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何谓心情
妖界。十遇宫,将至园。
自打白天用法术制造出了一波“假风浪”来让王勃提前经历,好让王勃在将来面对“真风浪”时心里有底之后,与时和紫藤也都累了,回到宫殿之后,他俩就一块躺在葡萄藤架上面,对着满天繁星解乏。
没有日出、却能观星,妖界便是这样一个地方。
与时朝着夜空伸手,想要抓住一颗星星。
那样子也是纯粹可爱。
紫藤见与时如此,不禁笑了,换了侧躺的姿势道:
“与时,别的妖精还以为作为妖尊炯策的儿子、身为皇子的你可以多自由、多随心呢,可我却知道,你连星星都抓不到。而且啊,你就连跟驭影魔君见个面,都只能选在凡间。”
与时也侧躺着对紫藤,微微一笑道:
“我比皇长姐好,至少我还能想着办法跟驭影魔君见面。”
紫藤道:“方才我听银凝说,‘妖后娘娘已经命令织造署将今年新制的扇子送往皇子皇女们的宫中了,等东西送到了,我会先替二皇子收下,待醒扇和拂扇过后,再拿给二皇子使用。’”
就像与时珍惜玉笛、沧润爱护环佩一样,紫藤也是爱扇、好扇、懂扇之妖。
紫藤自己专用的折扇,平时也会交由银凝帮着保养,所以紫藤知道:
银凝醒扇拂扇的功夫不差,经她的手再交给与时的今年消夏新扇,一定将是精巧风雅之物。
与时想起旧事,道:“去年端阳节,父亲故意将给我和给皇长兄的扇子送反了。”
紫藤道:“与时,你别以为我只会玩扇子,我对扇骨扇面的字画门道也心知肚明。我自然瞧得出来,两把扇子、两首‘替字’题诗都含有你们兄弟二人的名字,可见尊王用意之深。”
【赐与时·漆骨扇】
赠扇端阳日,“岚”动和气来。
君臣幸相知,父子贵同体。
【赐与岚·飞白扇】
赠扇端阳日,风动和气来。
君臣幸相知,父子贵同“时”。
与时从葡萄藤架上面坐起,为与驰庆幸道:
“还是三皇弟好,不必咬文嚼字猜测父亲的心思。”
紫藤仰着头看与时,津津有味地回忆道:
“过后尊王到十遇宫问你对端阳节赏赐满不满意,你当着他的面把漆骨撒扇毁了,尊王反而击掌而笑,大声夸你。”
看着紫藤脸上的笑容,与时也被他带动的笑了,道:
“是啊,不合适、不恰当的东西,就不要留着;强作欣赏、强作喜欢,反而为难了自己。我不能叫父亲觉得我虚伪。”
紫藤明白与时的意思,炯策给长子和次子送扇子,除了想看清楚与岚和与时之间的兄弟关系好坏之外,也是想看看哪个儿子才敢当着自己面“毁扇”,不,不是“毁扇”,而是“不欺君”。
紫藤道:“与时,其实你对尊王看的比谁都透彻不是吗?你尊他为王,敬他为父,你是唯一一个懂他,并且永远不会背叛的好儿子、好臣子。”
听完紫藤的话,与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重新的视线挪到了星空当中。
不,紫藤,我看不透父亲。
或者说,我刚好摸对了的父亲的心思,只是父亲复杂性格当中的,很窄很浅的一部分。
好久,与时才把紫藤从葡萄藤架面上拉坐起来,道:
“有时候,我会觉得皇长兄活的太辛苦了,他的委屈、他的忍耐我都懂,他错在以为顺从父亲就是在当一个好儿子,实际上这只会让父亲进一步觉得他不讨喜——顺从二字,父亲有后宫的嫔妃就够了,不必再多一个儿子。”
紫藤耸耸肩,八分肯定道:
“我看,与岚八成又对去年端阳节的飞白扇心怀不满了。”
与时摇摇头,捏准了与岚的心态道:
“心怀不满说不上,毕竟是来自父亲的赏赐,皇长兄不敢不满。他啊,只是会徒增一股‘不值得、笑过算罢’的情绪而已。”
后来,他俩便不提与岚了,而是讨论起了今年的端阳节。
“与时,你说今年尊王会赏赐给你们三兄弟什么东西?”
