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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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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那郝汉歌道人,自打向风光玉赞府打了小报告之后,便一直栖息于竹林深处——等待食人噬骨的妖孽再现,好来一个一网打尽。

    然而,决心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你们问那郝汉歌道人入山后做了什么?

    那便是:他趁着守山人张老爹收押在牢、无暇管理竹林事务之际,愈发放肆起来了——以竹笋为食、以竹荪做汤,过着天天饱腹的逍遥日子。

    唉,你们说这个郝道人,真真是:正经事一件没干,只顾贪吃偷闲去了。

    今日,郝道人气定神闲,掐指一算,竟大喜过望:原来,早晨与上午的交替之际,正是大显身手捉妖的好时机!

    他仰头看天,食指与中指并立,直指云霄,疯言疯语自负道:

    “本道今日非打的那男狐狸精和藤蔓妖精现出原形来不可!”

    与时行走在街道之上,人间的早市亦是热闹。

    这边是新鲜瓜果,那边是热腾熟食;左侧是古玩字画,右侧盖碗茶挡;前方是熙熙攘攘之人群,后方是井井有条之摊位。

    “再来——”

    声音传来之处,更有一个戏班子的成员们在练功,好一个不收钱的当街演练。

    与时在心里琢磨着“再来”二字的意思,是“功夫绝顶了得再表演一次呢”?还是“再是这种三脚猫伎俩就出丑了呢”?于是,与时不自觉地走上前去。

    或许是与时的身姿气度不凡,人群之中竟然自动让出了一条道来,好让公子直通前方。市井之人,没准真是等着公子对练功的戏班子作何评价的。

    等到真的来到人群的最前方,展现在与时眼前的却是另一番光景:

    除去有些资历的青年和老手之辈,便仅有一个瘦小的孩童只身站立其中。

    那孩童面黄肌瘦,看上去像是许久没有吃饱饭,只剩下一副骨架当作卖艺求生的本钱。那孩童像是专攻表演双手接抛沙包的,只是技艺尚未娴熟,与同戏班子的其他艺人比较,相差甚远。戏班班主是个猴脸猴身的男子,他似乎不指望孩童能表演双手抛接球之外的其他动作,便只是一个劲地对孩童施压与谩骂,让孩童的处境好是可怜。

    戏班班主对孩童骂的越狠,孩童就越紧张,手中抛接的沙包出的差错自然就越多。

    观众的嬉笑声一阵高过一阵,那些人几乎只把当街磨练技艺的孩童当作笑话看。

    其中一个铁匠模样的观众道:“这孩儿就算是刻苦至此,他日技艺学成,登台表演又能如何?不过是在台下回忆往事之时,定将今日之窘况铭记于心罢了。”

    戏班班主附和了铁匠模样的观众几句,指着孩童道:“臭小子,你还敢停下来偷懒不练?是打算破罐破摔、当小乞儿去吗!还不把沙包抛练起来!”

    孩童哪敢不听戏班班主的话,一时下定不被失败打倒的决心,用力过猛,再次抛飞沙包时,沙包竟猛地偏离本应是圆弧形的轨道、直直地向前飞了出去,正好被人群正前方的与时压着左胸口,用双手接住。

    在市井众人看来,翩翩白衣公子与脏兮兮的沙包自然是格格不入的,沙包仿佛是一粒巨大的灰色尘埃,玷污了从画中走出的公子。

    “你是有意想丢这个戏班子的脸的是吧?”

    戏班班主脸色震怒,只手紧紧抓住孩童的薄衫,几乎要连衣带人将他拎起来。

    周围人也是纷纷议论孩童没礼貌和太放肆,声援戏班班主打的好!

