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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玉润雪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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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腿屈的有些久,所以酸酸发痛,沧润却不忍心告诉雪黛,他宁愿……就这么一直被雪黛靠着肩膀。因为他心里真的很高兴、很感动。

    他珍惜她,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所有时光——

    雪黛,又怕冷又容易累的我,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

    只是……我真的好想跟你一起吃嘉禾米糕。

    我在十遇宫吃这款司膳房特制的糕点,第一口就喜欢上了,我特地问二皇子要了一块带走,带到这里跟你一起吃。

    跟你一起吃东西是很快乐的事情,纯粹的快乐。

    陪尊王用膳,我怕自己的速度快了或是慢了,总是小心翼翼地掌握尊王的吃饭节奏,做到他吃完我也正好吃完;“时润藤影”四君子一起用膳,我虽不至于拘谨,但是也常会顾及臣子该有的礼数,不敢多吃自己爱吃的菜、不敢不吃自己不爱吃的菜,否则就不可谓之:尽兴。

    唯独跟雪黛你一起吃东西,听你用奇怪的词语描述味道、听你用有趣的比喻形容口感、听你说我吃东西时的样子……我就感到很放松、很温馨。

    我总盼着,如果你能来褰煗宫,我们一起吃饭就好了,那我就不用独自面对桌子上的饭菜了。

    没想到今天我这个愿望就实现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你看,我高兴的就只会说这些了。

    往后,我还想跟你一起看落雪、听落雪、思落雪、闻落雪。

    雪黛,你愿意在我身边陪着我吗?

    雪黛,你带我走出褰煗宫,带我踏雪、捧雪、撒雪,好不好?

    来自雪域的你和怕冷的我,我们相遇相恋,不但是奇迹,更是机缘。

    妖与妖之间的姻缘机缘,成百上千年才能修成正果,我愿与你一起等待永结同心的那一天。

    “沧润,我把这颗绿松石天珠送你,你收好。”

    雪黛坐起来,从袖中取出一个绣着斗雪月丹纹图样的抽绳小锦袋,放在沧润手上。她拉开小锦袋的金丝抽绳,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道:

    “在我们雪域高原,绿松石天珠象征尊贵、幸福和好运。”

    沧润看到,绿松石天珠中间粗两头细,形似绿橄榄;天珠自体纹路百转,光泽动人,是难得一见的好物。

    “雪黛,谢谢你,我一定会将你的心意时时带在在身上。”

    “沧润,你平时是用素色玉钩束腰带的对不对?玉钩是竖着放的。但是把绿松石天珠藏在腰间随身带着却是有讲究的,要横着放。”

    “横着放,是为了弯腰的时候,腹部不被天珠橄榄形状的两端碰伤吗?”

    “没有特别的原因,我们藏狐一直都将天珠横着戴。我将天珠当作项链时,也是横着佩戴在脖子上的。”

    “那我按照雪黛说的来。”

    “沧润,三界当中大家都说,腰间饰物要属你最能佩戴自如和彰显风度,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给你的这颗天珠,你不能像佩戴玉佩那样悬挂于腰间,而要横着藏于腰间或是胸前,或者,你像我这样用小锦袋装着藏于袖口也行。”

    见沧润点头,雪黛又道:

    “你看,我还带了两颗圆润饱满的红色珊瑚珠子,到时候你就左右各一颗把红色珊瑚珠子跟天珠一起串起来。现在,你把天珠放在掌心看的时候,也要将它横着放,左右陪伴着天珠的红色珊瑚珠子里面,也是住着为妖祈祷的藏域精灵的。”

    “雪黛,我们一起把天珠和红色珊瑚珠子串起来吧?”

    “好。”

    雪黛拿着雪域特有的索玛嘎吉特绳子,认认真真地看沧润依次将红色珊瑚珠子、天珠、红色珊瑚珠子穿过绳身,然后她郑重地将绳子打上了热那贡吉同心如意结。

    她将串好的天珠放在沧润的手心,用自己的手叠着他的手,道:

    “我父亲名叫炯焯,是妖尊炯策唯一信任的弟弟,是藏狐之首,也是雪域高原的众生灵之首;我的五位兄长都是真正的雪域英雄,兄长们紧随父亲的步伐,将雪域高原治理的繁荣昌盛。父亲和兄长们猛健而宽容,希望我把这颗千年难得的天珠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对象。”

    “父亲和兄长们对我说:‘雪黛,要是你真心真意喜欢的男子,他也真心真意地喜欢你,串好后的天珠和红色珊瑚珠子将不会分开,你们就能获得永世的幸福。’我相信父亲和兄长们说的话,沧润你呢?”

