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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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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界,皇城朝堂的宝殿之内,二狐正在对弈。

    棋盘一侧,端坐在金色蒲垫之上的,是妖界的最高统治者,即:妖尊。

    应该怎么描述他呢?妖尊炯策,出身狐族,二皇子与时的父亲。

    他身披妖界九五至尊象征的落霞色锦缎华服,那华服既不似火也不胜血,而是最接近狐狸皮毛的柿橙色。

    双指棋落,他略一抬眼,看向与时,静候白子如何巧妙反击。

    他的身边放着一把佩剑,佩剑被他的衣袂映出了掠影之狐色,剑刃虽掩寒光,却不收凛冽锋芒。如此这般,可见他亦是一个处事小心、冷静警醒的妖界尊主。

    见白子反击精彩却不为过,他勾起嘴角,一抛手中黑子,又稳稳接住,再到一气呵成落盘,对儿子露出了一个冷酷却带点温和的笑容。

    棋局胜负未分,却有使者来报:“启禀尊王,辅国带到。”

    炯策冷酷道:“押他进来吧!”复又转向与时,“与你对弈是有趣,听他的辩解却是无趣。”

    手执白子,未来得及点入棋盘却转而落入紫檀雕花褐色棋盒之内,与时起身道:“儿子不想破坏父亲盘间雅兴,愿等父亲处理完事情再过来继续棋局。”

    炯策用眼神示意与时坐下,道:“你不必回避,本尊命你就坐在原位,看看为害人间的本尊座下臣子是什么下场。”

    两个妖兵一左一右将辅国押入殿内,看到炯策的手势命令才自行退下。

    辅国已生华发,看样子是已经为妖界效力多年的老臣。这番跪地,他面无悔色,只是双目直视炯策,不作一句言语。

    “辅国,知道本尊为何叫兵士押你上殿吗?”

    炯策冰冷地问道。

    “臣只恐是有人在尊王跟前吹了耳旁风,居心叵测给臣按了不实之罪!”

    辅国的目光直直地落到与时身上。

    “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那个人是谁啊?”

    炯策伸出右手,食指往上一勾问道。

    “是他!”

    辅国毫不犹豫地朝与时一指。

    “你曾是大皇子与岚的老师,多次有意无意地点燃与岚的夺位之心,就盼着让他早日成为太子,进而在日后成为妖界之主来重用你,将大权交予你。如今,你竟敢当着本尊的面坚称自己清白无罪,妄图挑起本尊与二皇子之间的嫌隙,简直不思悔改!幸好本尊还不糊涂,知道你口中的‘耳边风’是什么用意。”

    炯策起身,一甩衣袖明理道。

    “敢问尊王,臣何罪之有?臣方才所说的‘耳边风’三个字,不过是揣测罢了。”

    辅国昂着头,倔强以对。

    “凡间滁州大旱,百姓粮食颗粒无收,接连半月祷告天地祈求甘霖。而你,在听到百姓的祷告声之后,既不是将百姓的愿望转告司雨神君、五谷妖君和降虫魔君,也不是以自身修为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体恤百姓疾苦,却是化作巍巍老朽模样现身凡间与滁州地方豪强勾结,加重税赋助纣为虐,实在是罪大恶极!”

    炯策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如剑,锐利地俯视着座下不守为妖之道的佞臣。

    “说臣在凡间作恶,尊王可有证据?”

