,平日里饮食都正常的话,那他为什么还跑去北城城楼讨药膳粥喝?还偏偏就跟郝道人相遇了?”
与时琢磨道:“那孩童,莫不是为了去见戏班班主口中的‘跌打伤痛守护神’藏狐药司?他跟郝道人相遇只是碰巧?”
沧润摇头,“郝汉歌道人没有指出药膳粥的用料和施粥者的身份之前,按理说那孩童是不晓得雪黛的身份和模样的。既然不晓得,哪有刻意去见的理由?”
与时觉得有道理,之前那孩童还跟自己说过:“藏狐药司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与时和沧润就这么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褰煗宫。
他俩前脚刚到殿内坐下,银翘后脚就带着点心食盒过来了。此方和彼方趁着银翘对点心进行摆盘的时间,赶紧去煮了一壶不影响睡意的牛奶红茶。
“端阳家宴总归是过去了。”
与时置双腿在双人榻上,单手扶着茶几斜坐着,继续道:
“其实我很早就从妖后娘娘那里得知父亲新的了三匹好马的消息,我是盼着父亲将原本要赏我的那匹转赐给你的。”
“二皇子可是跟尊王提过?”
“我跟父亲提过一次,就是将你写的《秋收农桑时务对策表》拿给父亲看的时候。父亲跟我说,家宴当天会叫你一起来,我以为父亲是要在宴会上赐你,没想到父亲竟然悄悄将那匹马养在团影落月楼侧间,选在了你主动出来的那一刻,让你成为马的新主人。”
“臣在驯服烈焰马的时候,心里就是装着三个人:尊王、二皇子和雪黛。”
“皇长姐对你态度不好,我替她向你道歉。”
“二皇子,快别!有的事情,与姒长公主并无错,只是客观环境使得她因为臣而屡次对尊王不敬,是臣之过。”
“皇长姐对你的心态如此,那你觉得驭影会怎么想?”
“臣相信,驭影魔君绝对不会害臣。”
“但愿如此。”
此方和彼方端上了刚刚煮好的牛奶红茶,就站在一边看主子们吃点心和喝奶茶。
“平时一个粽子我吃得下四分之一,但是这个甜素粽我能吃半个。”
沧润将甜素粽一分为二,取了一半到自己的碟子里。
“罚你剩下的半个明早吃。”
与时假装严肃,但是说完后就忍不住笑了,将另一半夹到自己碗里。
“二皇子在这过夜的话,明早我们一起吃紫菜豆腐丝胡椒汤底的:偃月素馄饨。”
沧润期盼道。
“二皇子就答应了吧?”
此方问道。因为……好久没谁陪妖君一起吃早膳了。
“好!此方你好好露一手,明早让你主子吃下去的馄饨个数翻倍。”
与时爽朗地应了,还提了个小要求。
“主子听听,可要应了二皇子的期许呀!”
此方道。平时主子总是喝汤比吃馄饨多。
“二皇子,此方,一言为定。”
沧润承诺自己会好好吃馄饨。
沧润笑着,眼里闪着光,不是独自吃早膳,他心里喜悦的慌了。
夜深了时候。
彼方上前道:“请恕彼方打扰,妖君,明日医官会过来请诊,这个时点您该睡了。”
沧润这才想起来明日医官会来之事,对彼方道:“好。”
与时起身道:“彼方,你服侍沧润安置吧!”
“等等,彼方。”沧润道,“你先带二皇子去他平时用的客房,安置好二皇子后再来我这边。”
“是,二皇子请随彼方来——”
到了客房,帮与时更衣完毕,彼方道:
“二皇子,入冬之后您可以常来褰煗宫陪沧润妖君煮茶下棋、说说话吗?妖君平时都有交代我们打点好您用的客房,他心里肯定是盼着您多来的。冬天,妖君一个人呆在褰煗宫,怪寂寞的。”
彼方又补充道:“三九严寒,特别是那时候,妖君知道银霜炭珍贵,不想惹外界非议,也没叫我们多取,他其实冻的难受。身边要是有您陪着,多少是好的。”
夜长如瀑。
窗外星光点点,明月高悬。
与时对彼方道:“好,我会常来。”
这个熄灯后的夜晚,与时曾悄悄起床,隐身去瞧过沧润一次:
沧润在自己的床铺中安睡,脸上含着恬静美好的笑容。
他,确实是需要陪伴的;他,会因为意外获得的陪伴而高兴、珍惜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