“紫藤,我也是偶然听妖后娘娘提起,她说尊王新得了三匹好马,不但吩咐牧司妖君和手下小妖认真饲养,更是唤了四艺雅司去作画。”
“那四艺雅司画的《骏马图》,妖后娘娘看过了吗?”
“妖后娘娘没看过,她只跟我说尊王对《骏马图》画作相当满意,留着另作他用。”
“与时,你以为尊王的那三匹马跟今年的端阳节有什么关系?”
“紫藤,我是觉得今年端阳节父亲没准是想换个赏赐的方式。”
“比如说?”
“比如说:赏赐给我们三兄弟一份好心情,骑马的好心情。”
“哦。”紫藤歪着脑袋一想,“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们三兄弟并排骑马赏景或者游玩,你觉得尊王想制造一个契机吗?”
“父亲应该是打着心底里希望我们三兄弟能共享一份好心情的吧?无论是骑马或者其他方式。”
“那你们三兄弟一起把尊王想看到的‘好心情’表现出来,让尊王看到不就好了?”
紫藤看着与时,心想:
且不说与驰,你和与岚不是习惯演戏了吗?这事简单啊。
“紫藤。”与时叫他的名字,缓缓道,“其实我还真挺贪心的,我就是希望我们三兄弟能够心无旁骛地并排骑马,谈笑间有一份真正的好心情,而不是为了表现给父亲看。”
说着说着,与时不禁充满向往,那样的场景,那样的画面,一生一次也好。
“你觉得会实现吗?”
紫藤边问边摇头。
“不会。”
与时宛如从梦境中醒来,伤感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紫藤陪坐在与时身边,他用眼神告诉与时:你的心情,我全都懂。
“我猜到时候妖后娘娘一定会向尊王进言,说二皇子的胸口疼才好不久,不宜骑马走动。尊王顾及妖后娘娘的心情,没准会改赠那幅《骏马图》给我,让我别骑马了。”
看出与时的遗憾,紫藤不愿加深,只换了一个角度问道:
“与时,那你觉得尊王会将原本要赏赐给你的骏马转赐给谁?”
在妖界,骑马很厉害的妖精有哪些?
与时看向身边,紫藤算是一个。
不过紫藤也只是偶尔才骑马,不为驰骋的快感,也不为放松心情,只为不让跟自己关系都还不错牧司小妖们精心饲养的马匹无用武之地,他才骑的。
说白了就是:
紫藤给了牧司小妖们一份期待,让他们觉得饲养马儿们这份工作是有意义的,因为三界之中也有像自己这样的爱马之人,是需要他们、重视他们,和感激他们的。
与时是知道的,紫藤的性格就是这样:
有时候天真烂漫,有时候苛刻稳重;
有时候慵懒散漫,有时候又严肃认真。
在十遇宫之外,紫藤跟谁关系都很好,但又没有好到很深的地步。
不同于“没瑕疵,被仙妒”的沧润,紫藤竟然都与天界的那些神仙们交好,好到仙妖之间可以“不带称谓直呼姓名”和“嬉笑怒骂也无妨”的程度。
无论彼此修为长短,也无论彼此身份高低,紫藤总是能够游刃有余地周璇于三界的各种微妙人际关系之中。
“父亲会转赐给谁我不知道,但我希望父亲能转赐给第一近臣沧润。”
与时看着紫藤,对,我是说沧润,而不是你,你会生我的气吗?
“你这想法好。”紫藤不意外,也不生气,只说,“雪黛司药是骑马好手,沧润妖君不会骑马,他正好缺一匹用作练习骑艺的好马。”
不一会儿,紫藤又做出骑马的姿势,笑着对与时说:“与时,你不觉得沧润一旦学会骑马,他自身自带的飘感跟奔驰的骏马特别搭吗?”