    然而对于与时本身,他是不在意沙包飞向自己的。

    ——不过是意外而已,没必要像人类一样跟小孩子较真。

    与时心里是这么想的。

    正要走过去将沙包还给孩童,与时忽然意识到:对人类而言,自己的手和身体是没有温度的,甚至有点冷。

    怕吓到孩童,与时就只好把沙包暂时放在地上,自己呆在原地,招招手让孩童过来。

    “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孩童目光胆怯,声线当中全是害怕。孩童慢慢地倒退了几步,用卑微的目光向戏班班主求救,就跟自己一旦走到大哥哥跟前就会踩到陷阱、进而堕入万丈深渊一样。

    戏班班主怎会在意?孩童的存在,与他而言,不过是戏班赚钱的工具罢了,自己只要打磨工具和把工具卖出好价钱即可,谈何养护工具?

    戏班班主对着孩童一戳脑袋,便是狠狠道:

    “废物!我竟然□□出了你这么一个不识好歹废物!你竟敢忤逆公子的意思?公子将沙包放在地上的原因你还不明白吗?就是让你跪地谢罪!你还不给我跪下,好好地给公子磕头赔不是!”

    与时上前制止道:“班主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戏班班主坚持己见,道:“没什么好误会的,那小子学艺不精,故而出乱子得罪了公子,公子让他跪着捡起地上的沙包也是应该;而我,让那小子当着众人的面给公子磕头好长点记性更是应该。”

    “我将沙包放在地上自然有我的理由,但绝不是班主所理解的意思。因此,请班主勿要责罚孩童。”

    戏班班主犹豫道:“但是公子啊,你这一举动可是让我为难了呀!”

    与时不解,问道:“那,怎么才能让班主不为难?”

    戏班班主直言道:“先有孩童冒犯公子,后有公子为孩童说情,左右我都不好做人呐。除非公子将沙包捡起,亲手还给孩童。”

    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女扮男装的小哥来,那“小哥”直冲戏班班主道:

    “我看你才是纯心为难公子吧?公子方才不是说过了,将沙包放在地上有他的理由,但是那个理由绝对不是为了从孩童口中听得一番道歉。你怎么能倒逼公子去做他不愿意、或者没法做的事情呢?”

    ——没法做的事情。

    这是与时第一次被人类说中心思。

    与时看向“小哥”,正要道谢,才发现那不正是郇家小姐郇悦荷吗?当日在郇府花园相遇至今,自己还是认得她的。

    “多谢解围。”

    不知该如何称呼,他只好省略了主语。

    郇悦荷只对与时点头一笑,仿佛一切挺身而出之事,只要是为了与时,就值得做。

    “算了,这个孩童我不罚了。”戏班班主选择息事宁人,然后转向与时,道:“至于沙包,就请公子自行带走、扔掉也罢。”

    与时瞬间想出了一个好法子,他弯腰将沙包从地上捡起,拍去灰尘,握在自己手中。

    走到孩童跟前,诚挚道:“是大哥哥应该跟你说对不起,将沙包放在地上,是大哥哥没有思虑周全。你可以伸出双手来接住这个沙包吗?”

    孩童怯怯地点头,向与时摊开手掌。

    轻轻松手,不惹尘埃,沙包就从与时手中落入孩童的掌心之上。

    期间自己与孩童的手没有任何触碰,这样就不怕吓到他了,与时终于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小姐,你怎么看呆了?”

    浅月在悦荷耳边小声问。

    “我只是觉得,翕欻公子的手,无论是握玉笛还是握沙包,都有独特的温润气质。”

    悦荷看的出神,不由得言语也乱了神。

    “手?气质?”浅月略带惊恐,“小姐,你怎么怪怪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浅月,我的意思就说呀,翕欻公子把沙包交给孩童的那一瞬间,不长不短、不装不作,他将自己的善意和同情心传递的刚刚好。”

    “不过今天也真是巧,原本小姐这次出来只是为了购买市集之上的志怪书籍,平时老爷最不允许小姐看那类书了。却没想到小姐再次巧遇了心上人,看来,是天地神鬼也知道小姐的心思了呢。”

    悦荷道:“傻丫头,心诚则灵。书籍我们买到了,公子我们也见到了,就回府吧!”

