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君子难再得
王杜二人回到客栈吃饭之际,又聊到了一些别的话题。
王子安好酒,所以只要坐下来,各种上等菜肴自然不必说,一壶好酒也肯定是少不了的。
若是你们问为何王杜二人能够吃的好、住的好,答案便是:《滕王阁诗》,一个“空”字值千金。
此刻,王子安刚将一杯冰镇梅子酒下肚,便对杜少府笑道:
“昀贺,下面这些儿女情长的话我只对你说:路上你不是曾跟我讲,悦荷小姐似乎对沧润公子有意思吗?我以为,且不说她对他是真意思,还是假意思,沧润公子真是个好人,将来悦荷小姐要是嫁给他,不亏不亏。”
杜少府忽然坐的笔直,一半慌张、一般严肃,道:
“这……子安啊,你为何会这样觉得?婚姻可是女子的人生大事啊!”
王子安将一块三丝春卷分三口吞下后,对杜少府道:
“驭影和与时的赠物之恩,我固然无以回报,但我心里一直就惦记着自己欠他俩一个人情。昀贺你知道吗?不把人情还回去,我就觉得自己就像紫藤说的那般,不懂好自为之。”
王子安继续道:“可是沧润呢,就不会给我留下施恩感。他希望我平安渡海,哪怕就是一句话,我也觉得沉甸甸的。昀贺,‘心安理得‘的感觉,不是谁都给的了的,唯独沧润,让我明日渡海少了许多负担。”
“子安,四位公子的处事方式不同而已,你又何需一一对比?”
杜少府放下手中筷子,耐心劝道:
“驭影借东风,是在用实际行动帮助你;与时赠玉坠,是在用玉的品格勉励你;紫藤说奇话,是在用犀利的言语警醒你。他们三位,没谁图你回报。”
“好,昀贺,除开你说的这些,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当日在滕王阁,他们四位当中,只有沧润是认真对待过我的文章的。”
“子安何以见得?”
王子安便详细说起了那天在滕王阁做《滕王阁序》时发生的事——
原来,阎伯屿都督进入阁内的小房间之后,是要求手下将王勃所写的《滕王阁序》的每一句话都来细禀的。
当时,王勃每写完一句,身旁那位蓝色纶巾的才子就大声向宾客们朗诵一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众宾客都说“写的好”。
手下正要去报给阎都督时,却被一个温润的公子拦住了。
温润公子道:“王勃写的第一句话,你不要报。”
阎都督手下问:“公子为何拦住我的去路?都督说了,王勃写出来的东西,句句都要报。”
温润公子便笑了,“哪怕是他故意写错的句子,你也要报吗?”
阎都督手下道:“我不知道王勃写对写错,总之都督之命,我不得不遵。”
温润公子摇头道:“哪怕是王勃故意张冠李戴,将滕王阁的位置写错,你也要报吗?”
阎都督手下问:“豫章故郡,洪都新府,这八个字明明白白,哪里错了?还请公子不要无事找事,挡我去路,误我时间。”
温润公子解释道:“若是一开篇就错,那便没意思了。我是指王勃写的第二句话:星分翼轸。翼轸二星,是楚地的分野,而滕王阁的所属之地是吴越,岂不是错了?”
阎都督手下急道:“那可不好!如此错误,不报给都督还好,报给都督,都督准是一阵发作,那王勃的《滕王阁序》就完不成了。”
温润公子道:“那你便听我的,首先去将王勃夸你们都督的那句‘都督阎公之雅望,棨戟遥临,宾主尽东南之美‘报给他,到时候,你们都督肯定嘴上骂他怕马屁,心里却是十分满意的。”
王子安对杜少府说完这件事,又马上说起了下一件——
那是发生在王勃写完《滕王阁诗》之后的了,王勃在诗歌的最后一句故意空缺了一个字,阎伯屿都督为了保住女婿吴子章的颜面,便手下带上黄金去向王勃求字。
阎都督手下道:“王子安,真是奇了,为什么你写《滕王阁序》时故意整的那些小心思,都被阁内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看得清清楚楚?”
王勃得意问:“那你告诉我,他都看到我的哪些心思了?”