与时应道:“对呀,光想想就很搭很潇洒!”
紫藤忽然握住与时的手,认真道:“与时,我想跟你一起把这份骑马的好心情分享给沧润。”
紫藤看着与时的眼睛,与时,我们就好比是凡间的杜少府和王勃,我跟你在一起就是好心情,所以你没说让尊王把马转赐给我,我反而高兴呀!
“真期待沧润和雪黛一块骑马并行的好心情啊!有了这份期待,我也盼着今年的端阳节了。”
或许端阳节家宴本来就应该是有盼头的,只是顾虑过多,自己扰了自己罢了。
与时自嘲般地笑了笑。
“好,与时你负责让尊王赐好马给沧润,我负责教沧润怎么骑好马,就这么说定了。”
紫藤伸出手指要跟与时拉钩。
“方才的端阳节赏赐,是我的猜测,紫藤你别急着跟沧润说。”
与时钩住了紫藤的手指,同时也提醒了紫藤一句。
“与时你放心,我不会急着跟沧润说。但是我心里明白一点:你的猜测不会错,因为三界之中当属你最懂尊王。”
“是吗?”
“是。”
复躺回葡萄藤架上,望着满天繁星,紫藤在心里默默想:
与时,你最了解你父亲。
而我紫藤,最了解你。
下一天,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滕王阁宴席未开,却早已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各路文人才子齐聚一堂,趁此机会相互赏鉴和雅正旧作新作。
阁内讨论之声和惊叹之声不绝于耳,好一片“文章不怕切磋,诗赋不怕琢磨”的欣欣向荣之象。
“时润藤影”四君子也早早出发,一并携手同行,登临滕王阁赴宴去了。
虽然没有请帖,但是却无人敢将他们拒之门外,毕竟“时润藤影”四君子无论是相貌还是带来的作品,都比受邀而来的文人才子们出彩太多了。
登阁远望,风景如画:有赣江绕阁而过,有云雾绕阁而生,有涛声绕耳而来,有轻风绕身而动,此“四有”乃是滕王阁之“感官四绝”也。
与时隔着人群看去,北面凭栏处,王勃与杜少府正在相互叙旧:杜少府对王勃是关切与钦佩模样,王勃对杜少府则是欣喜相聚与不拘小节模样。
先前与时听驭影说王勃已经有所收敛,并决定放下一身文章傲骨,到交趾去钻研草药之术、行医济人,以求在父亲跟前尽孝度过一生。如今与时看来,王勃的狂傲虽是少了些,但是作为文人的尊严与骨气却丝毫未变。
听及一蓝色纶巾的才子作诗“滕阁江景看不足,万千心绪卷心头”时,王勃也不顾自己正在跟杜少府说话,便径直走到那蓝色纶巾的才子面前,指教道:
“脖以为‘卷’字不妥,改为‘裹’字如何?”
蓝色纶巾的才子把改字后诗句重新吟诵了一遍,嘴里直呼:
“妙哉,妙哉!‘裹’乃是萦绕之意,胜过缠绕之意的‘卷’字许多,改的好呀!”
“都说王子安最懂遣词造句,最懂神韵节奏,果然名不虚传!在下真是献丑了,幸得王子安指点一二,才能使得文章活过来啊……”
满座皆笑,“活过来”三字虽是夸张了些,却也不失风趣。
只是王勃却一不做二不休,又行走各处指点起别人的诗词歌赋作品来了。
王勃这般好为人师的举动,与其说是让那些文人才子受教,还不如说是让他们怨恨了。
正如一赤色纶巾的才子所言——
王子安怕是见谁的文章都能挑出错来吧?
真是不懂得给人留情面啊!