    辅国大声问道。

    “传五谷妖君入内。”

    炯策朝守候门侧的妖兵一挥手。

    随着妖兵一声“传五谷妖君进殿”过后,一位长发飘逸、一袭烟青色长衫的如玉男子走进殿中,这便是司天下粮农护天子社稷,外加掌管寄宿于五谷之中的一切妖精生灵的五谷妖君。

    五谷妖君依照礼数行礼道:“臣沧润参见尊王。”

    “哼!”对站在自己身旁的上殿之人,辅国不屑扭头,“农时耕作,四季轮回,本应三界三君合力协作以促之,如今五谷妖君你以‘色’管之,怪不得庄稼的收成时好时坏,怕是各作物司的妖精生灵们要承了你的‘雨露’才会抽穗长粒吧?这下好了,用不着司雨神君普降恩露、也用不着降虫魔君根除病害了,只要有你这个风流倜傥的的五谷妖君就好。”

    “住口!”炯策喝道。

    辅国管住了嘴,却刻意不管住眼,他的双目依旧充斥着对五谷妖君的鄙视。

    “五谷妖君,本尊不会听信辅国对你的中伤言语,因此你不必将他的肮脏话放在心上。说吧,你把辅国在人间的罪行都细数出来。”

    “是!”五谷妖君身姿俊逸,站的笔直。

    自己问心无愧,情绪自然不该被辅国左右。

    面对妖尊,他详细道:

    “此番滁州大旱,实为该地必经的劫数,并非三界三君不谋不合、不闻不问。臣不忍滁州百姓受苦,只恨不能逆天行事令各类作物依时而丰收,故而臣便来到凡间,传授百姓栽培旱地作物的方法,让百姓有粮果腹,暂时渡过难关,以补臣心中之愧。”

    “五谷妖君,难为你了。”

    炯策点点头,欣慰道。

    “只是臣没想到,辅国竟然化作鹤发老者模样,前往不愁衣食的当地豪强处,向当地豪强献上了‘对付交不出赋税的的百姓’的计策。臣亲眼所见,在辅国的通心术教唆下,当地豪强竟让交不出赋税的百姓们穿上渔者耕夫因为大旱无法作业而闲置的蓑衣,捆绑手脚,并排站在枯涸的土地之上……施以火刑。辅国与当地豪强一同,眼睁睁地看着穷苦百姓在叫苦求饶中活活被烧死,却笑声震天,其心何忍!”

    讲到动情之处,五谷妖君不禁流下眼泪,湿了青衫。

    辅国却是一副“既然恶行被揭发,那还不如跟妖尊挑破君臣关系”的刚烈模样。

    原来辅国是想着:即便我今日被罚,我还有大皇子做靠山,妖尊又能拿我如何?只要大皇子替我求情,妖尊会不念及父子情分放我一马吗?

    炯策问道:“辅国,现在你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是五谷妖君亲眼所见后如实禀告本尊的,与二皇子无关。”

    辅国嘲笑道:“尊王,臣今天算是晓得了,拿臣开刀之前,你也是个重视父子间信赖关系的妖界之首。”

    炯策的神情瞬间变得震怒无比,指着辅国叱骂道:

    “你敢自作聪明,猜测本尊的心思?”

    “本尊看你是太自以为是了,以为本尊疼爱二皇子与时,就会念及大皇子与岚和你之间的师徒之情从而放过你,本尊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即日起本尊就免了你的辅国职务,以后你也不必再跟大皇子与岚有所往来了。”

    换来这样的后果,辅国倏地一下跪地道:“臣知错了,是臣说错了话,请尊王收回革职成命!”

    “你怀着侥幸之心和取乐之态,以为有大皇子做靠山,就不把本尊和妖界法则放在眼里。”

    炯策话如冰霜。他像是看着一只蚂蚁一般看着辅国,不容置否地问道:“擅闯人间、为所欲为、取人性命,这是死罪你知道吗?”

    辅国用头重重地撞击地板,“臣,知道。臣……臣再不敢了!”

    炯策冷笑,“以后不敢了?那之前你也敢的太过了吧?染血人间,如此暴行,当令三界发指,本尊岂能饶你?”

    辅国不住地哀求道:“求尊王饶命……饶命啊!”

    “既然现在你打着心底知道自己犯了错,那就别怪本尊罚你罚的重!”

    炯策心意已决,大声道:“来人,按法处置,杀!”