阎都督手下细数道:“他说王勃你开篇就故意将滕王阁的位置写错,好大胆的功夫,敢如此扫都督颜面于无形!”
王勃生气道:“你好不老实!”
“你既说他是个如玉般温润的公子,他又怎么会说出‘好大胆功夫、扫颜面于无形‘这般粗鄙的话来?你还不快将他的原话告诉我!”
阎都督手下只好老实道:
“温润公子说,滕王阁本所属吴越之地,吴越的分野应为牛斗二星,而非翼轸。接下来,王勃虽又在’龙光射牛斗之墟‘之中提及’牛斗‘二星,实则又是一处故意犯错。”
王勃连连拍手,兴奋道:
“好啊!好啊!原本我以为滕王阁中的才子人人都是草包,却不想还有真正的博学之人。你快接着说,温润公子为何说我又在故意犯错?”
阎都督手下道:“温润公子说,‘龙光’是用的晋代张华找龙泉剑和雷焕找太阿剑的典故,对应的地方是丰城而非南昌,所以王勃是知典而有意写错。”
王勃仰天而泣,高声道:“嗟乎!没想到除了杜昀贺,我王子安今生竟还能碰见一位知己,何其有幸!”
阎都督手下也不顾王勃的情绪,只继续道:
“温润公子认为,王勃在该用‘牛斗’之处用了‘翼轸’,在不该用‘牛斗’之处又刻意用错典故,可见王勃不痴不狂,只是在坐的才子文人们‘只见王勃文采,却不见王勃笔战阎都督翁婿的骨气和心思’罢了。王勃做《滕王阁序》时,比谁都清醒,他是把《滕王阁序》当作千古文章来写的。”
“嗟乎!”
王勃振舞双臂,半仰着身子朝向天穹。
“勃隐藏在《滕王阁序》中的两处‘错误’能被他识破,在行文当中的‘不屈之心’能被他读懂,勃的笔墨生涯还又何遗憾?就此弃笔从医又有何不可!”
阎都督手下气急败坏,指着王勃道:
“王子安,你要是自以为多了一个知己就毕生不再写文章了,那温润公子岂不成了罪人?你的文学之路怎可因此断送在他手上?”
王勃回过神来,竟使劲抓着阎都督手下的双肩问道:
“你快说,温润公子到底是哪一位?叫什么名字?”
阎都督手下好不容易才王勃推开,气喘吁吁道:
“我不认识他,我只觉得他怪,发带和衣袂总是在飘,有风时飘,无风时也飘。”
“原来是他!”王勃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你回去吧!”
“王子安,你收了我们都督的黄金,就让我拿一张空白字条回去交差吗?”
“你不必担心,与时、沧润、紫藤、驭影,他们四位当中的任何一位,定是知道《滕王阁诗》最后一句空缺的是什么字的。你去罢!”
说完这些,王子安连喝了两杯冰镇梅子酒。
“昀贺自愧不如!”杜少府悔道,“昀贺只当子安的《滕王阁序》是十全十美的文章了。”
王子安摆摆手,“从古至今,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文章?有的不过是众人觉得好的千古文章罢了。”
杜少府自罚一杯酒,道:“子安你因为碰见能读懂自己文章的知己而泣,昀贺亦是感动。”
“沧润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公子。”王子安从心里赞许,“他待人待事恰到好处,我就特别欣赏他这一点。”
王子安一边倒酒,一边回想着过去,继续道:
“那日在滕王阁,驭影用水晶玉佩提醒我知分寸,与时用和田玉坠勉励我不要忘却本心,紫藤唤来了两只金丝越灵鸟护我名声,沧润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却是心思最细腻的——若是没有沧润告诉阎都督的手下:《滕王阁序》中哪些句子可以报,该怎么报;哪些句子一定不要报,报了会有什么后果……估计我这篇《滕王阁序》就没法写完了,毕竟阎都督是那种脾气。”
“哦,我懂了。”杜少府一拍脑袋,“难怪子安你成文之后没把《滕王阁序》直接呈献给阎都督看,原来你是在字里行间藏了门道的!”