一灰蓝色长衫的风流才子走向四君子,打招呼道:“四位公子相貌堂堂,不知从何而来?在下方才拜读了四位公子的佳作,当真是文采斐然。”
与时礼貌道:“我们从蜀州而来,昨夜才到洪都,正打算小住数日。今日闻得阎都督在滕王阁设宴,就不自量力前来与诸君同饮同乐,切磋文采。”
“不敢当!”蓝色长衫的才子自谦道,“四位公子的诗作都是好功夫,怎么不自量力?岂不折煞了如在下这般的才华平平之辈?”
“登阁者都是贤才,你若说我们的诗作好,我们也只会当作自身是侥幸罢了。”与时指了指大厅之中的其他文人墨客,对灰蓝色长衫的才子道,“我等还未与他们切磋一二,阁下谬赞,我等受之有愧呐。”
“哎呀!”灰蓝色长衫的才子露出惊讶,“四位公子,你们有所不知,阎都督此番宴请宾客,乃是为了帮女婿铺路,并无让诸位才子切磋文采之意啊!”
驭影问道:“这位文友,次话怎讲?”
“阎都督的意思是让诸位才子谦让,把出风头的事情留给自家女婿吴子章。”灰蓝色长衫的才子小声道,“吴子章早就已经将文章准备好了,就等着在开宴后派上用场。”
驭影波澜不惊,这就叫做“陪衬”吧?
内定好赢家,其他人根本无需与之争夺,或者说,其他人就算争了夺了,也没用。
驭影只装作自己是才知道的模样,谢道:“原来如此,多谢文友告知。”
“滕王阁乃是太宗之弟李元婴所修,阎都督就是想着借助皇子名阁来让女婿写出一篇佳作,好打响女婿名声。”灰蓝色长衫的才子又再次叮嘱道,“所以还请四位公子仔细思量,切勿与吴子章争胜才是。”
紫藤摇着折扇,听从道:“我们四人只在一旁看着、为吴子章助兴便是,绝不惹事。”
灰蓝色长衫的才子放心道:“这就对了,四位公子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但凡赴宴者,默默无闻、内敛才华都不要紧,一场宴会一场过,宴席散了人也就散了,谁还计较杯酒文章之事呢?怕的就是一些木讷老实的和不知天高地厚的——”
说着,灰蓝色长衫的才子就看向杜昀贺和王勃,摇摇头叹道:
“宴会还没有开始呢,就一副要夺了预定主角吴子章的风头的样子,不是糊涂是什么?”
这边尚不知道接下来王勃会有什么惊人之举,那边与岚却是小心谨慎地跟天帝之女八公主见了面。
他俩见面的地点是在凡间,一个叫做“敬州”的地方。
敬州地处岭南,相隔邕州,继续南下便是王勃此行的目的地交趾。与岚和八公主或许不知,敬州亦是南海神君得道成仙的故乡。
敬州以酿菜闻名,尤其以酿豆腐和酿苦瓜最为好吃;敬州亦产糕点,尤其以菊花糕和月光糕最为好吃。然而此刻,与岚跟八公主的约见之处,既不是饭馆也不是茶堂,而是在半山腰的一个金柚果园之内——没错了,敬州的金柚也是天下闻名的,当今圣上曾赐名敬州金柚为:金果贡柚。
八公主高傲地坐在一棵花香味四溢的柚子树树冠上,带着挑衅的口气,向下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妖尊的大皇子。”
与岚抬头往上一笑,飞起停留在半空中,正对着八公主道:“没错,是我。”
八公主随手摘了一朵柚子花闻了闻,又迅速扔掉了,她单刀直入地问与岚:“现在三界都知道我的笑话了,你是来嘲笑我的还是来安慰我的?”
与岚摇摇头,优雅道:“都不是,我是来帮你出气的。”
八公主被与岚温文尔雅的语气惊到了:
在天界在宫殿,身边的侍从也好朋友也好,要么畏惧她,要么顺从她,要么像父皇和母后那般气她疼她,却从来没谁用这样温和的方式直面她。
“帮我出气?”八公主好奇地打量与岚,这个妖尊长子的样貌也是百里挑一的英俊帅气,“谢绝我嫁给沧润的,是你的父亲,你是要逆你父亲的意吗?”