    浅月问:“小姐不上前去跟公子打声招呼?”

    悦荷理智道:“嗯,我不去,不能去。幸好他没有认出我,否则我这身女扮男装的打扮就该惹他取笑了。”

    浅月故作矜持,道:“怎么会?”

    悦荷看着明明在笑却拼命忍着的浅月道:“你看,话说到这里,你都笑了,何况是他?”

    另一边,蜀州官舍。

    与杜昀贺一起吃完没有什么味道的清粥小菜,静坐了一会儿,紫藤道:“杜兄,为官之道,是‘心系百姓、以让百姓安居乐业’为首吧?”

    杜昀贺停下了擦拭条案的动作,道:“正是如此。”

    紫藤起身道:“现在蜀州竹林发生‘白骨案’,悬而未决,百姓恐难安居。”

    杜昀贺收起擦拭条案的杂巾,将杂巾晾晒于窗台横杆之上,方返回间内。

    他稍作思虑,无奈道:“此案我亦放在心上,只是县令大人乃是将此案交给风光玉赞府去办。”

    紫藤鼓动道:“那既然风光玉至今没有办出个结果来,杜兄何不助他一臂之力?”

    杜昀贺问道:“这……子滕,杜某如何助?”

    紫藤走到陋室的门边,一把推开,指着前方道:“总该去案发地的竹林看看,要寻的线索,就得从案发地入手。”

    杜昀贺点头道:“子滕,你此言有理,亲临现场一探究竟,杜某正有此意。”

    倚在门边,紫藤提醒道:“我看风光玉不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杜兄何不叫上他一同前往?免得你我率先探的端倪出来,反而惹他不高兴。”

    “子滕所言极是!我这就前去问他。”

    说罢,杜昀贺便往风光玉的豪华官舍去了。

    跟随杜昀贺来到风光玉的豪华居室,紫藤一眼就看到了各类光鲜的家具陈设,尤其是那张价值不菲的小叶紫檀交椅,造型天然而考究,尽显为官者的品味之好。

    在杜昀贺向风光玉道明来意之际,紫藤不自觉地凑近交椅看了看,心想:

    这张椅子整体看似做工精细,两侧扶手亦是线条流畅、层次端正有力,颇有“坐上头号交椅”的之意,可是后背背板却没有灵气,若是施以浮雕增光,那才是真的叫磅礴大气、官运亨通呢!

    趁着风光玉不注意,紫藤悄悄用法术在小叶紫檀交椅的后背背板上画了一个“梨花伴月、清风弄影”的浮雕图案。倒也不是恶作剧,他纯粹是为了让交椅的品味提高一个档次罢了。

    听完杜昀贺的一番话,风光玉不快道:“好呀杜少府,你倒是火急火燎地插手本官的工作了,可是想在县令大人面前邀功?”

    杜昀贺急忙摇头道:“风兄何出此言?杜某不过善意提醒罢了,绝无居功之心。”

    “既然县令大人让你看管那家伙。”风光玉指向紫藤,“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你就不必踏出官舍陋室一步了。”

    见风光玉并没有留意到自己在小叶紫檀交椅后背背板上面的杰作,紫藤心里暗自发笑,他笑风光玉:本就是个粗鄙之人、白白浪费了一屋子的风雅之物。

    “县令大人只是叫杜少府看守我,可没叫他禁锢我。”

    紫藤一副自己就是要跟风光玉对着干的模样,面对先前风光玉对杜昀贺的排挤言论,他敏捷地反驳道。

    “你强词夺理,看来县令大人是小瞧你了!好呀,这会儿不是杜少府看管你,而是变成你命令他、教唆他该做什么和怎么做了。你休想得逞!”

    风光玉眦目,视紫藤为眼中钉。

    “随你怎么理解,总之竹林,今天上午我跟杜少府是去定了!”