“可不是吗?”王子安骄傲一笑,“与其给阎都督看,还不如给四君子看。”
“没错没错,给四君子看的好!”杜少府豁然开朗道,“文采和典故的运用,都不是最要紧的,关键是子安你要能够酣畅无阻、一气呵成地将《滕王阁序》写完啊!文章要通篇完整,才有看的价值。”
“只可惜阎都督手下没有及早将这些告诉我,否则我一定要在《滕王阁序》里为沧润写几句话。”
“子安,你为金丝越灵鸟和驭影写的佳句,已是举世无双了呀!”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以后定有为沧润写诗作文的机会。”王子安连声道,“沧润真是人如其名,就像是沧海中最珍奇的一粒粟,温润如玉,如此公子,天下难再得。”
杜少府深有同感,道:“我也佩服他!”
王子安突然道:“那昀贺,你就多在蜀州县令耳边替沧润美言几句,让蜀州县令消除对他的芥蒂,将女儿嫁给他吧!”
杜少府沉默了——
唉,子安,你有所不知,我也喜欢悦荷小姐啊!
悦荷小姐不同于其她只爱女红和梳妆闺阁女子:她坚强勇敢,不被礼节所拘;她人美心善,设身处地想人之所想。
我喜欢她,在于她的气度和她的特立独行。可……我的这份单相思,连悦荷小姐本人都不知道,我又该如何对子安你说呢?
“悦荷小姐也是有眼光,一眼看上的就是这个世间最难得可贵的真君子。”
王子安又在杜少府面前自顾自猜测道:
“女子就是这样,往往心里装着他,在别人面前却死不承认。”
杜少府默默低头——
只要悦荷小姐能够得到幸福,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郎君又如何?
沧润是君子,我杜昀贺也是君子,我愿成人之美。
不说那边连王杜二人都误会了悦荷,以为悦荷喜欢沧润、想着成全她的幸福,且看蜀州官舍这边,竟然生起了一场风波。
原来是玄通真人在峨眉灵虚观潜心修道良久,终于决定出山“透气”了。
玄通真人此行下山,所到之处正是蜀州官舍。
玄通真人不想郝汉歌道人也在蜀州官舍处“徘徊”,再多看几眼,他又发现:
郝汉歌的衣装是新置换过的,比他以前穿的那身破旧衣服要体面很多;郝汉歌的包袱里面装有不少新添的除妖宝物,甚至连他的腰间,也挂上了降魔用的蜀红豆锦囊和桃木葫芦……
玄通真人不禁皱眉:
那家伙怎么会忽然改头换面?
其中必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郝汉歌道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位旧日的同门师兄,就轻“哼”了一声,算作是打招呼。在玄通真人听来,郝汉歌那声“哼”,多少也是带着些冤家情绪的了。
玄通真人一整道袍,并不正眼去看郝汉歌,只侧着身子对空气问:
“郝汉歌,你说你自打被逐出师门,可曾收过一只妖?可曾让一只妖现出过原形?除了四处骗吃骗喝,你还做过些什么拿得出手的事情来?”
郝道人自有理道,摆出自己不屑去对付小妖小怪的姿态道:
“只怪本道遇见的都是些邪术高超、修行千年的‘妖中君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应付得了的。”
“无耻!”玄通真人一甩衣袖,“你分明是:道行欠佳,狡辩来加!”
郝道人却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只伸出右手,指着空荡荡的陋室道:
“住在那个房间里面的杜少府,喜欢上县令千金了,可是县令千金却被沧润妖孽迷的死去活来,尽说胡话不算,还三番五次跟父亲做对。本道今日来此,就是想向风光玉赞府问明杜少府行踪,好去将沧润妖孽的歹毒心思告知杜少府,让杜少府早日劝县令千金回头,免她再遭沧润妖孽祸害。”
说罢,郝道人喘了一口气,从腰间拿下水壶,咕咕吞了几口水,道:
“本道说的都是实话,玄通,你爱信不信。”
“好一段妖凡恋奇缘!”玄通真人冷笑一声,“郝汉歌,你说的话,本座一个字不信!”