    两名妖兵立刻阔步上前,正要将辅国按住,由妖尊一掌取其性命,却听到妖尊道:“等等!五谷妖君,你去承煜宫把大皇子叫过来,本尊要让与岚站在本尊身边,亲眼看看动了易君之心和不顾法纪作乱人间的罪臣是什么下场!”

    “臣领命。”

    等到五谷妖君带与岚前来,已是满头伤痕和满脸泪痕的辅国便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爬到与岚跟前,扯着与岚的衣袖连声哀求:

    “大皇子救命!”

    已从五谷妖君口中问得事情经过的与岚,早已辨清其中厉害关系,便在炯策面前收敛神色,不为跪地的罪臣所动。

    见辅国的眼中只剩下最后如死灰般的惨寂,不得已,与岚只正直道:

    “父亲杀你而非杀你全家,已是格外开恩。事已至此,你应当有赴死之徒的样子才是。多说无益,强求无用,自作多情,谁都帮不了你。”

    后,与岚移开了辅国的手,直走到炯策面前跪下,恳切道:

    “儿子有错,身为皇长子,却差点被不忠不轨之臣所误,此其一;当作妖界表率,却未能及时制止佞臣作乱人间的恶行,此其二。请父亲责罚。”

    炯策让与岚起来,只冷冷道:“你没必要向本尊强调你的身份和为了乱臣贼子赔上你肩头上的担子。”

    与岚站到炯策身侧,道:“父亲惩戒的是,儿子心服口服。”

    炯策左右各自看了两个儿子一眼,稍作酝酿,便一掌向辅国击去——

    断其筋骨和千年修行功力,夺其元丹,使其现出胡狼原形

    看着被一掌毙命的辅国,与岚咬紧嘴唇,不敢闭眼和背过身去。

    与时心里明白:

    辅国曾是与岚的老师,狐族一向重视对皇子皇女的教育,就算除去所在的高位和教导之功,辅国所具备的长久为臣的资历和野心,也在无形之间侵蚀了他作为臣子的本份。

    若是父亲不当机立断将罪臣亲手除之,那么,恐怕妖界妖尊“纵容臣子祸患人间”的坏名声在天界和魔界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恨了。

    不想再多看一眼尸首,炯策对两名妖兵道:

    “你俩将地上的胡狼拖出去,既是乱臣贼子,就别让它玷污了妖界的土地,明白了吗?至于其家人,传本尊命令:永世囚于牢中,不可见天日。”

    两名妖兵齐声道:“是,末将领命!”

    “嗯,去吧。”说完,炯策又道,“与岚,五谷妖君,你们也告退吧!”

    二妖同时道:“是,儿臣/臣告退。”

    坐回棋局之前,炯策无意再续前局,而是目光深邃地看着与时,问道:

    “为父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敢无视天帝和魔皇妄想统一三界、唯我独尊,与时,你说呢?”

    聪明如与时,知道父亲话里有话,也知道父亲想要的答案是:在儿子心中自己的分量够不够,而不是:一统三界的想法可行不可行。

    与时便从大局着手,浅笑着答道:“仙、妖、魔,三界各有其主,和则利,不和则战,如今三界太平是好局面啊。”

    炯策摆摆手,“我不想听那些客观的东西,我问的是你怎么看我。”

    与时发自内心道:“父亲是妖界至尊,是明君。儿子敬佩父亲、敬仰父亲。”

    斟酌一番后,炯策道:“为父就怕妖界本无动乱之心,天帝和魔皇却不相信。如果来日方长终有一战,与时,告诉为父你的选择。”

    面对似有些咄咄逼人的父亲,与时冷静道:“对儿子而言,能谋则不战、能战则必攻、能攻则必取。”

    “好,说的好!”