    迎上了风光玉的目光,紫藤毫不畏怯道。

    风光玉被紫藤这么一刺激,哪里还能罢休?

    他便中了那套激将法,带上两名手下,奋不顾身地追上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二人,和着二人的脚步与节奏,一同前往竹林去了。

    竹林之中,与时跟幻影魔君驭影一同来到白骨被发现之处。

    那里早已没有衙门捕快把守,只剩下一张“写有林姓书生姓名”和“描绘有林姓书生长相模样”的长方形大纸张,赫然在目地贴在就近的竹竿之上。

    驭影魔君身着黑色轻纱长衫,腰束云母色白玉腰带,上挂紫色云澜水晶佩。他的黑发以银冠固定,额前留有几缕碎发,发随风动,双目有神,五官分明,真是魅而不邪。

    他,虽为魔皇臣子、效力于魔界,却一般魔臣不同——

    身形俊朗,姿态娴雅,不显魔态。

    “与时有劳驭影魔君,可否透过此副骸骨辨得死者生前模样,确认其正是画像中那位林姓书生?”

    与时手持玉笛,做出请教状。

    “愿意一试。”

    驭影魔君点头道。

    透过白骨看到死者生前模样,是魔界魔君们才具备的能力。而其中,要数驭影魔君的修为最高,最能辨得死者的真实身份。

    然而,按照魔界戒律守则,驭影魔君就算是识得死者姓名和死因,也不可以向询问者道破,只能回答询问者“是”或者“不是”,否则即是犯规,必遭魔皇处罚。

    竹林一丝声音都没有,驭影魔君蹲下,细细凝神,单手触摸在数块白骨之上,一丝不苟地借助法力感应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楚了死者的音容笑貌。

    对比画像过后,他给出了与时答案:“不是。”

    “死者并非画像内的林姓书生,原来如此。”没有细问或是追根究底,与时感激道,“与时谢过魔君。”

    “二皇子不必与我客气,此番辨别骸骨,是我份内之事。”

    驭影魔君起身,一面恪尽职守、一面垂下眼帘,愿死者沉冤得雪早日安息。

    原本就该与二皇子就此别过,心中却还有一事未了,最终,驭影魔君还是折返到与时跟前。

    他的双眸流出脉脉深情,忍不住问:“与姒,一切可好?”

    千言万语,难诉男女两心相惜之意,与时道:“皇长姐一切都好。”

    驭影魔君和与姒之间的相互爱慕、思念、记挂,与时比谁都清楚:

    驭影魔君视与姒为心尖上的唯一佳人、一往情深,与姒对驭影魔君早已芳心暗许、非他不嫁。只是他是魔皇的臣子,她是妖尊的女儿,婚姻之事即君臣之事和父女之事,半点由不得自己。

    “可否请二皇子将此物交给与姒?”

    驭影魔君从怀中拿出一物交到与时手上,那是一个冰蓝色的小风车。

    冰蓝色,与姒最喜欢的颜色。

    “我一定替你带到。”

    与时心中感动,拍了拍驭影魔君的手,让他放心:“你的心意,我一定会好好转告皇长姐。”

    “谢二皇子。”

    “魔君不必客气。”

    看着驭影魔君离开的背影,与时心想:

    既然皇长姐无法轻易走出宫殿和抉择婚嫁之事,那么驭影魔君一定是想让小风车把风吹入殿内、吹到她身边,就如同自己在陪伴她一样吧?

    与时用法术将小风车变成玉佩大小,放入怀中收好,便走向与紫藤汇合的地点:竹林入口处。

    只是期间,与时远远看见一个形色诡异、读书人模样的男子从百米之外一溜烟儿跑过,那人手中还拎着一个好似装有碎银子、发出叮咚响声的锦袋,很是可疑。

    于是,与时翻了个筋斗稳稳落在男子面前,背对着他,用手中玉笛拦住了他的去路。

    “阁下脚步慌乱,为何要到竹林里来?是来见什么人,还是做什么事呢?”