“玄通,你不信也罢。”郝道人的神情异常冷漠,“反正秋冬交替之际,沧润妖孽会经历大劫难,生死难料!他最好就是死了,那便不会祸害悦荷小姐和这天下的女子了。”
“简直荒唐!”
玄通真人带着愤怒,打断了郝道人的话。
复反驳道:“沧润司天下粮农,保百姓温饱,护江山社稷,何来魅惑天下女子之罪?”
“我呸!”
郝道人朝地面啐了一口,瞪眼道:
“玄通你竟然堂堂替沧润说话,依本道看,你也是中了那妖孽的邪了!”
“本座向来是非分明——”
玄通真人抬头挺胸,列举理由道:
“那日在郇府葡萄宴上,本座亲眼目睹狐妖挑动郇小姐芳心,本座便不饶他;如今沧润未伤害过人类一丝一毫,本座何需与他为敌?”
郝道人一跺脚,指向自己眼前的旧日师兄,道:
“玄通,好你个糊涂逻辑!难不成你要说,狐妖与时才是郇小姐的意中人?”
玄通真人应的很快:“不错!”
郝道人一阵回忆和酝酿,才滔滔不绝道:
“本道亲耳听见县令大人说,‘本官目睹一衣带飘飘的男子从小女闺房方向走出,又被管家告知小女与那男子在施粥现场以声音传情、以五谷杂粮为信物私会,本官更是在小女闺房发现了男子款式的平安符,兴许亦是她为那男子亲手所做也未可知……那男子俊美异常,声如天籁,身轻似飘,怎么看怎么邪门。唉,小女若是真与妖孽相爱,岂非我郇家家门不幸?’县令大人都这么说了,怎会有假?”
玄通真人摇头道:
“本座是在葡萄宴上确认过狐妖与时和郇小姐彼此互望时的眼神的,那才叫做一见钟情。而你口中的县令大人,不过是目击沧润与他的女儿有交集罢了,因此就推断他俩之间有苟且之事,真是叫本座好笑。”
见旧日同门师兄竟然还笑得出来,郝道人便放了一句狠话:
“本道只怕玄通你有心护着沧润,沧润的命数却不一定能熬过今年冬天。”
听到这里,玄通真人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了,他紧张问道:
“郝汉歌,莫非你用了什么不道德的手段对付妖孽?”
郝道人沉着脸,咬牙切齿道:
“玄通,你没资格跟我提‘道德’二字,自从我郝汉歌被赶下峨眉,便知道师门之中根本没有‘修道行德’四字可言。”
郝汉歌的模样令玄通吃惊,玄通好心提醒道:
“念在你我师兄弟一场,本座劝你趁早悔改,不可再用不道德的手段对付妖。”
郝道人却将同门师兄的话当作了耳边风,反而顺着自己的执念道:
“玄通你听着,没谁能逃过劫数,神妖魔能逃过的,只是历经劫数过后的生死抉择罢了。我郝汉歌就在这蜀州等着,等着看狐妖、藤妖、沧润的命数如何巨变。”
玄通真人越发觉得郝汉歌像是变了一个人,便接连问道:
“郝汉歌,莫不是有谁给你吃了定心丸?壮胆丹?不然你怎敢如此胸有成竹地说出‘命数巨变’四个字来?”
郝道人却满面春风,就跟早已将妖孽的结局紧握在手一样,道:
“本道立志为蜀地斩妖除魔,是否被谁赐教、是否被谁点化、是否被相助,这些又与玄通你何关?如今本道就是自信满满、自觉功力大增,如何?”
玄通真人不想再看郝道人的离奇表现,便撂下一句话:
“郝汉歌,你要怎么对狐妖和藤妖本座不管,但你要敢对沧润‘不道德’,就休教本座与你翻脸相杀。”
就在此时,一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正往蜀州官舍来。
那男子的怀中揣着一封信,看样他就是来给谁送信的。
“站住!”玄通真人挡住那男子的脚步,问道,“哪来的送信者?哪来的信件?”