    炯策起身,拍了拍与时的肩膀。

    好一会儿,炯策才回到原先位置,择蒲垫坐下,望着难分高低的棋盘道:

    “这棋局就搁这吧,你我父子有空再下。”

    “是,儿子告退。”

    与时应道,欠身离开。

    十遇,与时在妖界居住的宫殿的名字。

    最初,这个宫殿叫“时遇”,后来,与时把“时”改成了“十”,取“此中若遇知已客,十分心迹胜烟轻”之意。

    妖尊的皇子皇女们居住的宫殿名字,中间的字都是带yu音,比如:皇长女与姒住的华彧宫、皇次女与铧住的迢玉宫、皇三女与茵住的兰预宫;大皇子与岚住的承煜宫、三皇子与驰住的盛毓宫和二皇子与时住的十遇宫,其中要数“十遇”二字最为别致生动,要是换个角度倒过来念,发音与二皇子的本名很是相似。

    “恭迎二皇子回宫。”

    “紫藤妖君已经在‘将至’花园等候。”

    看见主人身影,雪狐侍者银翘、银凝一同上前传话和等待吩咐。

    与时朝两位使者轻轻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就走向了殿内花园。

    明明狐族自诞生起就不吃葡萄,妖尊炯策的二皇子与时的宫殿之内却有着三界之中最美的葡萄藤架,连掌管三界一切藤本植物和花卉的紫藤妖君也居住其中,真是让神界和魔界的众生灵羡慕又嫉妒。

    紫藤曾让与时给十遇宫内生长葡萄藤架的花园取个名字。

    当时与时反应很快,他对他道:“将至。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紫藤不胜欢喜,连声道:“好意境,好名字,我喜欢!”

    此刻,与时已经坐在葡萄藤架下的石桌一侧,津津有味地听紫藤分享人间见闻。

    石桌上有一块紫藤啃了一半的生南瓜,也好似一个听众。

    与时朝着生南瓜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抬头对紫藤道:“下次我陪你一起到人间的小店里坐下来慢慢吃,不是比在路边的摊档遇见突发状况好?我们就点‘无馅’口味的,好不好?”

    “不要。”紫藤摇头,坚决道,“就算是在小店里点了不同做法的南瓜饼,我也要带回妖界、坐在‘十遇将至’跟你一起吃。”

    “好,那就带回这里吃。”

    其实差一点,如果紫藤你没有碰见赞府风光玉和他的精锐亲信,今晚我就能在这里吃上了,对不对?你知道我一贯吃素,所以买南瓜饼也是按照我的口味选的,对不对?最重要的,是作为妖,只有相知相惜的你和我,才能从没有味道的凡间食物中吃出滋味来,对不对?

    拿紫藤没办法,与时笑着答应了。

    他了解他,就像他也了解他一样。

    紫藤这才心满意足地用法术把生南瓜收了起来,从袖中取出自己从杜昀贺的陋舍偷带出的少府任命文书来,拉与时坐近一起看。

    “原来人类的官员任命文书是长这个样子的,姓名、年龄、出身全部都写在上面,还标记了职责呢:理诉平贼,禁奸罚恶,恤民治民,显善劝义。”

    与时只是好奇,并没有责备紫藤未经允许就那么做的行为本身。

    “我看杜昀贺就是太死板了,才把那十六字的‘为官之道’牢记在心。”

    紫藤叹了口气,接着,他就把自己跟杜昀贺初次当面打交道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与时。

    “竟然有这种事?”与时有些难以置信,“你让他救你,结果他所谓的‘救’,就是带你到县衙、让你相信天下处处王法吗?”