与岚没有正面回答,只平静笑道“三界只知道沧润是妖尊的第一近臣,却不知道沧润也是我弟弟与时的幕后谋臣。”
八公主冷笑一声,道:“说穿了,你恨的根本不是沧润,而是你弟弟。”
与岚扬起嘴角,问:“如果可以让沧润受到重罚,那八公主你不是也能够稍微解气吗?”
八公主却不说自己早就通过连日写书信大骂沧润的方式,将怨气和火气都吐了大半,只是沉默地看着与岚。
她晃了晃腿,抖落了几片柚子花瓣,心想:
可是真奇怪啊,书信事件过后,我的火气是浅了,可一定要将沧润抢到手的执念却深了。
所以与岚提到的“解气”这个词和这个词的层面意思,对八公主而言已经是没有那么重要的了。
但是让沧润遭点罪吧,八公主又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八公主用法术将地上的柚子花零落成泥,才将视线从地面收回来,她戳穿与岚道:
“看到你弟弟的幕后谋臣遭难,最好连你弟弟也一并被罚,你才叫高兴吧?”
与岚对八公主说出了这么一段话来:
“曾经我身边也有谋臣,他是妖界的辅国,也是我的老师,就因为一次犯错伤了人类,结果他被我父亲杀了。将辅国的罪状抖露给我父亲的,正是沧润。八公主你说,我对沧润的印象评价能好到哪里去?”
八公主将信将疑,对与岚问道:“你恨沧润仅仅是因为这个?与你弟弟无关吗?”
与岚朗朗而笑,他边笑边问八公主:“真是好笑,你什么时候听妖界传出过‘与岚与时,兄弟不和’的流言了?”
八公主想了想,确认道:“没有。”
与岚故意摆出“我跟与时之间,一脉同气,从无嫌隙”的模样,对八公主道:“所以你不要往‘豆萁燃豆’那方面去想。”
“好,我就姑且当作你是为了我,而不是自己的私心。”
八公主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是依旧存疑的。
可是她认为,自己也没必要现在就对与岚的真实动机盘问的太清楚,与其从他口中得到假答案,还不如留着日后自己看清。
“与岚,我可以听一听让沧润遭罪的方法,你说吧。”
“八公主,你不要着急,一步一步来,从对你抱有好感的南海神君开始——”
与岚便有条有理地讲出了一个计划来,话到尾声,他还不忘提醒八公主一句:
“你我无需当下即刻行动,只需先做部署。”
“我自以为偏执蛮横,为达到目的可以不折手段,却不想与岚你比我更毒辣寡狠,害手足之友于无情。”
八公主轻慢一笑,从柚子树树冠上突然飞起,直对着与岚的面,暧昧道:“我真怕自己会喜欢上你。”
“八公主,你不喜欢沧润却想得到他的心情,我懂;你仅仅是对我感兴趣却说出喜欢二字的心情,我也懂。”
与岚温情地看着八公主的眼睛,欲擒故纵道:
“但请你记住,我和你只是合作关系,我们之间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关系。”
离开敬州,闪身回到承煜宫,与岚坐在宫外的一处长廊上。
与岚三指轻拈一朵米蕉色的含笑花,一边凝神细赏,一边心想:
与时,今年的端阳节要到了,你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想必今年的家宴也不会例外,母后早就为你设计过专门的素食菜肴了。
母后就是这样做妖界后宫的表率的:她看你吃她亲手做的饭菜,永远比看我吃司膳房做出来的饭菜要高兴千百倍。
呵呵,难怪后宫抚养之风盛行,皇子皇女也是那些后妃们争宠的手段之一不是吗?你可就是个活生生的好例子啊!
要是日后我与岚继承了妖界大统,定要废除了后宫的抚养之风不可!
“母爱是只能留给亲生儿子独占的,而不是分给养子共享的。”
与时,你最好早点记住这句话!
我就暂且多留几天“好心情”给你,等到你的幕后谋臣沧润遭难,我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我可是会让沧润死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