    沧润自信道:“我也相信。”

    “那我数三二一,数完我就拿开手掌,你告诉我天珠和红色珊瑚珠子是不是稳稳地合在了一起。”

    雪黛闭上了眼睛,开始倒数。

    “三——二——”

    雪黛一声一声地,叫出了最后的数字:一。

    “雪黛,把眼睛睁开,看着我。”

    “为什么?”

    “我希望你先看我,再看我们手上的千年天珠。”

    “如果你想转移我的视线,悄悄对天珠和红色珊瑚珠子施展妖术,那很遗憾,是不管用的。”

    “我要是连面对千年天珠的自信都没有,又怎么值得雪黛你深爱?”

    “那你为什么让我先看你?”

    “因为,我想看映在雪黛眸子里的我。”

    雪黛转眸一笑,心中小鹿乱撞;

    沧润神聚心凝,清澈如若惊鸿。

    她和他相互看着彼此,在乎着彼此——

    轻风柔柔兮,忽乱发丝;情到深处兮,淡也转浓。

    一江清水兮,绕入心房;明眸秋水兮,浅也入深。

    机缘巧合兮,珠玉先知;姻缘注定兮,来也思往。

    两两相望之时,沧润反握着着雪黛的手,雪黛便感受到了:

    千年天珠和红色珊瑚珠子早已经情意相牵,合为一体、永不分开了。

    “沧润,能够让千年天珠见证我们彼此间的姻缘机缘,雪黛觉得没有辜负自己,也没有辜负父亲和兄长们。”

    “沧润亦然。不辜负自己,不辜负自己所爱之女子。”

    妖君和司药之间如此情意,正如后来某位得道高人在写给凡人们看的奇书当中,《玉润雪晴篇》所记载的那样:

    玉连珠,珠连玉。珠送情,玉生爱。

    天珠青,珊瑚赤。紧相连,合不分。

    青为倾心,赤为痴情,美满良缘如是也。

    褰煗凭栏,衣带飘飘独憔悴。百种无奈、但赏雪晴。

    河畔相依,明眸皎皎映君子。唯一心情、只惜玉润。

    南海海岸,天气晴好,王子安渡过南海去往交趾的前一天,携了好友杜少府一块前去观海。

    王子安登上礁石,临海而望,只见南海海面不时有急浪拍起,荡起层层波涛。他的目及之处,南海延绵不绝,与天相接,没有尽头。

    王子安心中并无诗情,只有对前路的不安和对父亲的挂念,此刻在他心中,所想的不过是这些罢了:

    父亲啊,儿也不知道您在交趾如何了,环境衣食可都适应了?民风教化可都心中有数了?清廉励治之策可都思量过了?

    儿虽无能,但也愿秉承您的意志,到交趾去,到那个偏远之处去为国尽忠。儿只盼着能一面成为您的左右手、一面用自己所学的医术治病救人,只求与您一起安稳度日。若是儿能如愿,少做诗词歌赋又何碍?

    父亲啊,您也是与儿一样渡过此海而往交趾的吧?

    害您被贬官至那遥远之处,儿实在是不孝!

    再多言语,儿也难表懊悔之情,就让儿早日与您相见,跪于您的膝下,悔过前生,慎行后生吧!

    父亲啊,明日儿也要乘船渡海了,你可愿意祝儿一路平安?

    杜少府在礁石之下,抬头仰望着王子安,心中感慨万千。

    自己离开蜀州,相伴王子安一路前行,行至南海,已有足足三十天。

    这一个月以来,自己早就淡忘了旅途中劳顿与苦楚,唯将两人之间的深情厚谊记在心间,来日回想细品,又是如何一番滋味?

    在杜少府眼中,站在礁石之上的王子安是一副豪爽模样:

    王子安将自己的衣襟领口半敞开,袖子卷到了手臂中央,露出了揽云抱海之姿。他的眼睛深邃有神,好似暗藏对时运和人生的看透,所以他是理智的、是矜持的、是抱着此行一去便不再回头的觉悟的。

    杜少府朝他挥手大喊:“子安!”

    王子安回头,居高临下而看,装出洒脱模样道:“昀贺,如今,我心情实在畅快!”

    杜少府道:“好!昀贺也登上礁石与子安共享这份畅快之情!”

    王子安拉了杜少府一把,指着宽阔无垠的南海,得意洋洋道:“我怀功夫自去得,大海何需现波涛?哈哈!”

    杜少府极目远眺,抒怀道:

    “海路长,一望阔茫茫;风有力,一帆淡寥寥。”

    王子安拍拍杜少府得后背,朗笑道:

    “何必万里别伤怀?且听玄鸟好歌声!”

    说罢,低头看向腰间配饰,王子安不觉自语:“不知四位公子现在如何了?”