信使好不容易才歇足了气,又是一番抚了抚前胸,才把话说顺畅:
“回高人话,小的从洪都而来,送的是杜少府写给风赞府的信。”
郝汉歌刮了刮鼻子,一把推开玄通,独自对着书信猛嗅。
忽然,他大叫道:“本道以为,此信妖气重重!”
信使急忙摇头,“高人真是说笑了,这信是杜少府写的,何来妖气?”
郝汉歌欲将书信从信使手中夺走,却被信使死死拽住,故而没有得逞。
“此信,乃是狐妖与时冒充杜少府所写。”
这话倒是把信使听笑了,他对郝道人道:
“高人怎么闻什么,就说什么有妖气呢?还把妖的姓名都说了出来,真让小人长了对这份差事的见识,什么时候小人也够格被狐妖选中、替狐妖办事了?荒谬荒谬。”
郝道人指着信件,“我来问你,让你送信的是白衣狐妖公子还是其他人?”
信使道:“是杜昀贺杜少府。”
郝道人恼了,骂道:“好你这个谎话精!怕是收了白衣公子的银两,才故意咬定写信之人就是杜少府的吧?”
玄通真人倒也是看出了信使所送来的信件的几分蹊跷,只是他不会像郝道人那般冲动罢了——
就算此信是狐妖所写,那狐妖有何居心?
狐妖为何要以杜少府的名义写信到蜀州官舍,而不是到郇府呢?
狐妖现在身在何处,妖界还是人间?
狐妖一项狡诈,做事必有目的,绝不可对他放松警惕。
“哼,郝汉歌,你把这些问题思虑清楚后,再逼问信使和收信人不迟!”
就这么想着,玄通真人向郝道人投去了鄙视之色。
风光玉正好从官舍内出来。
“今日,两位高人怎么在此?”
跟玄通真人和郝汉歌道人打过招呼之后,这位赞府大人从信使手里接过信,展信就看。
玄通真人指着信件道:“赞府大人仔细看清楚了,此信可有哪里不对?本座怀疑此信乃是狐妖所写。”
见识过“沧润和驭影”之后,风光玉倒也对妖魔颠覆了几分印象,所以从玄通真人口中听到“狐妖”一词时,他不惊不乍。
“怎么样?”玄通真人又问,“这信可是狐妖伪造的?”
风光玉从头到尾看了整整三遍,才坚决道:
“本赞府认得杜少府字迹,此信分明就是杜少府所写。”
玄通真人和郝道人几乎同时露出了哑口无言的表情。
信使道:“赞府大人,两位高人,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小人就先告辞了。”
风光玉叫住信使道:“杜少府在洪都过的如何?”
信使将自己知道的事都说了出来,又特地道:
“王子安文采盖世,一首《滕王阁诗》,一个‘空’字就价值千金!有了这些钱财,王杜二人前路无忧矣!”
风光玉瞠目结舌,愣住好久,才回过神来,叹道:
“杜少府出发之前,本赞府还跟他开玩笑,说难不成你能从陋室的墙壁里凿出金子来?真没想到托了王子安的福,杜少府也是能够分得几块金子的人了。唉,真是时来运转啊!”
后来,风光玉看见玄通真人和郝汉歌道人当着自己的面,怒冲冲地互瞪了彼此一眼,就这么沉默不语地,一左一右、分道扬镳而去了。
风光玉真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两位高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两位高人离开了,风光玉赞府也收信回屋了。
蜀州官舍之外长长的官道上,唯有那白衣公子安排的“信使”神秘而笑,边走边吟打油诗一首:
闺中小姐思十遇,玉石与时谐音替。小姐心属二皇子,不知他是炯策儿。
温润公子难再得,莫将眼见误为实。沧润真爱藏狐女,并非县令家千金。
前有皇兄名与岚,虚伪善妒费心机。后有天帝八公主,无心无爱又自私。
与时沧润运如何?劫数可得化解去?
更有南海神君怒,新仇旧恨一并复。司命璃序心冷艳,藤蔓犹遮半面妆。
驭影紫藤命如何?君平意失谁陨箨?
凡间道士再相遇,一番争吵扬道去。王杜海上即分别,别后何处追旅思?
明朝出航饯别日,时润藤影共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