    依旧没有回头,与时问道。

    “我姓柳,是蜀州的一介书生。今日来到竹林,没……没什么事。”

    那男子喘着气,把锦袋死死抓在手中,报上了姓名。

    “书生?你也是书生?你跟‘遇害’的林姓书生认识?”

    与时转身,故意问道。

    “怎么不认识?多亏市井无赖在这竹林里挖出白骨,我才能发一笔横财呢。”

    柳姓书生倒也不否认,将与时抛出的问题回答的跟干脆。

    横财?为什么白骨能让他发横财?

    “说实话,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与时用玉笛抵在柳姓书生胸口,冷冷问道。

    与时转而细细思忖:若柳生书生真是被凶手□□,那他如此带着银子复跑回竹林案发现场,对什么东西一探究竟,也未免太大胆了一些。

    除非——

    是凶手告诉柳姓书生案发现场附近某处“埋有银子”,自己不便现身第一案发现场,只好让柳姓书生代替自己偷偷进入竹林去取,再让柳姓书生在事成之后迅速离开竹林,前去秘密角落与自己碰面和协商分赃,这样就说的通了。

    与时推断:柳姓书生能从“分赃”中获得“跑腿费”,分得至少半数银子,那才是他口中的“横财”的真实意思。

    “我受人所托,每日进入竹林、分次将白骨附近的细沙带走。死者的白骨还好好地在远处呢,我又没有对白骨做什么,你不是官爷,别拿这种眼神看我!搞的就像我一个读书人跟一堆白骨过不去一样。”

    被与时的目光震慑到,柳姓书生说出了一番在与时意料之外的话。

    与时心想:

    原来凶手不但让柳姓书生前去“取银子”,还让他去“运沙子”吗?

    这么看来,白骨附近的沙子一定有蹊跷。

    “私自销毁或带着证物,你不是知法犯法吗?”

    与时认为,柳姓书生作为读书人,更该守法懂法,不该做这种为了钱、连骨气都不要的错事。

    “官府的捕快都没有镇守现场,能怪我有机可乘吗?”

    柳姓书生差一点就跑到案发现场挖走沙子“发横财”去了,却被与时阻拦,因此他十分恼怒。

    既然柳姓书生自己承认是受人所托,那么与时就直白地问:“你的雇主是谁?”

    柳姓书生没经过思考就回答道:“林姓书生。”

    与时又问:“林姓书生?你说‘死了’的林姓书生?他在哪?”

    “他没死啊!”

    忽然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柳姓书生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与时一斟酌,对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了眉目。

    假设林姓书生是凶手,那么他的犯罪动机是什么?他杀死的人到底是谁?

    与时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这让柳姓书生很是害怕,他怕与时将今日之事报官,那可真完了:自己非但银子会被官府没收,连带着官司也要吃一通,还会变成整个蜀州的笑柄也未可知。

    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柳姓书生深吸一口气,便下定决心用蛮力从与时手下冲出。

    只是他冲出去的那一刹那——

    与时冰冷的身躯和右手,差点让柳姓书生以为自己在炎炎夏日碰到了冰块。

    “啊!”

    尖叫声划破竹林寂静,只见柳姓书生倒吸一口冷气,被吓的跌坐在地,连动都不敢动了。

    所以说,人类真的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一阵沉寂过后,柳姓书生的耳朵里竟然听见了阵阵玉笛声,眼前之人分明没有吹笛,笛声又是从何而来呢?寒意渐浓,柳姓书生瑟瑟发抖起来,他双手交错,不住地摩擦自己的胳膊取暖,整个人都渗得慌。

    柳姓书生越发觉得不对劲,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不是碰见妖遇到鬼,就是着了魔了!

    “别吃我啊!我不想变成白骨,妖君魔神,饶命啊!”

    柳姓书生歇斯底里。

    他这么一句先入为主、自我陷入恐惧之中的话,偏不巧就把郝汉歌道人给惹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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