    子滕点点头,脸上仍旧挂着对人类很无语的表情。

    “与时,那天玄通真人找你麻烦去了,你没有见过杜昀贺那个人。”

    “我是没见过杜昀贺。”与时困惑道,“但是我看引萱很在意他,带王子安的诗过去陋室之前,引萱也一样没见过他。”

    “杜昀贺其实就是一个呆呆笨笨、遵守本分、豁达中又带着几分抱负的……怎么说呢?愿为朝廷志在四方鞠躬尽瘁、愿与朋友肝胆相照风雨同舟的蜀州新任官吏。”

    说完,紫藤单手支着半边脸,观察着与时的表情变化。

    “人类的圣贤书上有一句话:心诚交善友,品正遇贵人。大智若愚,负重前行,日后杜昀贺能重回朝廷获得重用也不一定,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

    无论如何,与时还是打着心底期望:像杜昀贺那样的清正善良之人,能有个好前程。

    “哦对了,带我到陋室之后,杜昀贺竟然拿出一张宝贝似的诗歌信笺跟我说了这么一番自以为是的话:‘悦荷小姐不但为寒舍添置了东西,还将子安的诗一并送来,我杜昀贺顶将这份恩情铭记在心。’你说他是不是够笨的?”

    与时猜想道:“那可能是引萱把诗歌信笺压在了悦荷小姐送来的器物下面,才让杜昀贺产生误会吧?”

    紫藤懒洋洋道:“误会就让他误会去吧,他脑子里想的东西本来就跟别人不一样,何况你我是妖,引萱引言姐妹亦是妖,妖才不会浪费时间跟人类做解释呢。”

    与时无奈地笑了笑,又看向桌面上的官吏任命文书来。

    不管杜昀贺那个会错意的,紫藤忽然道:“我看悦荷小姐倒是挺喜欢与时你的。”

    一半欣喜、一半反省,与时小心翼翼地问:“是我让她挂心了吗?”

    “当然。她对你不但挂心,而且上心头了。”紫藤补充道,“我们妖呢,身体本身是没有温度的,可是她却摸着葡萄架的木柱子说有你的温度,可不就是因为喜欢你过头而产生了幻觉吗?”

    “紫藤,谢谢你告诉我。”与时理智道,“悦荷小姐的情意,我会掂量好。”

    “与时,幸好是你,你的话就一定不会做出违反妖界守则的事情来:妖和人是不能互生情愫的,否则三界必将违法者诛之。”

    尽管相信与时,尽管亦是悦荷小姐自作多情,紫藤还是善意地提醒了与时一次。

    慢慢地,二人就聊起了正事。

    “与时,如果咱俩可以一起找出真凶的话,是不是很厉害?”

    就未解的“竹林白骨案”本身,对紫藤而言,弄清楚真相比跟蜀州官吏周旋来的有意义——前者是抓住真凶以慰死者在天之灵,后者则纯属浪费体力和时间。

    “厉害是厉害,不过那样一来,原本属于我们的功劳却会被记到蜀州官吏头上,紫藤你真的甘心吗?毕竟,人类是不承认妖会破案的。”

    与时的话直戳紫藤的内心。

    平心而论,紫藤的答案是:不甘心,但是无愧于心。

    与时一副“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的表情,对紫藤道:“妖,祸害人间当惩,造福人间当奖。所以紫藤,功劳记在谁身上何妨?”

    嗯,瞒不了你。紫藤偏又连续问道:“县令让杜昀贺看守我,与时你说,我回不回陋室去?还有,与时你说接下来,我有没有必要再面对县令郇思远和赞府风光玉?”

    与时面带微笑,和善道:“你刚刚还问我要不要一起把真凶找出来,体验一把亲自破案后不居功的快感,心里的想法不是明摆着吗?怎么又问了一次?”

    紫藤认真道:“问你,就是想听你会回答我什么呀。”

    与时笑着提议道:“你呢,现在带着官吏任命书回杜昀贺的陋室去,仔细放回原位,别让他发现了。离天亮还有一阵子,等到早晨与上午交替之际,我们在案发地的竹林汇合,紫藤,你有办法把杜昀贺和风光玉一起引到竹林去的吧?”

    “好!引少府和赞府去竹林的事,包在我身上!”

    紫藤拍了拍胸膛,然后就在与时眼前隐身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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