    杜少府道:“是啊,自滕王阁一别,已过一个月,不知道四位公子可好。昀贺只盼着明日此时,四位公子能如期赴约此处,与我一同饯别子安。”

    王子安深信不疑道:“四位公子既是君子,便一定会信守承诺前来。”

    杜少府点点头,离别之情早已萦绕心中。

    他拉着王子安的手,深深不舍道:“子安,你我明日分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

    王子安豁达道:“昀贺勿须牵挂,人生渺渺,何愁难见?你我一生挚友,来日方长。”

    杜少府道:“是啊,来日方长,定能再见。昀贺在此先祝子安明日一路顺风,平安抵达交趾。”

    王子安拿起腰间的佩戴之物,望眼心安,道:

    “我有驭影所赠之水晶玉佩、与时所赠之和田玉坠相伴,更有沧润一句‘我愿倾力保你平安’金言加持,便已经全身福气了!岂敢再求?岂敢再怕?”

    杜少府点头道:“如此甚好,子安得三位君子关照,定能行船顺遂。”

    从大礁石上走下,返回客栈的途中,王子安道:

    “昀贺,紫藤虽未对我赠物赠言,却在私下对我说过一通我一直未解其意的话。”

    杜少府分忧道:“子安说出来便是,昀贺愿意听。”

    王子安详细告知起来:

    “紫藤道:传说藤蔓妖君司尽天下藤萝花草,唯惧曼珠沙华,反之,他却被曼珠沙华深爱一生。执掌凡人命数的载途司命名叫璃序,她是如曼珠沙华一般美艳绝伦的女子,她明理无私,却不通人情。”

    “紫藤又道:王勃,你平安渡过南海之日,便是藤蔓妖君有求于璃序司命之时,请你好自为之。”

    杜少府沉思一会儿,分析道:

    “不怪藤蔓妖君怕那种花,曼珠沙华的花语,听之就让人毛骨悚然:生死相隔、永不相见。”

    “难怪载途司命名叫:璃序,生死相隔为‘离’,永不相见为‘序’,她的名字便是花语。”

    王子安有些惧怕,不由得放下了原本卷起的袖子,道:

    “难道我们凡人的命运,就是掌握在这冷酷无情的璃序司命手中吗?她对藤蔓妖君付之以毕生感情,对人类生死之事却是冷若冰霜,好一个曼珠沙华般的红妆冷艳女子!”

    “子安,你镇定一些听我说,我以为璃序司命非仙非魔,乃是:鬼魅。”

    “鬼魅?”王子安如遭电击般颤抖了一下身子,“昀贺,你为何这么说?”

    “以前在蜀州县衙,县令大人处理‘莺歌燕舞楼·春桃案’的时候,犯人厉万平副官口口声声求死,还说自己死后要化作厉鬼复仇,为了不让厉万平副官冲动做傻事,紫藤以‘魅鬼妖君’为例子吓唬他,事情最后以‘说笑’二字做了罢。”

    杜少府继续道:“子安,我结合紫藤对你说过的话再仔细一想,私以为‘魅鬼妖君’、‘载途司命’、‘曼珠沙华’都是指:鬼魅璃序。不瞒子安,我现在不觉已经脊背生凉,害怕的很。”

    一向狂傲的王子安,不得不说了实话:

    “昀贺,你不过是流了冷汗,而子安我当场就被紫藤吓得跌坐在地了,除了他,我还从来没有被谁吓成那样过。”

    “我只是不解,紫藤为什么总提鬼魅?”杜少府交叉着双手,来回踱步,“莫非他是对花草执念过深,思虑出鬼魅情爱和生死劫数来了?”

    “我不认为紫藤是在说笑啊!不然他为什么叫我好自为之?”王子安谨慎地看着杜少府道,“紫藤定是懂些人间以外的事情的!”

    杜少府转念一想:

    没准紫藤纯粹就是在卖弄自己看过的一些凡间《奇书》上的内容。

    紫藤就爱把那些得道高人们编出来故事说的跟真的一样,其实——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藤蔓妖君和载途司命?

    藤卷藤舒、花开花谢、草枯草荣,不过是大自然的造化;

    旦夕祸福、不测风云、生死轮回,不过是命注定的规律。

    这样说服自己之后,杜少府又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害怕的了。

    于是,杜少府对王子安道:

    “子安,紫藤是让你到了交趾以后好自为之,而不是叫你对藤蔓妖君和载途司命之间的感情之事好自为之。再说了,子安你乃一个凡人,凡人的生死怎么会激起妖君和司命之间的风浪,对不对?”

    “想来也是。”王子安松了一口气,“昀贺,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子安,明日你就放心渡江吧!”

    杜少府露出笑容,用轻快明亮的口吻道:

    “四位公子说过,会来这跟你饯别,你好好跟他们别过就是,也不要对紫藤的话胡思乱想了。”

    “好!”

    王子安与杜少府击掌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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